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步辇上前往彤霞殿的路上,圣皇问一边的内侍道:“怎么回事!”
“今日落仙夫人想念曲三小姐,便传召她入宫,两人一同用了些茶点,便都说腹痛难忍,太医到时两人都......见了红了!”
圣皇到时,落仙夫人正面无血色躺在床上,见他进来,挣扎要起来,却被他按回床上,“仙儿,你感觉如何?还疼吗?”
落仙夫人哭诉,“圣上,仙儿身上的疼,怎能及得上心中的痛!”
圣皇闻言,也是黯然泪垂,中年得子却又空欢喜一场,他的心中也是悲痛万分。
“啊!”隔壁,曲落觞的惨叫传来,伴随着咒骂,“贱人!你这个贱人!害了我的孩儿!”
圣皇蹙眉问道:“她骂得是谁?”
落仙夫人身边的侍女忙跪地道:“曲三小姐说,夫人有意诓骗她入宫,害她小产!”
圣皇闻言大怒,“把她给朕抬出去!”
“圣上!圣上!妹妹也是痛失骨肉,悲伤过度才胡言乱语,还望圣皇开恩!”落仙夫人忙忍痛起身哀求道。
“唉!仙儿,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朕定然将她杖毙!”圣皇只得坐回来,安抚落仙夫人。
几个月前,落仙夫人与曲落觞几乎同时有喜,曲蔚在朝中风头一时无两,为了能让曲落觞在夫家安心养胎,他还特意叫落仙夫人在后宫借龙嗣之事运作了一番,将亲家冷梅州提拔成了右少宰,为女婿冷玉泽也安排了吏部右少司的差事。
这下倒好,两个孩子又都没了,曲蔚在家中得了消息,可真是老泪纵横,哭天抢地。
圣皇下令彻查此事,最终却在一个彤霞殿后厨的水井中发现了致人落胎的药物,整个后厨的人都被查问,却一无所获。
落仙夫人的“礼”也算是送到了,而此时金惜梦却刚刚出邬洲林夕堂的大门。
“轩辕夫子,请!”金惜梦一身玄衣蒙面,化身林夕君,客气地将轩辕珏请上车。
“主人,要不要再找辆车来,万一这小子对您图谋不轨......”水青看着轩辕珏向车边走去,对金惜梦悄声道。
“闭嘴!”金惜梦低声呵斥水青,转头见轩辕珏步态放缓了一瞬,便知他都听到了,登时大窘。
轩辕珏唇角微翘,转身道:“林夕君,可以出发了吗?”
金惜梦忙道:“可以,可以!”便疾步走上去,与轩辕珏一同上了车。
车外传来两个女子的声音,“林夕堂三十七,林夕堂四十五,护送林夕君!”
“知道了!”轩辕珏当面,金惜梦摆着林夕君的架子,实在别扭得很。
奈何水帮与林夕堂为了金惜梦那是排面十足,马车缓缓移动,车外便是震耳欲聋的高呼,“恭送林夕君!”
金惜梦看着轩辕珏似笑非笑的神色,只能佯装镇定自若。
两人在车中一路无话,轩辕珏正闭目养神,车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响,轩辕珏警觉地睁开眼,却听车厢的侧板被轻扣了三下,“林夕堂十九传信!”
金惜梦看了眼轩辕珏,道:“进来!”
车自始至终都没有停,小十九却一个翻身,轻巧地落在车前,开门进了车厢内。
一进来,十九见金惜梦身边坐着一个英俊不凡的男子,登时大惊,她自问警觉得很,却未发现车内还有别人。
金惜梦见十九忌惮神色,便开口道:“不是外人,你说便是!”
不是外人?难道......小十九看向轩辕珏的眼神,瞬间变得不同,为自家老大送信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除了二当家之外的男子与金惜梦同乘一车。
“老大,周老板来信!”说着,十九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打开往其上洒了些药粉,才递给金惜梦。
金惜梦接过信阅读,神色渐渐变得凝重,最后轩辕珏隐隐可见她眸中有些泪光。
“这又何必呢?”金惜梦将密信递回给十九,“转告周老板,就说我知道了,请宫中那位保重身子!”
十九恭声称是,当着金惜梦的面将密信放入一个竹筒,轻轻一扭其上的机关,再打开时,密信已然化为齑粉。
“你去吧!”金惜梦淡淡将十九遣走,便侧眸一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林夕堂的机关很是精妙。”轩辕珏暗觑金惜梦神色,却见她对自己的夸赞无动于衷,索性坐到她身边。
金惜梦忽觉一只手揽住她的肩头,轩辕珏的气息霎时间将她包围,她再也难以自抑,转身扑到轩辕珏怀中,从小声啜泣,越哭越凶,渐渐成了嚎啕大哭,“又有两条人命因我而死了!”
“小狐狸,但凡来到这天地之间,总要缠上些因果,有些是缘,有些则是孽,我们难以看透,更难左右!你我唯一能做的,”轩辕珏托起金惜梦的小手,“便是将手中的握住了,珍之重之!”
金惜梦看着自己的手,渐渐收拢了五指,紧握在一起,“我会的!”
轩辕珏从怀中取出自己的帕子给金惜梦,“快擦擦吧,让你的堂众看见你这般狼狈,林夕君的威严何在?”
“哼!”金惜梦一把夺过帕子,却见那帕角的刺绣很是熟悉,竟然是三年前他遗落在自己这里的那一条,一时间心下微甜。
她转身,却见轩辕珏已然起身,坐回到她的对面。
金惜梦垂眸,眼中忽而闪着调皮,她伸手一拉手边的机关,一个盒子从车座弹出,里面赫然放了几壶梅子酒。
她递给轩辕珏一瓶,见他轻轻品了一口,忙凑上去问道:“好喝吗?”
轩辕珏见她眸中晶亮,似是很期待自己的赞许,便笑问道:“是你亲手酿的?”
金惜梦点头,继续巴巴地望着轩辕珏,轩辕珏失笑,“好喝。”
金惜梦这才心满意足地打开自己手中的酒壶,迫不及待地将酸甜可口的酒液送入檀口之中。
“雾菱姑娘来,是为了一宁庵的事吧?”合心阁中,姜允斌含笑望着眼前的雾菱,“你放心,早在一年前,我便将死去的那四个女尼找人替上了,太子和公主的人绝不会发现异常!”
“姜公子,我不是为此事而来!”雾菱小小的人儿,却不苟言笑,老气横秋。
姜允斌奇道:“那是为了什么?莫不是林夕堂在中普遇到了麻烦?”
雾菱仍是一副“铁面”,“托公子的福,一切顺利!林夕君回来定然会感激公子!”
“哪里哪里......嗯?你是说她要回来了?”姜允斌连忙起身,“不行,不行,我得出去躲躲!”
“姜公子,林夕君要我转告,回来立刻便要见到您!”
“雾菱姑娘,你可要救我啊,我将她的身份说漏了嘴,你家林夕君必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恕小女子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