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舞凤翔

孔舞凤翔

第145章 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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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是组长选拔之决胜局,随着参赛选手的日益减少,对阵的局势也进入白热化。但本届与前几届有一显著区别:激烈、异常的激烈,近乎惨烈!

前几届赛事,技高者点到为止,势弱者主动出局;若遇势均力敌者,打得难解难分,出局者往往也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当然,落下病根者也有,但数量极少,忽略不计);而得胜者虽有喜悦,但也会忐忑:毕竟日后的大家,即使高低有别,但都是同盟,同在这“暗部”的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任何事都不值得撕破脸——这才是应有的竞技态度。

但,本届例外!出局者往往鲜血淋漓、体无完肤,甚至个别还出现了“一击毙命”的严重后果。而这一切的发生,不是由于对阵的局势胶着,而是技高者出手快、准、狠,势弱者根本来不及“安全出局”。一旦出现反扑的迹象,前者就愈发凶残,完全的刹不住手,也不再忌惮后果。

翼云天作为主考,想直接叫停比赛,但“监事厅”内的家族掌权者、资深维稳人都表示不赞同。他们认为比赛已接近尾声,手下留情本就是强人所难。更有人提出:以往暗部出任务之时,队员们表现得过于仁义,多少都存下隐患;而“见血封喉、不留活口”的处理方式,虽然不体面,却为日后少了很多的麻烦;这一态度的转变,就该以本届的“组长选拔”为契机,立威、标榜,跟进培养!

(翼云天冷笑:好啊!一场组长选拔,压下重酬(考域的主考之位),就引来这些个嘤嘤啾啾;刨根究底,背后的魑魅魍魉,请自投罗网。)

所幸,这愈演愈烈的对搏之势,被一人遏制!她佩戴金色面具,影踪诡异,常在双方对搏的末期,突然出现,其目的只是为势弱者争取时间,允许安全出局。这样的中途介入,引来“监事厅”议论纷纷,但因为不改变输赢的结果,而“考域”历来主张“以考生为中心”,明理之下,众人未有太大的反对意见,只对她的身份存有疑问。

选拔正当下,直接向主考(翼云天)发问,好像不曾有过先例,所以他们就转而围拢尊者——本场里他代表第一家族,值得被盘问。

“向您请教:从什么时候开始‘考域’中央,配有裁判了?”

“如果那人是‘裁判’,我们身在‘监事厅’之人,又是什么角色,边裁吗?”

“保护选手的安全本无可厚非,但这‘裁判’的资质,是否也有明确的标准?”

七嘴八舌。

“诸位问得婉转,我真吃不消。”魏老开口,平日里他沉默寡言,此时的发问就显得很有份量,也很有引导性,“那面具,是韦家的吧?”

众人噤声,等待尊者回答。

“某些答案,我不方便明说。”尊者呷一口茶,轻描淡写,“只能说本届的组长选拔,与以往不同,多开了两条入选通道(玄武三甲、家族直推);选手不完全出自‘暗部’培养,所以行为上分寸失宜,就需要新增一支队伍,来补充考域的维稳力量。”

“那队长是谁?”于穆昇单刀直入,再辟一个话题。

尊者看向红夫人:“已有考察对象,正进入最终的拍板”

她笑而不言。

“话才说了一半,另一半呢?”

“对啊,这考虑的对象是谁?”

“这又不是机密之事,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又一次七嘴八舌。

尊者被围攻,他一面说着“静候佳音”、“再做商议”,似乎难以招架,一面内心窃喜:这些人之前的关注点还是“佩戴金色面具的人”,现在的注意力又移到了“考域维稳的队长人选”。两个话题的无缝衔接:既有人终结,又有人起始,中间之人过渡;三人行,观众就喜新厌旧,有时挺好。

……

视线重回“考域”。此时还剩参赛选手17人:家族直推,包括翼云瑞、于暐暐、宸珠晞、魏诚风;玄武三甲,包括则弦、竹攀;其他均是暗部晋级的选手,在这之中,以“纲”表现最为抢眼:她玄武9级,以黑马之姿,所向披靡,但性情急躁,目前击败12人,其中2人轻伤,9人重伤,另1人被一招致命。

纲的战力爆表。当时选她作“三人之选”的家族掌权者、暗部维稳人(雪无痕),不由欣喜:考域的主考之位,近在咫尺!

“既然比赛已接近尾声,那么既定的规则,我最后重申一遍。这一场是决胜局,对参赛选手而言,以出局前所淘汰的人数计分,竞争‘暗部组长之位’;对在座各家而言,以‘三人之选’的得分总和,竞争‘考域的主考之位’。”尊者严肃提醒,“有一点特别注明:所选定的3人,其中2人出局,得分就自动累加到第3人身上,此时的第3人责任重大,若被一击致命,得分清零!”

……

晨起饭堂,纲遇见今日的第1个对手,是暗部受训时的同窗,但两人关系一般,准确来说,纲是看不起他的:平日里练习,他总被揍得鼻青脸肿;今日也不例外,他咬着半个包子,正要与她打个招呼,就被一掌撩倒。

他诧异,也质问她:“考域新加一条规则:参赛者作息如常,夜间回指定地休息;晨起遇见的第一个对手,要求礼数先行,搏击次之。”

“这规矩是不成文的。”纲不屑,“胜者为王,我从来都这样。”

“所以呢?”他觉得不可理喻,“你已在暗部受教多年,怎么就改不了嗜杀的劣习!”

