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总以为是晏娇的出现,破坏了他妹妹与大皇子的大好局势。可是大皇子那样的人,除了宫里的公主们,就没听他和哪个外女接近过。
他为晏娇辩解,母亲一气之下数落了他一顿 ,随后就一直犯着病,神色恹恹。
从相国寺为陈夫人祈福出来,已是艳日当空,陈识贺本想回去,直到策马经过品芳斋,蓦地瞥见停在品芳斋前的那辆马车。
赫然是晏氏的徽记。
陈识贺鬼使神差地下了马,朝品芳斋走去。
“世子,咱们不回府啦?”侍从在身后热汗满面地跟着,喊道。
陈识贺摆了摆手:“阿宁喜欢吃这家的冰皮点心,我进去买一些。”说着,大步流星地走进楼里。
一定是因为阿宁喜欢他才会进来的,陈识贺暗暗说服自己。
进到楼里,云淡风轻地扫了一眼,陈识贺就看见两个面熟的小丫鬟,其中一个圆圆脸的,不是晏娇的丫鬟又是谁?
她果然在。
陈识贺冷哼一声,许是他这声太引人注意,明珠正和天青坐在一处聊得乐乎,忽然往这边看了一眼,脸上立刻变了色,匆匆起身行礼:“见过陈世子。”
她这反应,倒是和晏娇一模一样……不愧是晏娇的丫鬟。
“免礼了。”陈识贺有些不耐烦,“在外面别这么张扬。”
见她们桌子上还有点心盘子,陈识贺顺势而问:“你家小姐呢?”
“……”明珠和天青相视一眼,越发不懂了。
这几个月小姐都未与他见过的,就连两家来往也只有书信,据晏老夫人说他还时常和二小姐书信往来,世子到底对小姐上不上心的?
更何况小姐对他没有半点心思,就是世子对小姐上心,小姐也不待见他。如此遇到,岂不尴尬?
不过明珠也没多嘴,朝楼上瞥了一眼,道:“小姐还在楼上呢。”
陈识贺冷哼一声:“又是和那个残废在一起吧。你们等着,我看看就走。”
这话说得重了,明珠抿了抿唇,忐忑地应了声。
品芳斋的伙计认得陈识贺,笑吟吟地跑上来相迎,正要问世子今天买点什么,就被陈识贺冷着脸挡了下去。
“不用你招呼,我自己看。”
“……哦。”伙计退至一旁,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平日里,这祖宗都恨不能全店的伙计给他服务的……
“包一盒冰皮点心,马上派人送到长宁侯府,多加些冰块镇着,要快。”陈识贺言简意赅,另一个伙计堆笑道:“好嘞。”说完陈识贺扭头便想走,忽然听到楼上响起脚步声。
他只一抬眼,眉头就皱在一处。
两名华服少女正从楼梯上俏生生地走下,许是太过高兴,晏娇整张脸微微泛红,掌柜眉开眼笑地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提醒道:“小姐记下了就行,走路当心梯子。”
“放心,本小姐长着眼睛呢。”晏娇乐冲冲地回头。
话音刚落,就被自己狠狠打脸。
方才她喜出望外,只顾和掌柜商业吹捧,回头的瞬间一脚踩空,她身形剧烈晃了下,眼看着就要一股脑滚下去,好在学堂里平日教骑射,晏娇眼疾手快地把扶梯当缰绳抓,只是下一瞬,就很不体面地一屁股在楼梯上。
晏娇凄厉地“嗷”了一声后,整个店里都寂静下来。
“小姐 !”明珠花容失色,惊呼着跑了过去。
陈识贺微微一滞,忍住了上前帮扶的冲动,视若无睹一般,继续看那些点心。
“呼。还好还好。”好在晏娇哐当了几下就稳住,她只觉得一颗魂都要飞出体外。
“……”
掌柜的和宋知玉看得瞠目结舌,左右不能失了脸面,掌柜想了想,言不由衷地夸道。
“小姐好生厉害。”
陈识贺眸中神色明了明,暗了暗,终是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晏娇这才朝他那儿扫了个眼色,顿时就愣住了。
陈识贺这厮怎么也在 !
她更尴尬了……
方才她还谈笑自若,胸有成竹,分定乾坤地和掌柜谈好了转让铺子的事,一出来就遇到了陈识贺,她还偏偏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丑。
这要以后成了一方巨贾,她颜面要往哪搁?
唉。
只恨自己不争气。
“娇娇没事吧 !”宋知玉慌忙扶住晏娇。
“小姐没事吧。 ”明珠急匆匆地跑过来,满脸愁容,仔细确认晏娇是真的没事,才稍稍安了心。
掌柜的赔笑道,“是在下疏忽,下次让人把这陡峭的梯子改了,免得小姐受罪。”说完,她转眼向陈识贺道:“陈世子今日又来给自家妹妹买点心呢?”
不得不说这个掌柜很圆融,不仅照顾了她,还能迅速看出她和陈识贺两人的尴尬,无声地做了传话人。
有这样的合伙人,晏娇是极为放心的。
陈识贺往几人身后扫了一眼,今日她居然没带她的小郎君来。
不过他自花朝之后一直窝着火,当下也没好气地脱口而出:“走路不长眼。”
这话难听,晏娇还未出言,宋知玉就先起了火,死死地瞪回去。
“陈世子,你说谁呢 !”
“你——”陈识贺正要骂回去,就不由得愣了。
说起来,长宁侯府和宋国公府平日半点交集也无,宋国公府如今是宋家二老爷宋维,即宋知玉和宋知景之父当家。宋维此人精于用兵,常年不是在领兵就是在京郊东大营,而陈府长宁侯陈良却是在礼部当值,一文一武,两家怎么也扯不到一块去。
只因国公府世子宋知景,陈识贺才认得,晏娇身旁是宋府三小姐宋知玉。
忽然被一个连一句话也没说过的姑娘骂,陈识贺打好的腹稿一时都说不出来了,你你你了半天,也没吐出个字来。
晏娇悠闲地抱臂:“怎么,还说我不长眼,陈世子如今是骂人不长嘴,哑了?连我们小娘子也骂不过?”
店里的人,包括掌柜在内,都被她这句话惊了一惊。
陈识贺是品芳斋的常客,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姑娘这么大胆,敢直接对这位骄矜的祖宗开骂的,一时都不敢吭声。
“赵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