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物’逃出来了!快来人啊!”
“他伤人,快把这群疯狗赶走!不!杀了!快杀了他!”
“啊!我的腿……我的腿断了!你这畜生!快滚!”
……
吵闹恐惧的怒骂声充斥着整个第四层楼,颜清拧眉,眼疾手快的打开笼子,拽起西域男子,往腰上一揽,纵身一跃,远离了那片吵闹。
伽弥罗感觉到腰上的一股力道,很强劲,耳旁微风拂过,他低着头闻到了淡淡的药草香。
然后下一秒他就被扔在了地上。
伽弥罗的胳膊撞到了地上,忍不住闷哼一声。
“在这待着,我去看看。”颜清甩下这句话,就脚尖一点,重新跃到了四楼。
四楼的场面已经混乱不堪,那个率先逃出笼子的人手中拿着木棍子,见着人就打,然后跑到旁边的笼子里,徒手拽开笼子,放出里面的人。
周围的小厮一拥而上也拦不住他,全都伤痕累累,即便如此,颜清也没有见到赵石海现身。
颜清站在原地没有动,眼见着那人冲着她奔了过来,颜清手中迟疑了一下,还是侧过身没有拦他。
那人是个看起来瘦弱的青年男子,力气却大的惊人,他拿着棍子横冲直撞,所有人都想要抓住他,看到颜清居然给他让路,他反而迟钝了一瞬。
他对着颜清露出感激的神色,便带着一众人冲出客栈,临出门前,男子突然回头,深深的记住了颜清的模样。
骚乱逐渐平息,周围人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颜清的注意力还在男子身上,一时不察被人推了一把。
颜清眯眼,淡然转身,就看到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男人指着她怒骂。
“就是你这个小白脸放走了那个畜生!不然我们早抓住他了!这损失该怎么赔?!”
“是你推的本公子?”颜清目光冷冷的盯着他。
兴许是她的气场太强,男子吓得后退一步,但仍梗着脖子大喊:“是我推的又如何!那畜生害得我们死伤无数,你居然放走了杀人凶手!……”
“聒噪……”颜清揉了揉耳朵,二话不说,抬起一脚,把他踹飞了出去。
周围人本来还一脸愤愤不平,看到此情景,全都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颜清随手拽起其中一个小厮,低声道:“回去告诉你们老板,让他识相点,若是还想见到妻儿,就不要在这跟本公子装神弄鬼!你告诉他,本公子叫颜清,他知道该怎么做。”
小厮吞了吞口水,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颜清这才松手,转身离开,拾起地上的西域人消失在客栈。
“这个颜清!竟对主人如此无礼!”富亓愤愤的从隔层里走出来,望着客栈门口,忍不住握紧拳头。
赵石海躲在一旁不敢吭声,大人正在气头上,他得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偏偏老天不如愿,刚刚被交代的小厮一看老板出来了,急忙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把颜清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他。
赵石海脸色一变,心里怒骂小厮不会看眼色。
果不其然,富亓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赵石海身上,把他们的传话全都听到了。
“你居然认得颜清?你何时得罪的他?”
“回大人,小的……此时事说来话长……”赵石海磕磕巴巴道。
富亓明显对此不感兴趣,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见他躲躲闪闪,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冷嗤一声,不再关心。
“把这里处理了吧。”
“是是是,恭送大人!”
目送富亓离开,赵石海才召来所有的小厮,交代把这里的人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毕竟颜清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再留着,那就是祸患了。
至于颜清提到的妻儿一事,他须得好好思量一下,只能去见一面,先探探底再做打算。
……
出了客栈,颜清带着那个西域人一路下山,寻了个破败的草屋,把他安置在柴堆上,自己则随意一倚,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两厢沉默,最后还是伽弥罗先开了口:“多谢公子相救。”
伽弥罗闭了闭眼,缓了好久,才把那股恶心反胃的感觉压下去。
他身形本就高大,身体又中了毒,浑身虚弱无力,偏偏颜清还毫不照顾他的感受,一路夹着他,受了不少碰撞,此时他只感觉丢了半条命。
颜清轻轻嗯了一声,蹲下身子:“西域人,你是不会中原话,还是觉得我会西域语言?”
伽弥罗抬头,对方靠的很近,几乎盯着他的表情目不转睛。
“抱歉,一时情急,会一些中原话。”伽弥罗嘴唇有些发白,干咳了两声才转用中原话开口。
颜清眯眼,没发现任何问题,对方的确是受伤严重。
“你叫什么?哪里人?为何被抓?”
“我叫乐牧,阿父是西域首富阿琪格,前不久因为涉嫌勾结党派,咳咳……被查抄,家中男眷被迫充军,阿父为保我,暗中将我送走……奈何被官家发现,将我重伤至此,手下人拼死把我送出西域……只是我受伤严重,就不小心被这帮人抓了去……”
伽弥罗低沉的嗓音缓缓流出,口中说着早就想好的措辞。
因为这些事是真实发生的,他也不怕他去查证。
颜清看了一眼他重伤的胳膊,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由于一路颠簸,已经流出了暗红的血。
她一直关注着西域那边的情况,此人说的这些,她也略有耳闻,确实有此事,家丁充军,儿女下落不明,妻子不幸殒命。
可谓凄惨无比。
颜清看他气若游丝的样子,忍不住拧眉,抬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把脉。
良久后,颜清从怀中拿出一个青色的瓷瓶,扔到对方怀里:“你这毒倒是有意思,我还从未见过,此药可缓解毒性,若要根治,须花时间配置解药。”
伽弥罗低着头,眼中晦涩不明,再抬起头时,眼中已被惊讶,不敢置信取代。
“公子会医术?能解在下的毒?!”
此时颜清已经起身,闻言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胳膊,伤口看着吓人,像是曾被刀口无数次剜过而致,已经看不清原先的伤口形状。
“既然能忍过剜骨之痛,怎么没想过舍掉一条胳膊,也不至于如今毒散全身。”
“曾……想过。”
伽弥罗手中握着瓷瓶,心中犹豫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仰头喝下它。
颜清笑了:“素未谋面,你不怕我下毒?”
伽弥罗却微微一笑,冷硬俊郎的五官轮廓显现出来,是个有些野性的西域美男。
“无冤无仇,你为何下毒?况且我已经毒散全身,早就命不久矣,幸得公子会医,何不赌一把?”
“唔,倒挺有魄力。那你现在感觉如何?”
“感觉不错,体力恢复不少……多谢公子了。”
“急着谢我做什么?”颜清淡淡的拂袖,心中不知道在思量什么:“这药只能暂时压制毒性,毒还没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