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声势浩大的抗议结束后,学生们签署抗议书,无数名字写在红色卷幅之上。
而祝野拿着那卷抗议书进了校长办公室。
许多学生等在门外。
而门内,祝进华一脸疲惫,
“祝野,止戈为武,这个道理你应该懂,不要再继续下去了,这些都没有用。”
祝野却沉静,定定地看着祝进华,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这种不公平保送行为在其他学校确实有过,但是华国不可能永远势弱,崇洋媚外不可能让七中成为名校,祝校长,您不如看得长远一点,放过学生,也给您自己一条活路。”
祝进华被这话激得胸中愠怒,儒雅英俊的面容满是愠怒,
“祝野,你是儿子还是我是儿子?现在我也需要你来教我做人做事了?”
“你现在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也知道来我面前耍威风了,你带着学生们作乱,当领头羊很风光是不是?”
祝野毫不退让,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一步都不能退。
他依旧沉声道,
“你把名额给韩国留学生,给日本留学生,就是不给七中的每一个根正苗红在华夏大地上长大的学子,你直言学生作乱,那你自问对得起你的学生们吗?”
外面的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向儒雅的祝校满是愠怒的高声斥责,
“祝野,不要忘了是谁让你吃饭穿衣,读书写字,现在才有机会站在这里和我顶嘴。”
保安连忙驱逐在校长办公室外面的学生们,只有丁费思,因为藏在门后而没被赶走。
屋内的呵斥声不绝于耳,
“你别以为你是我的儿子,我就会顾忌你的前程而轻纵你!我告诉你,我也不止你一个继承人,我的所有,自然有别人来继承,你堂哥年少有为,正适合继承,你要闹,那就闹个够!”
丁费思站在门后,突然像是一盆水从头淋到脚,淋了个透心凉,她的指尖冰凉。
而祝野清越如珠玉落地的声音平地响起,从办公室里穿入丁费思耳中,
“祝校长,你如果认为我只是叛逆,在和你胡闹,那你未免过于自负,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历届的七中校长里,只有你把学校管得鸡飞狗跳,年年成绩下降?”
祝野的声音低沉而沧桑地响起,全然不似少年人。
“我妈离开你,真的只是因为和你性格不合吗?”
丁费思的心跳一滞。
而自那天开始,祝野离家出走了,甚至一连十天没来上学。
祝校长肉眼可见的变得憔悴。
终于,祝进华松口了。
学生们奔走相告,欢呼雀跃。
可是祝野还是没来上学。
丁费思很担心,哪怕他在电话里告诉她什么事都没有,她还是提心吊胆。
她怕祝校长会斥责祝野,惩罚祝野。
毕竟那一天,祝校长说的话,连丁费思听着都很难受,不知道落在祝野耳中,会让他有多么心寒。
幸好,又过了几天,祝野终于来学校了。
篮球场上,祝野不过刚上场,就被男孩子们高高抛起,女生们在旁边高声喝彩。
丁费思第一次见祝野错愕的表情。
可是她却看见他笑了,在阳光之下,他的笑灿烂而璀璨,足够照亮一方天地。
从那天开始,仰慕祝野的女生人数显然直线上升,比以前更疯狂,从高一横跨到高三,每天来上学,桌肚里都是数不清的情书饼干蛋糕,甚至于还有塞错的,丁费思桌肚里也都是各种礼物。
女孩子很难不会仰慕那个出头的英雄,更何况他俊逸出众。
祝野照例放学之后去打个篮球,篮球场周围都围满了女生,里三层外三层,激动地喊祝野的名字,
“啊啊啊啊学长超帅!!”
“祝野!加油!”
“学长加油啊!”
女生们因为祝野而疯狂,少年意气风发,连他的桀骜不驯都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在七中,祝野鼎鼎大名,一说出祝野的名字就有女生红脸。
而这样万众瞩目的祝野,独独青睐丁费思。
所有人都喜欢祝野,而祝野喜欢丁费思。
是很喜欢很喜欢,不是白鹭鸶脚尖轻点水面的喜欢。
甚至于祝野喜欢丁费思,全校皆知。
小透明站在祝野身边,忽然就出了名。
女生们都知道,祝野打完篮球只接丁费思的水,一身臭汗也要在赢球的时候冲过来搂住丁费思,哪怕丁费思一直嫌弃地推他。
那个女孩子,不知道她有多么的令人羡慕。
直到毕业多年之后,祝野仍是七中的一个传说。
连带着他的太子妃,也是。
记忆渐渐褪色,丁费思看向坐在窗台上的祝野,他拿着铅笔,似乎在描她发呆的样子。
阳光撒了他满身,恰如当初。
丁费思走过去,看他面前的画。
果然是在画她,只是寥寥几笔,便有神韵。
丁费思忽然搂住了祝野的脖子,坐在他怀里,
“祝野,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祝野垂眸看她,琉璃般的瞳孔倒映着流转的阳光,若有似无的笑意蹁跹浮起,
”你傻了?”
祝野托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拉进,定定地看着她,
“丁费思,我明明是爱你,怎么还给我降级?”
丁费思还没回答,他就垂首吻了下来。
他的吻缠绵而强势,直接将她摁在飘窗上,压在毛绒绒的毯子上,随手拉上了窗帘。
他要将祝野的气息塞进她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让她知道祝野在这里。占有欲和掠夺欲望让祝野只想毫无距离地拥有她。
没有人能拥有丁费思,除了祝野。
他要让她知道他爱她。
当年丁费思站在祝野旁边,终于忍不住哽咽地低声道,
“祝野,怎么办?”
祝野只说了两个字,他的面色平静冷峻得像是置身事外,
“别怕,我来。”
……我来。
短短两个字却像是定海神针一般安抚了她的心。
骤然间所有风浪和慌乱都在少女心底收起。
后来他真的来了,为他们打赢了这场仗。
食堂二楼,教导主任在满口谎言地糊弄学生。
丁费思冲上二楼,把音响拔了,却不慎砸碎了二楼的玻璃。
她被要求赔偿,老师们团团围住她,对她施压,只不过是为了打压学生锐气。
而祝野上前几步,挡住了她,他面色冷峻,
“不要对女孩子施压,玻璃我赔。”
不记得第几次抗议,丁费思口干舌燥,眼冒金星,已经被晒得面色发灰,但听见书记要跑时,还是义无反顾想冲上前,跟着人群挡住书记的去路。
就在此时,一只清瘦而宽大的手掌轻轻落在丁费思肩膀上,
祝野清冽的声音响起,平静却有千钧之力,
“别去了,我来,”
他依旧是一句我来。
她看向他只身前去的高大背影,挺拔的脊背像是顶住了将要倾斜万丈高山。
在炎炎夏日的抗议声中,
一声声抗议之中,她知道了她喜欢的人,是多么值得被爱,又有多么爱她。
而此刻,丁费思感受着祝野的温度,他没有说话,她却知道,他来了,他在肆意占有,在玫瑰之上相爱,花瓣不断下坠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