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不喜欢听这些，红燕叹气摇头不再说，大不了回头多敲打敲打就是了。
晏老夫人喜静，又擅爱吃斋念佛，晏旭是个孝顺的，早些年直接在府里开辟了一处清静的院子，院中种满青树绿草，还有檐下几盆君子兰。
穿过百花门，越过假山，朝后头的偏屋走去。
这院子有一间主屋三间厢房，主屋是平日老夫人留宿的地方，最后头的厢房窗外立着高大榕树的地方便是佛堂。
老夫人到这儿的时候，身边除了李嬷嬷是不需要别人伺候的，丫鬟婢女们往往背靠榕树坐着磕着瓜子聊着闲话，只留一位婢女在门口候着。
“你们都听说了吗？近两日有那回纥国的人要进宫面圣，我听我在衙门当差的表哥说，那回纥长得好奇特，鼻梁高得很，眼睛也大，就跟书里走出来的妖精一样。”
“真的假的？”
“那怎么能是假的，可真真的，前不久不是回纥签了降书嘛，为了向圣上表明敬意，便派人带着美人珠宝过来献礼来了，我表哥争脸有幸被选去，跟京中大人一同去接他们，这些话都是他写在家书上的。”
美人珠宝？
赶在这个时候带人进京，肯定不单单是为了过来看一眼，按照以往看的那些走向，这次回纥带人肯定是过来和亲的。
要是带来的是个公主郡主的，如今皇室还没立正妃的便只剩下太子，魏王还有慕淮他们三个，异域之人肯定不可能赐给太子，那……
想到其中可能，晏娇心中烦乱，止不住地深想。
见她站定沉思，红燕便认为她是听不下去这些丫鬟胡言乱语，大胆议论闲事。
她顿时冷了脸，往那边走了几步，厉声喊道，“放肆，你们是不是闲的没事做了，在这里嚼什么舌根子，上面的事也是你们能议论的！”
听见声音，那些婢女连忙爬了起来，低眉垂首，“是，奴婢知错。”
晏娇回过神来，抬手示意，“好了，红燕姐姐训斥两句就算了，不过你们也得记住，祸从口出。”
又不是什么大事，肯定是从酒楼传出来，街上知道的人多了去了，没必要如此计较。
“喏，小姐。”
晏娇摆手，抬腿往佛堂走去，里面的李嬷嬷早已经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睁开眼看向正前方闭目叨念的晏老夫人，静悄悄地起身往门口走去。
恰好跟晏娇撞个正着，她拂身行礼，“大小姐。”
“李嬷嬷，”晏娇伸手扶她，音量稍轻，探头看了老夫人一眼，“祖母现在可方便？要是不方便，我先去偏屋等会儿。”
她声音轻得很，就是担心打扰了念佛的老夫人。
岂料，始终闭着眼的晏老夫人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嘴里念叨着手上转动着楠木佛珠手链，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木鱼。
“娇娇，过来跪下。”
晏娇愣了下，下意识地转眸看向李嬷嬷，对方冲她笑了笑，抬腿跨过门槛退了出去，临走前轻声地掩上门。
见状，晏娇叹气，提着裙摆在老夫人身后跪下，双手合十拜了拜。
“去将案上的经书取来，照着念上一段。”晏老夫人如是说道。
晏娇乖巧地应了。
祖孙二人跪在佛像前，诚心焚香祈福。
大约是香味使然，又或是经文起了效，刚才还一直心不静的晏娇随着经文的念诵，逐渐平静了下来，就连那窗外的鸟叫蝉鸣都化为乌有。
差不多一盏茶后，晏老夫人停下手中木鱼，念了声，“阿弥陀佛。”
闭眼在心中默念了片刻，才缓缓站起身来，听不到木鱼声，晏娇连忙睁眼，提着裙摆起身快步过去扶她，温顺道，“祖母。”
晏老夫人道，“去主屋。”
晏娇点头，搀着她去了主屋，李嬷嬷早已经备好了茶水，也点上了老夫人最喜欢的香，屋中只留了红燕在旁边伺候。
老夫人于软塌上坐下，指着糕点水果，“这是你父亲刚才送来的，说是陛下赏赐下来的回纥贡品，你尝尝。”
献礼的大部队和使臣大部队是分两批进京的，昨日献上来的奇珍异宝便已经进了宫，永明帝择了些罕见物品赏了下面大臣。
端上来的水果用瓷碟摆着，寥寥无几，却像剔透珠宝精致绝美，晏娇看着眼熟，这不就是葡萄嘛，不过就大了点圆了点。
忽然想起，地域所致，在盛京这么多年好像还真没见过葡萄，也就是之前参加宫宴的时候吃上过一次。
见她看入了神，晏老夫人好笑道，“娇娇最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吃食了对不对，赶紧尝尝。”
穿过来之后，晏娇还真没什么特别爱好，就是喜欢吃，虽说现代的吃食也不少，但这里的跟之前吃过的那些就是不一样，又精美又好吃，尤其是糕点，当成饭吃她都不腻。
长辈疼她，有什么新奇吃食也都紧赶着往她院子里送。
晏娇乖巧地甜笑，娇憨地晃着老夫人的胳膊，“祖母最疼我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果不其然，这一番撒娇可将晏老夫人哄得高高兴兴的。
晏娇再接再厉，又亲手拿了葡萄往老夫人嘴里塞去，“祖母先吃一个。”
这葡萄珍贵得很，统共献了两篮子过来，永明帝自留了一篮子，其他便分为几份各自分去，晏旭拿到手里的也不过只有寥寥数颗。
晏老夫人爱惜地浅尝了一颗，赞赏地点头，“不愧是贡品，确实不错，比之前在皇宫吃的那些要更甜些。”
晏娇听此，也好奇地尝了颗，瞬间双眼一亮。
还真是如此，不愧是回纥拿来当贡品的葡萄，真是极品，又香又甜，水润饱满，就是在没穿过来之前也没吃过这般好吃的葡萄。
她舔了舔唇，盯着瓷碟里剩下的那几颗，有点馋。
一二三……好像就剩六颗了，也不知道爹爹他们有没有尝过。
“还想吃就吃罢，留一两个给你爹爹和英哥儿就行。”晏老夫人疼她，见她这副小馋猫的样子，慈爱地道。
言下之意就是爹爹还真没吃过。
要是这样，就是晏娇再想吃也不能吃了，乖巧地收回手，“我不吃了，剩下的给爹爹和弟妹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