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牢里度过了一夜,至少牢中也是一个遮风蔽雨的地方。
可以睡得舒坦一些,也没有外面这么冷。
一股香味飘来,饥肠辘辘的肚子立刻有了反应,许久粒米未进的上官仪缓缓睁开眼,就看到昨日盘问自己的少年捧着一碗面站在牢房门口站着。
看他酣畅淋漓地吃着面条,上官仪用力咽下一口唾沫。
李泰把炸酱面地碗放下,又拿起另外一碗肉汤,喝下一口之后痛快地长出一口气。
上官仪盯着这个少年,“敢问当面为何要如此折磨在下。”
李泰惆怅着说道:“你知道错了?”
听到这话上官仪有些犯难,“在下做错什么了!”
李泰一脸犯难地说道:“这年头骗子不好,鬼知道你是不是有真才实学。”
上官仪拍着胸膛,“在下当然有真才实学。”
“有很多人冒着真才实学的名头,招摇撞骗骗吃骗喝。”李泰端着说道:“我现在怀疑你就是这样的人!”
“在下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上官仪强调道。
李泰又吸了一口面条,“咱们幽州民风淳朴,给了一只羊腿作为酬劳,你却半夜跑路!”
“民风淳朴?”上官仪瞪着眼说道:“你们管敲闷棍绑人这种事情叫做民风淳朴。”
李泰神情带着一丝可惜,“我打算把你交给官府,你应该就是那种骗吃骗喝的人,我在长安认识一些当官的,到时候让他们给你定罪,想来你这辈子的仕途算是毁了!”
说完上官仪见李泰要走,连忙喊道:“慢着!”
停下脚步,李泰看着上官仪。
上官仪咬着牙看着李泰,“你威胁我!”
李泰冷笑着说道:“这位老兄,那羊腿你是收了?”
上官仪点头。
“收了东西就要办事,咱们幽州条件差,一只羊腿是一户人家一天的口粮!幽州民风淳朴……”
一边要挟,还一边说着幽州民风淳朴,上官仪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阴险人,真是进了贼窝了。
对方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不过听对方说话的架势与说话的一环一环设套的样子。
要不是当着面,还真想不到这是一个十四五的少年。
更像是一个在市井混迹许久的老油子。
上官仪看着李泰手中的碗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泰拿出一份契约,“只要你在这份契约上画押就可以了。”
上官仪拿起塞入牢房的契约,看着上面的内容,“教授幽州城守军读书识字,教授幽州城所有十岁以上的孩子读书识字,并且识文断字写文章,一年之内不要求任何工钱……”
李泰说道:“不过我们这里管吃管住。”
上官仪收起契约说道:“一只羊腿而已,用不着一年吧。”
李泰站在牢门口小声对他说道:“上官兄,一只羊腿也可以毁了一个人的声誉!”
上官仪双手扒着牢房门说道:“你卑鄙!”
李泰冷笑道:“你有得选吗?”
上官仪深吸一口气,“管吃管住?!”
李泰点头。
就算是管吃管住,吃得和住得也一定不好。
心中懊悔进了贼窝!上官仪心中盘算着先从牢房中出去,找到机会就可以跑。
眼下只有先答应他为权宜之策。
思量完之后,上官仪说道:“好,在下画押!”
说完上官仪咬破手指,并在这份契约上按下手指印以及写下自己的名字。
收好已经画押的契约,李泰对站在门口的秦远令说道:“给他洗洗,让他吃一顿饭,今天就开始教书。”
秦远令点头,“喏。”
牢房的门打开,上官仪看着眼前的少年问道:“敢问当面真的是魏王?”
李泰冷冷一笑,随即就离开。
秦远令喝道:“少废话,赶紧去洗洗,你闻闻你自己身上什么味。”
上官仪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又嫌弃地摇了摇头,神情悲怆地说道:“想我上官仪名门之后却落得这般下场。”
会有这种境地也是因为官场上的缘故。
当初上官仪的父亲上官弘是当初杨广封的官,当初天下反王起兵讨伐杨广之后,上官一门便被到处排挤,能活下来就算不错了。
而上官仪也不得不躲到寺庙中才勉强保住了性命。
秦远令一把将上官仪推入河中,就当是给他洗澡了。
李泰瞧着在水里扑腾的上官仪,“咱们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大冷天的怕他吃不消。”
秦远令板着脸说道:“这样比较省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秦远令是一个办事非常干净利落,说话和思考方式也是一个干净利落的人。
还有些轴。
等到上官仪哆哆嗦嗦地从河里爬上来,秦远令这才给了他干净衣服。
穿好衣服之后,秦远令给上官仪在城中找了一间屋子住下。
等到热腾腾的炸酱面和热乎乎的肉汤放到面前,上官仪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李泰对秦远令说道:“他就交给你了。”
“明白了。”
秦远令的目光盯着上官仪说道。
狼吞虎咽地吃着炸酱面一边哭泣着,上官仪抹着眼泪说道:“好好吃,在下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秦远令颔首说道:“吃完就去教书。”
回到府邸的李泰正在听到刘老头子的汇报。
工期进展得很顺利。
李泰瞧着外面泥泞的街道说道:“有机会把城中的道路好好修缮一下。”
刘老头记下李泰的话语。
“还有,以后不许在城中乱扔垃圾,不能在城中随地大小便,要建设公厕,每家每户都要有茅厕。”
听完李泰的吩咐,刘老头说道:“如果有人还要乱扔垃圾,随地大小便,那就让他们打扫城中?”
李泰赞赏地看着刘老头,“可以呀老刘,让他们做义工来惩罚,很前卫的思想嘛!”
刘老头笑呵呵说道:“老头子我也就随口一说。”
李泰又拿出一份图纸,“这是我心中以后幽州城的样子。”
端详着这份图纸,刘老头犹豫了好一会儿,在各种点划线之间还是可以看清楚一些轮廓,“敢问魏王殿下,那个高楼是七层楼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