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想到这是在外面，思绪很快收回来，“殿下。”她欠身行礼。

慕淮顿了顿，颔首道：“姐姐。”

晏娇顿时凌乱：“＆[emailprotected]＆#-……”

被他吓了一大跳，她忙不迭踮起脚尖，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紧张兮兮：“这儿有外人在，能不能落着我一点好 ！”

她还想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呢 ！

这儿不行，在别处就可以了？

她气呼呼的，慕淮却是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也不制止她，原本没什么表情的面色都柔和了些，清隽的眉眼如春风拂过，微微弯了弯。

长睫上散了些清华月色，看得晏娇有一瞬愣怔。

她忽然没了脾气，这才放过了他。

“你怎么来了？”

小阎王回答得很认真，“大小姐不来找我。”我便只能自己过来。

晏娇一阵失语，这副模样，当真像委屈了他似的。

她知道小阎王一向话少，只要她不说话，这厮能大半天只看她，不说一句话。她看了看天色，实在是不适合闲聊的时候，于是很主动道：“殿下，一个月前我从你那儿借了点兵力，一直寻不到机会，来谢过殿下。”

说着她规规矩矩地拂身，道谢道得端端正正。

不等慕淮开口，她又自己接上了话，“我也无以为报，出来一趟，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咳咳，实在是此地不宜久留，等明日我准备好礼物了，再让明珠给殿下送过去。”

孤男寡女，不宜久留。慕淮一面听，一面皱了眉。

她永远都有理，这番话，简直是将他当做了登徒子……

慕淮思索起来，也只能品出她想让他走。只怕他再想说什么，也只能惹来她更多客套。

他声色清冷：“上次那对叮当镯，没有戴么？”

“太吵。”晏娇下意识回，生怕小阎王多心，连忙解释：“出行不大方便，我让明珠一切从简了。”

慕淮“嗯”了一声，“姐姐不喜欢我，我在这里便只能徒惹厌烦。”

“至于相助，姐姐从前帮扶过我，我相助回来，也是应当的。”

说到最后，都有些不轻易让人发觉的咬牙切齿意味。

“……”

她养的反派长得人模狗样，还学会了感恩……再好不过了，的确和晏娇目的一致。只是这话从小阎王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阴阳怪气的呢？

晏娇迷迷糊糊之下拂了身，和他告退，带着明珠离开。

只留慕淮清清冷冷地立在原地，双手负在身后，手心还攥了一卷纸筒。

早在一个月前，晏娇就想到能在这儿和慕淮碰上。晏老夫人在府内风波之后，听说来的兵士都是岐王府的，非要晏娇备着一份谢礼。这一个月她都被林氏闷着学功课，再加上想起秋狩的事就烦闷，也的确没有心思找他。

来秋狩的世家不少，人多眼杂，晏娇不好直接把小阎王直接拉出来给他塞谢礼，又想着这些人里眼熟明珠的也不少。

到头来，只能派一个刚到她身边的小丫鬟去跑腿。

那小丫鬟出去才过了两刻就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卷竹筒，她拂了拂身：“小姐 ，礼物送过去了，岐王殿下却说一定要给回礼，说是谢过小姐陪她赏月……”

这样的话着实有些孟浪了，小丫鬟说到这儿，就面色通红，局促地停下来。

晏娇目光落在那竹筒上，有些犯难。明珠在一旁小心道：“小姐，既然都送过来了，不如打开看看……”

她自然知道收了人家的礼意味着什么。可在她看来，一来小姐从前就没少给慕淮送礼；二来，小姐看着也不讨厌他，他对小姐又确实挺好的。

何况，听说老爷在江陵府上书，要拆了小姐和太子的婚事。所有人都以为是笑话，她她却明白，小姐没有什么做不来的。

晏娇却不是这么想。

外面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会她收了礼，万一落到别人眼里，成个什么把柄……不妥。

她终究叹了口气，明珠看懂她的意思，眼神示意小丫鬟，重新把这礼物退回去。

小丫鬟看了看自家小姐若有所思的模样，一咬牙，听了明珠的意思，连忙折回去。

那竹筒便带着还没拆开的痕迹，原封不动地退回到陛下和皇子们所居的行宫。

殿内李梁也在这儿，百无聊赖地喝了一口清茶，嘴里不停跟慕淮埋怨。

“二哥，这儿真是闷死了，我都快睡过去。我想去娇娇那儿看看。”

行宫与各世家安置下来的庄子却是差了极远，李梁身为宗室子，自然也得陪着天子銮驾，在天子跟前脚下，耳目众多，一言一行皆须谨慎到不能再谨慎，当真是无聊极了。

他这位二哥也总是生得一张俊脸却对人敬而远之，除非他乐意，旁人看见的他总是风华清雅，亦或面色冰冷，再也没别的什么情绪。

果然，当下二哥听了他的话，也只是神色淡淡：“耳目繁杂”。

容不得他拒绝，就驳斥了他。李梁无聊得要挠秃头，只能提了一把弓 ，自己到行宫后面去练箭。

李梁走后，一直候在门外的秦楼才入内，小心将那纹样精致的竹筒呈过去。

只看了那竹筒一眼，慕淮望向秦楼，眸光平静，可秦楼却看出了阵阵寒气，硬着头皮道，

“公子，或许不是大小姐有意，是她旁侧什么人拦着，才退回来的。”

慕淮眸子沉了沉，心底却清楚。

拦着？她在府上横行霸道，把下人都收服得妥妥帖帖，哪有人敢拦着她。

想到这他居然笑了笑，分不清是温雅还是苦涩，只摆了手，秦楼见状才退下去。

静静看了那竹筒好一会儿，他才不紧不慢收起。

先前晏娇差人送过来的是一方新砚，样式和她第一次送的玉砚不同，如今都被他仔细收在锦盒中。她自从喜欢练字，偶尔看到好看名贵的文房四宝，也会花钱收了 ，这方雕镂空梅树的砚台，想来也是她从别处收着。

慕淮了然，转念又想起她说要归隐山水的话，眸子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