劣习?纲冷笑:“你技不如人,怎敢呛我?真是活腻了。”

纲再加一掌,掌势惊人,近身的桌板、椅凳瞬间碾成粉末,更卷成一股沙浪,向他汹涌逼近:先是衣襟碎解,而后肌肤错裂,下一步恐怕就要经脉尽断……他不忍直视,闭上眼。

结果下一步戛然而止——

再睁开眼,一人戴着金色面具,手持玄剑,玄光清凛,剑指纲之右颈窦。纲一愣,单论玄武,此人未必更胜一筹,但胜在悄无声息,谁都没有发觉。

纲消息灵通,转身与之对视,眼光的满不在乎,叫人不爽:“韦老师吗?您作为‘考域维稳人’,随便就插入战局,我若一时失手,把控不住,您只怕要后悔莫及了。”

韦一笑,满是轻蔑。

“你!”纲气急败坏,转而向韦出手。

纲出手狠毒,几乎不留余地;韦只是避让,像极了‘考域维稳人’应有的容忍与气度;倒地的选手,拱手致谢:“多谢韦老师,来日登门求教!”随即他起身“出局”,因为胜负已分,纲就不会再纠缠。

果然,纲停手。

“传闻前不久,韦老师与玄老干了一架,玄老是毫发无损,您却伤得惨烈。说一句‘见者伤心,闻者流泪’,好像也不为过。所以刚才我还诧异:您竟这么快就复原了?结果切磋了才知您已玄武倒退,如今只剩五级之势。”纲嗤笑。

韦无语。

“想来也是有趣,小孩子才逞强呢。您若想倚老卖老,请务必提前告知。不然面子是别人给的,脸却是自己丢的。”纲洋洋自得。

这话中的口气、开口的神情,想清晰描述,真叫人词穷,打个比方:这话若出自窈窕女子之口,就可以称作“妖艳贱货”;若出自清冷女子之口,可以论作“孤傲、乖张”;但——

纲强壮彪悍,男子的身形、女子的傲娇,一言难尽的违和感。这时倒不如简单的一声“哼!”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然后甩了膀子走人,最好再来一根烟,老烟叶子点上;一阵风吹来,烟花渐欲迷人眼,这样才带感。韦的内心天马行空,不由得嘴角轻扬。

见韦晃神,还笑得像个孩子,纲以为她是羞愧得不知所措,可能是要疯了。遂心满意足地离开:“别再跟着啊。真惹急了我,绝不手下留情。”

可惜,纲失算了。

韦很固执,固执得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一天里,纲的每一次与人对决,前半段不见踪影,但一到后半段,韦就出现在身后。不过与第一次不同的是,她只远远观望,像是深知实力悬殊,就不敢靠近:若纲出手克制,她就默默转身;但若纲出手犀利,她就迅速加入,给失败者留出“安全出局”的时间。而且韦绝不缠打,一旦成功,瞬间逃之夭夭。

纲觉得被干扰,虽然无碍输赢,但像一个蝇虫,围着自己嗡嗡乱作。这种烦躁感,该如何形容?常说“白驹过隙”形容时光飞逝,但今日,纲觉得时光走得格外缓慢,这“白驹”大概被打瘸腿了。

所以纲心想:要把韦赶出局,只要有她在,就连一向快意恩仇的对决,都变得黏黏滋滋,叫人不爽快;但她是维稳人,“安全出局”说不定可以重新返回,所以——何必多生事端,一击毙命就好。

此时天色渐黑,黑到华灯初起,光影错落。一整天的抗衡,差不多至此告一段落,各回各家:向左客栈林立,是选手的休息区,主线路径;向右道路蜿蜒,穿过棚区,也就是集训场,到达“静驿”——维稳人的汇集所,旁线路径。

纲向左回到客栈,今日破天荒,竟是第一个回来的。客栈老板有些惊讶:咦,这是晚上另有安排,还要再出去吗?果然见多识广,猜的不错:纲辗转又从一条小路,向右挺进。

纲在必经之路——棚区守株待兔。她觉得韦不会径直回去,说不定正在街口兜兜转转,查看是否有夜间出没的选手,不去遵守那条“不成文的规定”。纲是恭候大驾;韦却姗姗来迟。

待韦穿越棚区之时,已是深夜亥时,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就连“监事厅”里,也只留下雪无痕一人。她有些揪心:纲是她“三人之选”的仅剩者,肩负其余两人的获胜票数,此时已遥遥领先其他组队,所以只要安稳地待到比赛结束,不参与任何的对决,那“考域的主考之位”与“暗部组长”,就是囊中之物!可是为什么,纲好像没有收手的觉悟——

纲跟随韦的脚步,走进宽阔的集训场。这是纲的第一次进入,它的后门,距离“静驿”一墙之隔;里面空荡荡,似乎没有杂物,只有靠边耸立的空架子,一尘不染;虽有三五扇窗,月光流溢,却叫人感觉压抑,就像此处已封存许久,空气浑浊得稠厚。

(这就说不通了,既然月光流溢,空架子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打扫,那这里的空气又何来“稠厚”之意。除非这“稠厚”的,并非空气,而是——嘘。)

纲没有上心:狙击的目标近在咫尺,哪有分心的道理?纲逼近,也拔出佩剑,月光清冷,与剑上的寒光交相呼应,晃得韦再不能视而不见。

韦转身:“终于来了。”

“韦老师是准备放宽心休息了吗?”纲觉得滑稽,“您是不是觉得身为‘考域维稳人’,我这种参加选拔的选手,根本不敢拿您怎么样?”

“怎么会?”清脆女声,韦摘下面具,“我也是选手,谁都没有免死金牌。”

这一刻时光静止,夜色静悄悄,静得叫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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