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法布霍达金币?”阿尔伯特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有点意外,“我听过一些关于那些金币的事情。你问它们干什么?”
“阿法布霍达金币、什一罗、a.r.x、死在巴琪塔尔东十六.大街两千一百七十四号的那两具尸体——他们之间有着什么联系。我有着一点猜测,但是不能够确定。我需要你帮助我调查一下。”
“调查阿法布霍达金币和什一罗之间的联系?”
“不,是调查阿法布霍达金币和a.r.x之间的联系。我想你应该有办法能够尽快的查到。”
“这个……可能有。”阿尔伯特含混不清的哼哼了一声,“可能会耗费我一些时间,还有金钱。”
“需要我给你签张支票?”
“嘿嘿,好伙计,算了吧。你可签不起。”阿尔伯特笑了笑,“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没有了。这件事情能够尽快帮我办完就好了。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
“我越来越觉得认识你是一个错误了。”
“这也是我想说的,阿尔伯特——我真奇怪,所有你所做的这些事,到底是想要在我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关于那个,”阿尔伯特平静了下来,“到你需要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回头见,侦探。”
话音刚落,阿尔伯特利索的挂断了电话。这一头的艾德沉默的收起手机,看着前方笔直的路面,以及不远处地平线上那已经若隐若现的巨大凸起,深吸了一口气,猛踩油门。
然后他发现,车子快没油了。
……
亲爱的加里森先生给出的名字叫做“巴弗仑萨”。和加里森这种被塞在犄角旮旯里的小管理人不一样,巴弗仑萨在组织中的地位比他要至少高上两个层次,是到他那里喝酒的时候需要他亲自出来充当假笑陪客的那种存在。
加里森告诉了艾德两个地址。其中一个是巴弗仑萨的家,位于小卡尔特纳区的中心广场附近。不过现在尊敬的巴弗仑萨先生并不在家里面。他和前一段时间被艾德送进医院的宾夫人一样,在傍晚沿河遛弯儿的时候发生了车祸。而由于他不拄拐杖的原因,他被撞断了腿,现在正在医院疗养。
加里森给艾德的第二个地址就是现在巴弗仑萨所在疗养院的位置。和一般人不一样,巴弗仑萨并没有去普通的医院疗养,而是去了位于萨比利弗山上一座风景优美、价值不菲的小型私立医院进行的疗养。听说那座私立医院的院长本身并没有足够的财力和能力可以支撑起那么一座地段超级、高档奢华的疗养圣所的建设和运转,之所以能够取得如今的成就完全是因为他的背后有着另外的力量对他进行了秘密的资助,才让他一切不切实际的设想得以最终实现。
而这个“另外的力量”到底是哪里来的大玩家、能够这么轻松的玩出这么大手笔的游戏,其实已经不言而喻。当然,他们也并不只是单纯的好心。在那边的世界之中,一切的一切都是交易。付出当然可以,但必须要有回报。
如今,巴弗仑萨就沾到了组织的福光,享受到了这一回报。在萨比利弗山那种地方的住院和度假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腿上长期打着的石膏了。这可非常的不利于上厕所。
艾德绕了个远路,给自己那与外套西服一样廉价的黑色爱车加满了油,然后沿着蜿蜒的山路冲上了山顶。他没有节制,视过往的其他车辆于无物,胆子和技术允许他开多快他就开多快。他本来就已经落在了后面,而耽误的那点时间令他落后的更多了。他希望自己不会太晚,不会再次错过。
十几分钟之后,他赶到了目的地。
萨比利弗疗养院的确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建筑,虽然最高层只有四层,但是占地面积很大,装修应该很漂亮,像个四合院一样的呈四角形坐落在萨比利弗山的山顶最深处,旁边除了森林外别无它物。如果艾德没有猜错的话,它的中间位置应该是留出了好大一块的空地,就像庭院那样,给设计成了一片建筑内的花园。他想应该没有人会在里面种土豆才对。
艾德感觉到可惜。他对建筑艺术没什么讲究,但美丽的东西总要比糟糕的看上去赏心悦目。
这里的停车场应该暂时不会接受新车进入了。实际上就它接艾德也不想把车给开进去了。他就地在路边停下,停在医院的门前,然后下车。
考虑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马上急着进入,而是好好的整了一下衣着,把那唯一的一颗扣子系上,把领子好好的整理了一下,不再是领口大开的随意的模样。他舔了舔嘴唇,眼睛瞥了下医院楼口的大门。那里有一辆车。
