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莹莹闻言，停顿冥思片刻，淡淡笑道：“怕啊，但倘若你要真是想回到自己族群，我不会阻拦的。哪日你妖力恢复如初，你想走了，就告诉我，我可以专门御剑送你去妖界入口，只是啊，你千万记得，下次一定要小心点，别被人再陷害啦。”
毕竟不是每一次都能幸运地遇到像她这样的人。
阿澈知道，他眼眸低垂，不知望向了何处，只是没有望着她。
萧莹莹和阿澈签订的血契是所有灵宠契约中最平等的，没有哪一方的绝对压制，只要其中一方不愿意，随时都可以自行解除，无需经过对方同意，他们之间最大的利益就只有灵力相通相长。
从一开始，萧莹莹就没有把阿澈当作自己的仆从或者宠物，虽名义上是灵宠，但更多的是将他视为自己的朋友、伙伴。
尽管阿澈丧失大多妖力，活了三百年却沦落成幼兽，可萧莹莹非但没有趁人之危，榨干所能从他身上获得的全部价值，还倒贴，花费大量金钱、精力去帮他恢复妖力，若寻遍这修真界，也难找出几个如萧莹莹这般的人。
所以阿澈的内心一直都是无比感激她的，他虽然看上去呆呆愣愣的，心里却如明镜一般，清楚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他的同族中又是否有如萧莹莹一样的，真心诚意地在乎他？他不知道。
同族未必意味着安全和归宿，否则他又为何会变成这样被遗弃在人界？
在这种对同族一无所知，对过去毫无记忆的情况下，靠近和停留在自己觉得最可靠的环境里，显然是最佳选择。
第二日，玉霄宫西庆门前门庭若市，各派之间相互作揖道别。
“后会有期，岳掌门、刘掌门、袁长老……”
“哈哈哈，后会有期了，各位！”袁长老豪迈地作揖回礼。
其他门派陆陆续续地从西庆门御剑离开了，而灵羲宫一行人还在门前等人。
阿澈依然藏在萧莹莹身后的背袋中，老老实实地趴着。
萧莹莹和其余弟子一起转头向同一个方向望去，在等什么人。
“哎，姜师兄虽然醒了，灵力和修为却到现在都没恢复。”
“可别说这些话了，让姜师兄听见了难免会心中郁结。”
姜叙虚弱之症尚未痊愈，平日里的生活都还不能完全自理，走路都需人长时间搀扶着，大家心里明白，因此无人会催促他。
乔殊脸上神情略有复杂之意，紧抿嘴唇，眉头紧锁，却只是挺拔地站着，似乎不敢迎面瞧上姜叙一眼，亦不像寻常那样说几句刺耳的话，嘲讽一下。
姜叙如今的狼狈模样与自己脱不了干系，或者说完全是自己一手导致的，他心底还有一丝良心的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嘲讽他。
黎惜絮平淡地看向远处，一言不发，让她难以掩盖的美艳之上又增添了几分清冷之感。
众人还未等到姜叙，倒是先等到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一把水墨折扇持在右手，长须刘海被扇出的微风吹得飘逸起来，一双似笑非笑、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他脚踏春风般走来。
“柳……柳长老？！”第一个发现的弟子惊声道。
“师父？他怎么可能现在在这里？”
“真的是师父本人啊！”
众弟子看见迎面走来的人，皆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袁长老没有太多惊讶，笑哈哈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猜肯定不是路过，也不是专门来看我们。”
无人经意间，苏念欢原本沉寂如死水的双眸忽然有了一丝生机，但她的表情却没有太多明显的变化。
“嗯，猜对了一半。”说罢，他将折扇收入左手，在手心上随意一敲，继续道：“我呢，现在确实是专门来看看你们的，只是因为知道你们大概还没回去，但我来靖华的目的是为了处理一个委托任务。”
众人闻言疑惑不解。
靖华城有玉霄宫，修真界第二大门派，又有好几个比较有实力的修仙世家，怎么会有人递讯灵符传给几百里外的灵羲宫？
“确有这么一个委托任务，起初接到时我也十分困惑，闲来无事，所以亲自来这里查探一番，这里人多眼杂，隔墙有耳，待会儿再谈吧。”柳明风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一边道。
“诶？苏长老、袁长老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不走吗？”两名玉霄宫弟子来到西庆门，惊讶地对他们道。
袁长老笑道：“哦，我派弟子姜叙还在来的路上，所以我们等候在此。”
玉霄宫弟子用更为惊异的眼神看了看他们，随后就离开了。
什么样的弟子，竟然能让所有同门连同长老都耐心等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在等姜叙？”柳明风虽是猜测的语气，但是早早就料到了答案。
他来之前，从城中的风声里，已经略有耳闻这次问峰大典之事了。
“是啊柳长老，不过姜师兄他应该很快就来了。”
话音刚落，姜叙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大家面前，他的神情一如往常的平和，挂着浅浅笑意，只是添了三分病弱，面色相较之前好了许多。
于师兄在一旁搀扶着他慢慢地向众人的方向走来，途中险些被石子绊到，但他面不改色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继续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苏长老说虽然她有办法让姜叙恢复如初，但血蛊毕竟是血蛊，不是她想要清除就能够清除的，现在的蛊毒在他体内的残留物会在短时间内影响他身体的行动，并且灵力和修为同样也会收到不确定程度的损害。
这些，姜叙并不知道，但其余弟子都已经或多或少了解了。
“为何这世上会有下蛊这种阴损的术法？！简直把姜师兄害惨了！”一名弟子十分愤慨，站在人群中小声说道。
然而这话恰巧被苏长老听见了，她淡漠的眼神增添一丝凉意，睨了一眼那名弟子，吓得他赶紧闭上了嘴，那股寒意让他有一种自己背后忽然被人吹了冷气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