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娇摸杆子往上爬地继续说,“我从郭太医哪里要了药膳方子,现在正在厨房熬着呢,再等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你喝了再睡。”
话音落下,体贴地给他按了按被子。
慕淮靠着床头,坐着,看着她的眼神深情款款,就像是在看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他说,“我先送你回晏府,天色不早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说着,就要下床。
晏娇眼疾手快,直接给他按了回去,大大咧咧地说,“放心,安全得很,我今个儿不打算走了,就在王府住下,直到你病好为止。”
慕淮骤然瞪大了双眼。
大概是情绪激动,甚至有些咳嗽。
“咳咳,娇娇,你刚才说什么?”
晏娇淡定得很,仿佛刚才就跟说吃了什么一样简单,“我说,我要在这住下,等你病好了再回去,我已经让明珠回去跟爹爹说了。”
话落,她看了眼摆在案桌上用来记录时间的沙漏。
“药膳已经熬好了,我去端来。”
说着就要起身,慕淮连忙拉住了她,“娇娇,等下,这,这是不是不太合适,你还未嫁进王府,就住了进来,传出去,旁人是要说你的。”
晏娇转眸看他,双眼微眯,“我住下来,你不愿意?”
语气些许不善,一副要是他敢点头,绝不轻饶的态度。
慕淮连忙摇头,怎么可能不愿意,高兴还来不及,只是,他不愿,也不舍得,娇娇因此而受到编排,他想给晏娇更好的,让她清清白白,尊贵无比地嫁进岐王府。
见他摇头,晏娇表情渐缓。
她拿开慕淮拽着袖子的手,说,“你情我愿的那不就行了,至于旁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人家都能住的,我这个以后的岐王妃难不成还住不得。”
更加开放时代来的内壳。
怎么可能在乎旁人的说法,她从小就学过。
谁都不是金子银子,能讨全世界人欢心,人生短短几十年,过得自己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晏娇已经下定了决心,也懒得听慕淮再劝,驾车熟路地去了厨房,没过一会儿端着药膳回来,照顾着慕淮用下。
天色全黑。
没过一会儿,明珠落月带着简单行李回来了。
在外头喊了声,“大小姐。”
靠着床头坐着,跟晏娇说话的慕淮听到外面的声音,坐直了身子,攥着拳头抵在唇边轻咳,“指定是老夫人派来接你回去的。”
虽然遗憾,但也正常。
谁家长辈也无法放心未婚女子独自住在外人府中。
“祖母开明着呢,”晏娇如此说道,起身就要出去,慕淮喊住她,披了衣裳跟在后头,见状,她担心皱眉,“我马上就回来,外头那么冷你做什么还要跟着?”
慕淮笑了笑,无言。
天色都这么晚了,要是娇娇现在回去 ,哪怕有人来接,也没亲自去送来得安心。
从一开始,他就没抱有期望。
果不其然,等出了门,到了院子,李嬷嬷也在,拂身行礼,“奴婢拜见殿下。”
慕淮抬手,示意她无需多礼。
“李嬷嬷?”见着她也来了,晏娇奇怪,下了台阶走过去,“你怎么也来了?明珠没将话说明白吗?我打算在这儿住段时日。”
李嬷嬷抬眸看了眼慕淮,避嫌地说道,“殿下现今病着,身子虚弱,大小姐,咱们还是到外头说吧。”
见状,慕淮薄唇紧抿,站在屋檐下没动。
晏娇不解,“没那么讲究,就在这儿说吧,祖母让你过来可是有话要跟我说?”
她性子倔,做了决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又是主子,李嬷嬷一个下人哪里好违背,无奈在原地说道,“老夫人的意思,你尚未出阁,留宿外男府中恐怕不太合适,特让奴婢来接你回去。”
闻言,晏娇蹙眉,倔强地说,“我不回去,要回去你自己先回去,我要在这儿照顾慕淮,等他病好了再说。”
晏娇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眼尖,刚才一出来就看见了明珠和落月两人手里都提着包袱呢,老夫人肯定是答应了的,就是还想着再劝上一劝。
既然有所松动,那肯定得坚持。
果不其然,李嬷嬷又劝上两回,见劝不动便不再说,只是叹气,“大小姐要是执意如此,奴婢便先行回去禀报,只是老夫人有令,说是明个儿天亮必须回趟府。”
加了必须两个字,看来不遵守也不行了。
晏娇知道家里不放心,要不是今个儿她也放不下慕淮,肯定是要专门回去说上一声,听此,连连点头,“这是应当的。”
“这么晚了,李嬷嬷劳累特意跑来一趟,不如也先在王府住下,等明个儿一同回去?”
她是个识趣的,老夫人既然特意让身边人来跑一趟,肯定不是单单传个话这么简单,估计还是信不过她,想要防着。
索性,晏娇本身就没那个心思,坦坦荡荡地主动提议。
确实受之有命的李嬷嬷,见她主动开口了,也就没想着推辞,而是再次看向慕淮,“这是殿下的府邸,奴婢能不能留下还得看殿下的意思。”
站在屋檐下,沉默至今的慕淮声音干哑地说道,“按照娇娇的想法来即可。”
见此,李嬷嬷满意地点头,紧接着,转眸朝周边看去,委婉地说道,“奴婢刚才一路走来,见了不少人,小姐尚未出阁,不能抛头露面,住在前院恐怕实属不便。”
这简单,住前院不方便,那就住后院就是了。
而且,晏娇要是真能留下,住在前院慕淮也是不放心的,岐王府收留了不少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多是在寻其他差事之前在王府过渡的。
外男那般多,虽都是信得过,但万一冲撞了去也不好。
相比于当初淳鸢搬进王府,这次晏娇可能暂住一晚,慕淮的态度要热情许多,特意找了管家,让他打扫了离雾淮阁最近的院子。
雾淮阁。
慕淮之前在后院常住的寝殿,也是缘分,这个王府先前的主人起的名字中恰好就有个淮字。
他瞧着还行就没改,后来淳鸢入了府,为了避嫌,他才搬到前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