那曾经应该是一辆非常好的好车,一辆明显经受过特殊改装的装甲皮卡,是那种只有在军队或者私人武装公司才会见到的士兵专用的军用载具。不过现在它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
它毁了,撞毁在了医院的门前,半个脑袋都撞进了医院大门左边的钢化玻璃里面,卡在那里动弹不得,而且身上燃烧的火焰正在一点点的把它变成废铁。
艾德走向它,路过花坛,向着花坛的台子上又看了一眼。一个戴着头盔、一身黑色作战服、浑身上下包裹的密不透风的雇佣兵仰面朝天、四肢瘫转的躺在那里。他的脑袋下面枕着他的枪,一把黑色的短管步枪。
从姿势上来说,他好像是很舒服。但从生物上来说,他已经死了。他的护目镜被砸得粉碎,露出的眼睛瞪的滚圆,口鼻处的鲜血已经渗透到了外面。
艾德没有让自己的眼睛在他的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他一点也不特别,这里到处都是和他一样的尸体,到处都是火焰,到处都是枪眼。那辆可爱的装甲皮卡车轮底下还碾着一个他的兄弟呢。那家伙可比这个更加的值得一看。
“你就在这,对吧。”
艾德仰头,看了一眼医院的顶层,然后迈上台阶,走进了正厅大堂。和预料中的一样,这里同样是一片狼藉。正门对着的半环形柜台已经被打成了半个蜂窝,后面的疗养院巨大精致好像壁画一样的logo标识被打没了一半,旁边候客区的沙发已经被火焰烧成了蜥蜴干儿,并且还烧糊了。
在这里,在四处可见的佣兵尸体中,艾德意外的见到了两个活人。他们似乎是医院本身的工作人员,一男一女,躲在柜台后面,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的看着艾德。他们似乎被吓得不轻,但还保存着理智。真不容易,各方面来说。
“嘿,”艾德出声,对着他们打了个手势,“她在上面吗?”
“谁……谁?”说话的是那个男人,声音有点结巴,可能是因为。
“来这里的那个人。那个女人。”艾德指了指楼上的方向,“她还在这里,对吧,没走呢吧?”
这一次两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可能是因为艾德提到了什么让他们极度恐惧的东西,只是脸色僵硬的点了点头。
“第几层?”
“不……不知道。”
“巴弗仑萨先生,你们认识吗?”
“认识。”
“他在第几层?”
“第三层。”
“谢谢。”
艾德看着两人小心翼翼的反应,也没多管他们,只是点了下头表示感谢,然后转身走向了电梯。谢天谢地,电梯还没坏。
屏住呼吸,艾德在电梯中闭上了眼睛。他也不知道该说是这一点点静止下来的时间是太快还是太慢,他是更希望这一段静谧是更长一点好还是更短一点好。总之,在电梯门再次打开之后,他睁开眼睛,抬脚走了出去。
这一层的楼层比一楼大厅好不到哪里去。艾德一路向前,除了几具数量稀少的尸体之外——估计死在楼下的是大部分——还看到了似曾相识的满地狼藉,看到了一旁的铁架子上摆满了一些医用器材,看到了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有一片灯管还整个的半吊在空中,刺啦刺啦忽闪忽闪的亮着。因为在医院楼层内部中间的这种地方,即便是白天环境也非常的昏暗,需要一直开着灯。
在路过工作台的时候,艾德看到了躲在里面医办室中隔着窗户向外偷看的几名护士与医生。在发现艾德看过来的时候,他们全部都又躲了起来。
艾德吸了口气,皱着眉头,继续往前走。他知道巴弗仑萨的病房在哪里,猜也猜得到。在一楼大堂中的那两个人告诉他三楼之后他就猜到了,因为他在楼外面的时候特别的看了一眼,三层是有着一个非常夸张的、明显经过特别扩建的、带着露天观景台的病房的。
想来这座疗养院对于a.r.x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财产,不位于顶尖之列。否则像巴弗仑萨这种中级管理层的家伙来到这可是没有资格住进最顶级的房间里的。
不过比起那个,艾德现在有别的事情占据他的思维,一件让他皱起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的事情。
太夸张了,这一切都太夸张了。他知道自己现在所追的这个人曾经是个以残忍无情著称的雇佣杀手,一个做事冰冷高效的赏金猎人,但现在他眼前的这一切可一点都不像是个杀手能够做的出来的事情,不是那个职业的人执行工作的风格。
这更像是一个复仇者,一个充满怒火的复仇者,一只铁血钢牙、势不可挡的无情野兽,一条失去了铁链束缚的……狂犬。
“这不是狂犬。”艾德随即在心里面摇了摇头,“这是狂犬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