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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经对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区别做过非常经典的总结表述——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虽然有些片面把,但是根据角度来说,倒也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只不过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二者之间的区别所造成的效果差距就实在是太过明显而且要命了。
曾经艾德在和什一罗交手的时候——现在想想,当时的什一罗肯陪他玩那么长的时间、而且还玩的那么认真,真是一件不可思议、值得琢磨的事情——当时他就曾经有过体会,同时总结了一个教训,那就是绝对不要往女人的胸口上打,因为那没什么效果。女人比男人所多出来的那一部分,那是具有着相当相当强大的抗冲击能力的,男人比不了。
实际上,男人比女人多出来的那一部分,在这一点上所起到的作用是负的。艾德很注意的从来没有让自己的那一块儿拥有过类似的经验,但是他稍微想想也能够恍恍惚惚感应的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而现在他看着眼前这位纽扣人大哥的表情就更加确定了。
大哥的脸扭成了一团抹布。在被艾德贴着裆一脚踢上天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已经是不受控制的做出了反应。他的双手松开了冲锋枪,手腕僵硬的往回崴着,每一根手指都变成了树杈的形状,手臂肘部抽.缩着紧靠在躯干的两旁,双腿膝盖相撞小腿外撇,一个标准的内八兔子跳,两只眼珠前所未有的向上翻着,基本已经看不到了瞳孔虹膜,下巴骨大张的同时嘴唇则箍成了个圆筒的形状,豌豆射手一样的向外撅着,但却诡异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在落回地面的时候,他直接停也没停的就地一趴,额头撞地的跪在了地上,双手一齐插在裆部,身体不住的哆嗦着,然后——
“嗷——!!!”
“……”
在听到耳边那不知道是什么畜生——反正不是人——发出的嚎叫声时,老杜洛克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不过他所感觉到的当然远不只是如此,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已经又自由了,那压在他背后的力量不见了,束缚住他双手的动作已经停下来了。现在虽然他一只手的手腕已经被铐锁铐住,但是另一只手还是自由的,换一句话说也就是他的两只手现在其实都是自由的。于是他立刻俯卧撑一样的双手撑地就要爬起来,想搞清楚想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都发生什么。但是马上,一只手从先一步的抓住了他脖颈后的衣领,将他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双脚重新踩地之后,老杜洛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前面自己跟另外两位大哥滚下来的那条楼梯,那上面平台往下走接着楼梯的那个入口处,扎成一堆的神色奇怪、目光诡异、气氛寂静的纽扣人,虽然已经有几个都追到了楼梯上,好像下一步就要冲下来,但是此时全部都停在了那里,全部都踌躇不前,仿佛下面是有着什么非常让他们恐惧……或者说生理不适的东西一样。
老杜洛克眨了下眼,顺着那些纽扣人的目光扭头看向了自己旁边身侧的方向,然后正好与刚缓缓抬头的大哥对上了眼睛。
大哥此时已经瘪了,各方面来说。老杜洛克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他所看到的男人脸上此时的这副神情,他从来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瘪”的一张脸,那微微抽动的身体、那好像大病初愈的肤色,还有那行将饿死般灰暗晦涩的眼神,对着老杜洛克那颗坚硬的内心狠狠的来了一击,让他紧闭着嘴唇、两边嘴角同时撇向了下方。
然后,大哥就被突然从老杜洛克身后掠出来的一道腿影给踢中了下巴,向后撞到栏杆摔在地上,一歪头昏死了过去。不知道是该说幸运还是不幸,但总之他是活下来了。
一石击破水中天。老杜洛克反应过来了,上面的纽扣士兵们也反应过来了。一切又都动起来了。
下意识的,老杜洛克就要伸手去够腰后的枪,但是那只一直抓着他后脖颈没放的手却一把将他给拽向了后方,同时一把他异常熟悉的手枪从他的侧面向前伸了出来,对着上面放羊一样乱哄哄往下涌的纽扣人们一通疯狂的乱射,仿佛根本没有子弹限制一样——
“砰!”“砰!”“砰!”“砰!”“砰!”“……”
说时迟那时快,每一声枪响都带起了一道血花,最前面的几名纽扣人接连栽倒、然后摔倒在楼梯上向下滚落,让后面的受惊之余脚步急顿,下意识的掏出冲锋枪对下方这边一通扫射。不过就在他们被有着加长弹夹的报死者所暂时压制的短短的空档,老杜洛克已经被艾德拽着退进了那条只够一个人横向通过的狭窄通道之中,冲进了工厂此间建筑的内腹。
“我还以为你死了!”
“半死不活……但是开枪的力气还是剩一点儿的。抱歉晚了一点儿,我得先把我的枪给捡回来!”
