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汐浑身湿哒哒的靠坐在炕头,淡淡的解释了几句,“这孩子是世子一位故交好友的后代,他爹娘在来京华投奔世子的路上被劫匪杀了,现在就剩这一个孩子!世子身份特殊,不便照顾,便想到了你。”
就她这脸不红心不跳编瞎话的劲儿,飞云是真服了。
可若说这顾家大小姐是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险女子,却又做不出将自己打成猪头的事!
飞云知道她是真的在自责。
可事已至此,今日的悲剧是欧阳家,但若顾云汐不狠下心将一切罪责推给欧阳氏,那晋王府与将军府都将被扯入更深的深渊。
死更多的人!
“天啊,这孩子的双亲竟然都死了,那土匪怎能如此没有良心啊,还是不是人啊!”
童谣这丫头愤世嫉俗,嘴上喋喋不休的谴责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停。
她找出自己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先将就把那孩子的湿衣服换下来。
一通手忙脚乱后,顾云汐从怀中拿出一小瓶药丸,递给童谣,“找个奶娘,让奶娘把这药丸给吞了,喂奶的时候,这孩子也就吃到药了。”
孩子出生不到一个月,身子弱的很,
要是直接服药,哪怕再温和的药,也会叫这小婴儿承受不住的。
童谣连忙将药瓶接过,旋即脸就红了。
顾云汐皱眉,“怎么?有什么难处?”
童谣抱着孩子晃悠了几下,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就能喂奶。”
“什么?”顾云汐一惊。
要知道,只有生过孩子的女人才有奶水的。
虽说童谣被江宁给糟蹋了,并非黄花大闺女,可说起孩子就……
思及此,顾云汐被一个惊世骇俗的猜测给震住了。
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童谣。
童谣咬着嘴唇,狠狠的点了点头道:“我生了孩子,是江宁那个畜生的!可孩子一出生就被抢走了,我……我都没能见到他一面。”
“是个男孩?”顾云汐的声音有些发抖。
童谣抹了把泪,“嗯,是个男孩,那是我的儿子!”
算算时间,这孩子应该和欧阳旭的年纪差不了多少。
而根据上一世的记忆,在她嫁入侯府的第一年,郑绮就抱着一两岁的男孩来认爹。
郑绮能顺理成章嫁给江宁,多半也和那两岁的男孩有些关系……
“你那孩子……”顾云汐的喉咙一堵,她艰难的将后面的话问出,“身上可有胎记一类的证明?”
童谣以为世子妃想要帮她讨回儿子,便如是说道:“我儿子肩膀上有一个小鸟形状的胎记,出生的时候还不明显,可长了一段时间就看出来了。”
是了!郑绮所谓的儿子,根本就不是她亲生的,而是童谣的孩子。
那么她可不可直接推论出,童谣被糟蹋又怀上孩子,也许并非仅仅是因为江宁色欲熏心,这其中也有郑绮的怂恿吧!
“世子妃!世子妃?”童谣见顾云汐呆滞住了,怕她是身体不舒服,便轻轻摇晃了几下她的肩膀。
可手刚一碰到顾云汐的肩膀,童谣也愣住了。
世子妃怎么会抖的这么厉害?
难道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
童谣也开始害怕了!
但很快,顾云汐一句挺冷的话说出后,童谣反而长吁了一口气。
她说,“等着吧,我会把你儿子抢回来,两个孩子……你能照顾吗?”
童谣用力点头,“当然!我当然可以照顾好,我会把他们当做亲生骨肉一样照顾。”
“可那孩子是江宁的儿子,是他的骨血,你也能接受?”顾云汐冷面问道。
童谣一愣。
飞云尴尬的打着圆场,“大小姐,算了吧,您就别为难童谣姑娘了。”
“你怎么知道她叫童谣?”顾云汐很敏感,她能抓住话中的每一个关键点。
飞云哑然,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可就在这时,童谣却开口了,“世子妃娘娘,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那只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会不爱他?怎会不想他?”
“好!那就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在家好好等着吧!”
顾云汐深深看了一眼正在隐忍眼泪的童谣。
她临走前又嘱咐了几句,这才放心把欧阳旭托付给童谣,自己回将军府了。
回去的路上,飞云好奇的问道:“小姐,您为何会信任这位姑娘?”
顾云汐清冽澄亮的眸光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只是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却并未回答。
而飞云真是被这笑给吓惨了!
完蛋了!这位顾大小姐不会还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吧?
不对!不对!如果她真在怀疑,就不该什么都不说,而是静静的带着他回府啊。
可若当真被童谣一个打岔遮掩了过去,那刚才的笑又是什么意思?
一路上,飞云是越想,心里越毛。
到了最后,他都有点不敢看顾云汐了,总觉得这位顾家嫡女深不可测到比他家世子还要难捉摸啊!
京华城第一场秋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日。
顾云汐回到自己房中,就一直靠在窗台上发呆,连棠儿都不怎么搭理。
而顾城那边,依旧是老样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期间就去了一趟被毁得挺严重的祠堂!
“小姐,您早膳和午膳都没怎么吃,这天都快黑了,您还是再吃点东西吧。”
棠儿没问顾云汐一清早带着飞云去了哪里,这是他们主仆间的默契。
可看着小姐如此落寞伤神,她是真有些按耐不住了。
顾云汐依旧保持着一只胳膊撑着下巴的动作,哑着声音说道:“弄点清粥小菜来吧,我没什么胃口,一点就可!”
她不会真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毕竟健康才是与那些人斗下去的本钱。
但今早淋了雨,脸上的伤又加重了病情,现在浑身都在发烫,吃了一颗药丸虽有缓解,可依旧不怎么舒服,也吃不下多少东西。
棠儿欢天喜地的应了,少吃就少吃吧,但小姐总归是肯吃东西了。
这丫头一出去,顾云汐就听到屋顶瓦砾处传来哗啦哗啦的一阵杂音。
细听着,就像有人在上面快速走过一般。
顾云汐心中一凛,大声冲飞云值守的方向喊道:“飞云,有刺客!”
“有什么刺客,才一夜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
秦临从墙角上方被他掀开的瓦砾空洞间跳下,刚一着地,就扔来一包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顾云汐手忙脚乱的接住,正要骂他,却觉得腰间一紧,随即眼前一花,自己就被带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