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楼和明珠均是吓一跳,傻愣愣地站在那看着。
晏娇就跟会魔法似的,没一会儿就眼眶含着泪,戏精上身般失望地大喊。
“你们家王爷未免也太过分了,就算陛下禁了足,难不成连出来见我一面都不能见!我清清白白之躯要不是真心喜欢他,又怎么会义无反顾地等他那么多年,可现在呢,他翻身成了皇子,却要去娶那个什么回纥公主!”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抹着停不下来的眼泪继续说,“这都是什么道理,她脸上落了疤就有理了不成,当时怂恿我登高塔的是她,抢先动手的也是她,要不是我命好,老天垂怜恰好懂得几分自保之术,说不定就连这命都没了。”
“可结果呢,伤还没养好,人家就要嫁给我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老天爷啊,这个世道为何如此不公,王爷心软孝顺不能违背陛下命令,可我呢,我就是个活该被放弃的,同样都是儿子,待遇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你回去告诉王爷,他孝顺我支持,不愿让皇上伤心我也理解,但要是就此妥协那么我就是回头剃了发去庙里当姑子也终身不嫁了。”
她哭着说完,倔强地擦着眼泪转身背对着窗户冲目瞪口呆傻愣着的秦楼眨了眨眼,掷地有声地说完转身就走。
明珠这看看那看看,虽然没明白究竟是什么情况,但遵从本心气呼呼地叉着腰冲秦楼冷哼了声,跟着附和最后一句,“不嫁了!”
跺着脚快步地紧随着晏娇离开。
两人先后出了宝庆楼。
晏娇戴上斗笠,先往前面走了几步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无声息地闪进了旁边幽暗的小巷,抱着双臂靠着墙在那边等着。
完全没有提前听到风声的明珠茫然地在她身边陪着。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晏娇指着巷口说道,“去把秦楼叫来。”
“啊,是,奴婢这就去。”
明珠虽然不解,但还是听话地迅速转身往巷口走去,小心翼翼左顾右盼防着有人会看见,待秦楼从酒楼出来后,鬼鬼祟祟地探出小脑袋冲他招手。
见状,秦楼疑惑地过来。
明珠领着他过去,懂事地问道,“小姐,人来了,需要我去巷口守着吗?”
晏娇点头,摆了摆手让她先退下。
秦楼拱手行礼,“大小姐可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晏娇谨慎地朝前后看了眼,招着手让他靠近,小声说,“今天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回去后必须要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你们家王爷知道嘛,还有别让他光明正大地去找我。”
秦楼半知半解,“大小姐真得生气了?大小姐明鉴,我们殿下绝对没有一分一毫想娶那个回纥公主的心思,他满心满意的都是大小姐你……”
听当事人说虽然肉麻但也还算是浪漫,只是这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腻歪的慌。
没等他说完,晏娇连忙出声阻拦,“我知道,算不上多生气吧,秦楼,我也算是对你有知遇之恩吧?当初你也在晏府待过一段时间,我自认为自己对你还不错。”
当年要不是晏娇慧眼识珠从街头将秦楼捡回来,恐怕他现在早就投胎转世不再活在这个世上了,就算乐观点活了下来也定不会有如今这般好日子。
至于为奴为仆,这点他并不在意,本来就没有亲人没有任何牵挂无论走到哪里都独身一人。
与其寂寞余生,倒不如活得热闹些。
秦楼真情实意地说,“小姐就是秦楼的再生父母,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望小姐尽管吩咐,秦楼万死不辞。”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想到自己要摆脱的事情,晏娇摸了摸鼻尖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耳垂轻咳了声说,“我听说了就这两日回纥公主就要住进你们王府,到那时你帮我盯着点,别让她跟王爷走得太近。”
虽然人还没嫁进去,但她还有耳目可以利用。
秦楼意外显然完全没收到这个消息,奇怪地问道,“小姐这是从那听来的?王爷怎么没跟府中说过?”
晏娇耸肩,“指不定他现在也不知道呢。”
这还是宋知玉透露出来的消息,很可能永明帝只告诉了林氏,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不过也对,身居高位底下养了那么多人都不是吃白饭的,京城中的大小事虽说不上一清二楚,但略知一二还是能做到的。
慕淮从回纥回来之前种种表现都那么明显,永明帝不可能看不出来。
“暂时就这样吧,本来我是想去找他的,后来想想他还禁足呢,三番两次地跑过去也不合适,你帮我带句话就行,那么我先回去了,回头见,有什么消息再通知我。”
晏娇站直了身子,将手中的斗笠再次戴回头上,爽朗地冲他挥了挥手离开。
领着明珠从另一头出去,是条小路,应该是住宅区很是安静,绕过亭廊拐了个小弯,便是东街,从张氏医馆路过的时候,恰好遇见坐堂的千娇,她戴着面纱小跑着出来,“晏小姐留步。”
“千娇,找我有事?”
难得她主动开口跟自己打招呼,晏娇有些意外,疑惑地站住。
“那个,是这样的,我今日收了一张药方子,是何家小姐送来的说是调养身体的药丸,叫什么白薇丸,药材原料上面写得还算是详细,只是有处让人不太明白,我听说这方子是你传出来的,不知,”千娇姑娘规矩地将右手搭在左手指尖上,放于腰间侧身迎着,“晏小姐要是方便,随我进去一趟。”
晏娇目前确实是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忙碌,点头随她进去。
千娇先与药童交代了句,领着她进了后院。
冬季已至,树木枯萎,干枯的树叶摇摇欲坠地挂在树枝桠上,平静的水面冒着雾气,里面养着的鲤鱼聚集在一起缩进石头缝里。
坐在院子里有些冷,晏娇挪了下往冒着热气的暖炉旁边坐下,刚落座就看见千娇端起坐落在暖炉上的茶壶沏茶,手法算不上熟练甚至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