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我还庆幸她们没跟过去，要不然，那么些人，她们手无寸缕之力，还不是葫芦娃救爷爷，来一个送一个。”

没忍住，说了句俏皮话。

晏老夫人没听懂，皱着眉头说，“什么葫芦娃，爷爷的，尽会胡说。”

“好了，”下意识地习惯，说溜了嘴，晏娇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地笑，挽着老夫人的手臂，撒娇，“真要罚，祖母还是罚我吧，是我不听话，当时她们都在劝我，不让我去，是我一意孤行，才有这般后果。”

晏老夫人冷哼了声，说道，“既然知道不好，又怎么不强行拦着。”

她身上有伤，老夫人不舍得说她，要不然肯定要好好唠叨一番，淳鸢那是什么人，之前在她手下遭了什么罪，又不是吃过苦头，还这般莽撞。

“祖母，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也说了他们是当下人的，哪能拦得住我，我性子有多倔，你又不是不知道。”

晏娇腆着脸，讨好地笑。

任她怎么说，晏老夫人板着脸，就是不松口。

没法子，晏娇晃了晃她的手臂，软软地说，“祖母，你心里也不舍得，别认为我看不出来，要真舍得罚她，还能让她在佛堂待着，红雀和红鸢都是自小在你身边长起来的，感情也没比我们这些姑娘家少多少，既然心疼，那就心疼到底，现在她刚被打了板子，天又那么冷，要是生了病，可就得不偿失了。”

“还有那张嬷嬷也是，最是冤枉，她连去都没去，你做什么罚她，这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嘛，要是我，心底肯定委屈死了。”

确实，正如她所说。

这么多年，又不是铁石心肠，就那么把人处理，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晏老夫人刀子嘴豆腐心，心软得很，无奈地叹气，扶着额头说，“那怎么办？就这么放了？她做事不周到，连个责罚都没有，日后，这府中的下人还该怎么管理？”

“娇娇，雪儿，今个儿，你们姐妹俩都在，有句话，我得跟你们说明白，你们两个都是心软的，日后嫁了人，可不能如此，有些人，不是你尊重他，他就能尊重你的，处处体谅，反而，下人不会感激你，还会不将你放在眼里。”

她说得认真，相较于刚才，更是严肃。

晏娇和晏雪对视了一眼，沉默，没敢在她教诲的时候，吭声。

好在，最后老夫人还是松了口，不再提把红雀许配出去的事，不过，却将她大丫鬟的品级往下降了一级，成了二等丫鬟，身穿青衣，仍旧留在老夫人院子里。

至于张嬷嬷，则责罚未变。

而落月和明珠，这两个首当其冲的，也没逃过，罚了月银，又记上了一人各二十大板，待晏娇养好伤，就动手。

身上有伤，周围人把她当成玻璃似的供着，连床都不能下。

傍晚的时候，英哥儿下学，过来抱着她哭了会儿，哭累了便被下人抱了回去。

晚上，晏旭回来了，心疼得不行，义正言辞地说，“娇娇放心，你受了这么大的罪，爹爹绝对会为你讨回公道来。”

白天的时候，他就直接告到了宫里去，要好好地责罚淳鸢一番。

要不是晏娇幸运，说不定，如今出丑的就是她，到时，他们晏家就是彻底完了，三个千金小姐，没一个清白的，指不定要被当多久的笑柄。

晏娇感激地道谢，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担心地说，“爹爹，你疼我，我知道的，可你也得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家中老老小小的都得靠着你呢。”

回头，她好了，晏旭病倒了，那可就得不偿失。

晏旭无所谓地摆手，“放心吧，爹爹心中有数，不过，那岐王确实不错，实打实地将你放在心里，我去的时候，他在御书房门前都快站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是为了你。”

“至于他都做了什么，我也不跟你说了，回头，你自己去问吧，你们俩可得好好的，知道嘛，咱们晏家再也不能出任何茬子了。”

约是想到庄子上的晏凝露，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这世间，能有男人做到如此地步，不容易。”

说这话时，他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晏娇一眼，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

对此，晏娇茫然不解地眨了眨眼，疑惑地歪头。

后来，晏旭没有再多说。

当天晚上，慕淮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并没有过来，晏娇趴在桌子上，从天黑等到睡着，醒过来时，天亮了，也没见着人。

与此同时，皇宫内，灯火通明。

御书房，永明帝脸色阴沉，摄人的寒气从内而外地散发，他冷冷地看着站在殿中央，不卑不亢，低着头的慕淮。

“你执意如此？”

慕淮紧紧抿着薄唇，不愿妥协。

永明帝气恼，又无奈，“你可知道，人家回纥亲王特意将女儿送了过来，不好生以礼相待，如今还要依法责罚，这置回纥于何地？回头生了疏离，你又要朕如何？”

“还是你嫌现在还不够乱的，广平发洪水，要是回纥联合其他营地，一同造反，这会对天下造成多大的影响，你可知道？！”

“身为皇子，江山百姓，你不去考虑，单单为了个女人，做出这种事来，应太傅就把你教导成这样？！”

连番训斥，怒不可遏。

然而，从始至终，慕淮无比坦然，他抬头，语气坚定，“要是以前，臣可能还会有所顾忌，但经过此次，就是看见那女人一眼，臣都心生厌恶。”

“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臣对晏家大小姐有多爱慕，她如此行事，不过是没将臣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难不成臣还要上赶着谄媚？”

“臣做不到，也不屑得去做。”

“如若陛下此次不为晏家大小姐讨回公道，让那女人受到应有的责罚，休要怪臣，怒击攻心，失了分寸。”

这是，无声的威胁。

永明帝忍不住怒意横生，双眸瞬间幽深了起来，黑眸深处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冰冷，一时之间，气场全开！

他冷声说道，“你这是在警告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