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临的脸色愈发阴沉了起来。
望月庄主察觉到不妙,微一侧身,直接将突厥王子那色眯眯的眼神截断。
顾云汐却不以为意,反倒对那个突厥王子更有了几分的拿捏……
三人一同入座,突厥王子凑上前来,搭讪道:“陈庄主,这是哪家的姑娘,本王子可是从未听说你们中原江湖竟有如此美貌的女侠!”
陈庄主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显然,他对这位王子也不是很喜欢。
突厥王子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不招人待见,依旧我行我素的继续聊****侠,本王子来自于突厥,是突厥王唯一的儿子,名叫鲁阿布,不知本王是否有幸得知女侠的芳名呢?”
鲁阿布?
这名字还当真熟悉!
顾云汐莞尔一笑,再用眼角余光斜睨了一眼正与陈庄主喝酒的枭鬼。
突厥王子见美人儿不肯打理自己,一时有些按耐不住的要去抓她那白皙柔软的纤纤玉手。
顾云汐眼帘微垂,收在袖口中的另一只手寒芒毕现,几根银针悄无声息的夹于指缝。
可还轮不到她亲自动手教训贱男,秦临就将他的一只胳膊给打断了。
而且……只用了一只酒杯!
被打断胳膊的突厥王子摔在地上嗷嗷怪叫,一旁主座上的陈庄主冷眸凝视着,脸上看不出有想要替贵客解围的意思。
“说吧,今日这局,是你替我特意安排的?”顾云汐歪了歪脑袋,侧目看向稳坐泰山的秦临。
秦临呵呵一笑道:“是……或者不是,小娘子有何指教?”
顾云汐轻挑秀眉,淡淡道:“枭鬼先生能请得动望月山庄的陈庄主替你出面坑人,显然也并非是池中之物,小女子惶恐,不敢说指教!”
“你在怀疑什么?”沉默半晌,秦临忽然问了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顾云汐目视前方,盯着那已经疼晕过去的突厥王子,“不知枭鬼先生可否认识晋王世子……秦临?”
最后两个字吐出的瞬间,顾云汐毫无预兆的转头,与他四目相对。
能够如此了解她,又能够知道自己正在筹谋如何将父亲从宫中救出的人,除了晋王世子秦临,她当真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了。
原本秦世子也不该在她的计划之中,可郑绮的乱入,让她不得不对那未来的夫婿透漏一二。
不然人家凭什么带自己这么一个一身麻烦的未婚妻子,去见永昌公主?
枭鬼没有回避那赤裸裸的眼神,小丫头越来越厉害了,磨难让她成长了不少,尤其是在欧阳一族被灭以后,她就彻底将自己的内心给封锁了。
他想要进入,也就更加困难!
“先生是被我说中了什么吗?”顾云汐咄咄逼人,气势非常强硬。
陈庄主已命人把疼晕过去的突厥王子带了下去,这会儿才倒出功夫来打圆场。
他笑容满面的说道:“枭鬼先生的网络在京华可谓无孔不入,就连我的望月山庄都望尘莫及呢,顾小姐的一点心思,他怎能不知?”
顾云汐可不记得,自己有当着陈庄主的面暴露将军府嫡女的身份。
但他开口就是顾小姐,看来这人说的没错,望月山庄有自己的消息网络,枭鬼能够随意差遣陈庄主为自己办事,俨然是个更厉害的角色了。
他想要知道她的计划,就算不通过秦临,也未必是一点法子都无!
想到这儿,那堵在心口的郁闷也瞬间消散了大半。
可枭鬼却不乐意了,他撇着嘴,抱怨道:“小娘子,我可是真心在帮你,你居然怀疑我的一片真心,我……我当真不想活了!”
说罢,这神经病一样的男人作势就要撞向顾云汐身后的珊瑚石。
顾云汐也懒得陪他闹,干脆一侧身,顺便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要真心想死,那就将内力灌入额头的天冲穴,这样一下子撞上去,保准死的又快又不会痛!”
话一出口,陈庄主当即就傻了。
那哭嚎着要去撞石头的某位神经病也顿住了脚步,露在面具外的一双眼,此刻正可怜兮兮的看着面色恬静的顾云汐。
顾云汐摊了摊手,问道:“怎么?先生是不准备死了?”
秦临讪讪的摇了摇头,“你又不会为我心痛,我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顾云汐无所谓的耸肩,道;“先生与我不过是萍水相逢,你死了,干我何事?我为何要为你伤心难过?”
一句再直白不过的话,硬生生就捶在了秦临一颗热乎乎的真心上。
他也不生气,反而更加黏糊的靠到顾云汐身边,柔声道:“小娘子,我听人说哈,女人就是爱口是心非,她越是要表现出不喜欢,就越是喜欢的意思!”
顾云汐嫌弃的将他推开,再往突厥王子被抬走的方向看了一眼。
既然突厥王子提前入了京华,她的计划也要提前一步盘算了。
思及此,她转身就对石化的陈庄主说道:“陈庄主,可否劳您大驾,给我带带路,我想和那位突厥来的王子单独聊一聊。”
陈庄主木讷的点了点头,而他的视线一直落在秦临的面具上。
顾云汐俯身谢礼,“那陈庄主请吧。”
秦临摩挲了两把自己脸上的面具,又用胳膊肘怼了怼还在发呆的陈庄主。
陈庄主被这么一怼,立刻就回过神来。
他低头自嘲的笑了笑,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从容又客气的很。
“走吧,顾小姐跟我这边来。”
“好。”
顾云汐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没有打算一起过去的秦临。
她动了动嘴唇,原是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
陈庄主快步走在前面,她落下了几步,便小跑着跟了上去。
两人一走,水戏法下的戏台子也彻底安静了。
那原是一直在唱戏的花旦忽而跃下戏台,双足稳稳落于秦临的桌旁。
秦临轻哼一声,“你不在姑姑身边腻歪着,跑到望月山庄来做什么?”
扮着相的花旦咯咯笑的欢快,再一甩手,她脸上的油彩就被抹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