阻击追兵、救下老杜洛克,艾德残存的体力还剩不多,这一下又消耗了不少,甚至还是在为了尽快解决战斗而出损招的情况下。他以前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今天也是第一回。感觉真不好。
而跟在后面跑的老杜洛克这个时候也是终于看出了点什么。艾德跑步的姿势有些不太对劲,有些别扭,好像两条腿一长一短一样,身形趔趔趄趄的,并且喘息声较于之前也是更为粗重和紊乱,速度正在慢慢变乱。
马上老杜洛克就明白过来了,之前艾德躺的那么老实其实也并不全是装的。卡尔给艾德身体造成的伤害并不是如现在艾德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轻,实际上是非常非常严重才对,只是艾德强压着没有表现出来。不过这也是当然的,老杜洛克想想如果是换成自己被卡尔那个家伙抓着那样使劲摔上几下,就算没当场变成香肠也非得断上几根骨头不可。
不过这样可不行——老杜洛克回头向后望了一眼,这条窄道儿所连接的那一头儿刚刚那个小平台出口的亮光已经消失了,隐约可见一道道人影在黑暗中快速晃动,明显唐弗里家族的纽扣人们已经追上了。而他们现在之所以没有开枪,应该就是在顾虑着怕打到自己。
不管了。本来老杜洛克心里面还存在着些许的顾忌,但是现在这种时候想的太多的人才是真正的傻瓜,等到离开了这里一切都好商量,但是如果离不开了那说什么也都晚了。
往前快跑了两步,在艾德还没有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老杜洛克就从他的背上推了一把。这一下的力量用的不小,如果是平时的艾德,如果是以平时艾德的身体状况和精神反应,在这种紧张度的情况之下有人敢从背后给他来这么一手,估计早就被他给直接转身顺势的一个擒拿将手臂下意识的崴断了,骨肉相连嘎嘣脆。不过现在,一个是因为没有防备,另一个也是因为状态实在不好,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于是竟然就那么轻易的被老杜洛克给推了个大趔趄,差一点摔在地上,幸好因为手臂本能的张开挥舞,抓住了身旁近在咫尺的通道栏杆,才弯着腰稳住了身形。
而不等他回头大骂警探老哥这该死的是在搞什么鬼,老杜洛克就伸手就着姿势正确从后面抱住了艾德的腰,将他像个麻袋一样给脑袋朝后屁股朝前一把扛在了肩上。
“喂!”
“别乱动!”
感觉到艾德下意识的挣扎,老杜洛克二话没说对着自己脸庞的屁股狠拍了一巴掌。与此同时他的脚下步子也一点儿没停,两条小腿儿顺着原本的节奏疯狂前后捣腾,速度丝毫不减,只是呼吸不由自主的换成了负重长跑特有的长长短短——艾德的体重超出了他的想象,轻了差不多四分之一。这真是现在所有不好的消息中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被一个老男人像扛媳妇一样顶在肩上逃命,这是艾德在来到这座城市之后所经历过的最丢脸的事情了,没有之一。他决定之后一定要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写在日记里,然后把日记咬成碎片丢进火炉,再用烧剩的灰烬去给院里的杂草施肥。他大概也猜得出来老杜洛克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同时他在脸朝后方的时候也看到了后面那些追击的纽扣人们好像出笼丧尸一般诡异而迅速的绰绰人影。
掏出腰后的报死者手枪,尽管姿势非常难受,艾德还是费力的尽量做好瞄准,然后扣动了扳机。子弹出镗的火光短暂的将漆黑的通道点亮,短暂的让艾德看到了后面那跑在最前面的那位大哥的脸,看到了一朵雪花在他的鼻翼侧面眼眶下方不远的左脸骨位置绽放,看到了他身形扭动但是还没有彻底倒下、只是刚刚失去控制的那个瞬间——毫无疑问,在所有这种情况之下,跑在最前面的永远都是最倒霉的。
然后,艾德听到了老杜洛克的呼喊。
“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
“……”
勉强往后扭头,艾德看到了老杜洛克所说的,那在狭窄通道的尽头所亮动的一道白光。这条不知道到底是有着什么作用的、横穿巨大机器内部缝隙的特别窄道终于是要到头了。艾德当时之所以会选择这条路作为逃跑路线,就是因为它足够足够的深、足够足够的长,可以一口气的让他们跑出去很远,并且特殊的地形还很不利于敌人的追击,能够为艾德和老杜洛克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和缓和余地,创造更多的机会和可能离开这里。
然后,如同鱼儿入水,老杜洛克扛着艾德,一头撞进了那光芒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