滴滴滴滴滴滴——
“让开让开——不想死就快让开!!”
运载车司机没想到红灯还窜出个人,他速度不快但载货重惯性大,一时半会儿刹不住,货车司机急得一边按喇叭一边将头伸出去大声嚷嚷。
钱影儿头重脚轻,只知道有人在喊她,但脚就是灌铅似的挪不动。
娄斯年当机立断冲过去抱住她往后一滚。
“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想活了?说你呢,醒醒,喂醒醒。”娄斯年揽着她,手上隔着衣物感受到她不同寻常的体温,他忙伸手探向她额头,嘶,好烫。
女人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娄斯年忙四处翻看,又伸手探探鼻息。
还好,没受伤也有气儿。
太大意了,她什么时候发烧的?依她刚才的表现,定是不舒服许久了,想起之前自己对她又推又扯、大小声,还将她辛苦做出来的饭菜倒掉……他半跪在地上,追悔莫及。
货车司机停稳车,风一样杀将过来:“怎么地怎么地?没事吧?我车真没碰着她,我车上有行车记录仪,碰瓷儿你行不通。”
娄斯年冷下脸:“怎么你还想赖?”
货车司机不服:“是她闯红灯在先。”
“礼让行人懂吗?她生病了,走得慢了点,她还在斑马线上,刚跳红灯,你就冲过来,这车货你等着吧,非法改装,我找交警过来处理。”娄斯年捂着左手,径自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大兄弟,咱有话好好说,芝麻绿豆大点事哪能麻烦警察伯伯?咱私了,私了。”货车司机急了,一把逮住小伙子左手,对方吃痛,脸唰地白了,司机急忙放开,“你手受伤了?”
“不碍事,”娄斯年摆摆手,示意他将不省人事的女人弄上副驾驶,“救人要紧,真跟你没关系我们也不会赖着你。”
医院急诊科,两男人紧张兮兮地待在治疗室外等检查结果。
“谁是病人家属?”医生问。
娄斯年趋身上前:“我我,医生,我是。”
女医生横他一眼:“她生病了还让她穿湿衣服,你怎么当人男朋友的?”
娄斯年尴尬地不知如何解释。
货车司机胡子拉渣的脸写满八卦:“大兄弟,你是?”
娄斯年急忙否认:“不是!”
货车司机风情万种地撩了撩本就稀疏的头毛:“哦——哥懂哥懂,小年轻嘛,总有闹口角的时候,女人揍是不讲道理,你装傻充愣让着点她就好了。”
说不通,话题不在一个频率上,娄斯年扶额转移话题:“医生她怎么样了?”。
女医生欲言又止,从上到下以x光视线将他扫描个遍,才语气不善地说:“操劳过度、营养不良、低血糖、受凉加上高烧不退,经我的手,死不了。”
女医生说完,和同事相偕离去,边走边唠:“现在这些男人脑子里装的豆腐渣么?女朋友瘦点是好看,但没见过这么虐待女朋友的,白长了这么张脸,人前还挺会做表面工作,要我是那女的,早把他踹了。”
“嘘,你小声点,被人家听见了不好。”
娄斯年莫名吃瘪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货车司机感触颇深地戳戳他打了石膏的胳膊:“兄弟,憋所话,我懂我懂。”
娄斯年生无可恋:“你又懂什么了?”
货车司机清了清喉咙,发了一根烟给对面小伙儿,自个儿搬了个凳子准备促膝长谈,他叼着烟,淡淡忧郁地仰头望天:“我揍是懂,我家那口子也时常这样,女人心海底针,比这天边的云还要变幻莫测。”
望着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突如其来的诗情画意,娄斯年内心是崩溃的,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太不正常了。
“……你离我远点,我不想说话。”
“兄弟你听哥一句劝,先把胳膊养好,那成语怎么说地?勾、勾践……卧、卧什么来着?”
“……卧薪尝胆。”
“对对对,揍这个理儿,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到时被媳妇打能多挨几下……哎,你别跑啊,我话还没说完。”
“兄弟,慢点儿兄弟,你手机响了,落我这呢,这号码哥老熟了,公安局的吧?”
娄斯年内心:这位老哥您可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