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深夜,和府,和四海的一间密室之内,两道漆黑的身影,静静地跪倒在地,等待着和四海的到来。
不多时,和四海巨大肥胖的身体,便是走进了这一间密室之中。
看着那地上跪伏的两道人影,和四海淡淡开口,声音中却满含杀意。
“从今日起,你等的任务便是,全力搜查‘暗号’组织的有关线索,一旦有所收获,便第一时间向本老爷禀告,记住,在调查‘暗号’的整个过程之中,你等不得擅自行动,打草惊蛇!”
“同时,自今日起,你等要派专人,暗中潜伏在张九阳周围,全天十二时辰,一刻也不能松懈地加以保护!”
“记住,这是你们从此刻起的,首要任务!”
“是!”那跪倒于地的两道漆黑人影闻言,顿时是一声低沉应和,然后身影便是快速地消失在了密室之中。
两道黑影消失之后,密室之中,便是只剩下了和四海一人。
半晌之后,和四海才愤愤地一跺脚,然后口中自言自语道。
“妈的,这惹事的混蛋,还嫌自己此前的动作动静不够大吗?这一次不但要搞大动作,还想让这天宝大陆,惊天动地!”
“到头来,还得老子来为你擦屁股,今天在堂中,真想把这混蛋,好好的胖揍他妈一顿!”
“一天尽给老子惹麻烦!”
“……有本事很了不起吗,就不能消停点吗?看看你招惹的这些,哪一个是好相与的主?真他妈操蛋!……”
骂声越来越远,和四海已经离开这间密室,回他的和府后堂去了。
……
张九阳这边,且不谈他与耿满二人,被和四海从和府之中赶出来之事,且说吏部尚书纪连海的长子,纪若昀,自从与张九阳两人分别后,便是带着那戎狄姑娘阿依古丽,此刻正站在一条偏僻的街巷内,愁眉苦脸。
让纪大公子愁的原因很简单,首先,马上把阿依古丽带进纪府,带到自家老爹面前,纪大公子肯定是不敢的。
其次,阿依古丽是戎狄女子,与中原地域女子风情相貌大有不同,这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到最后,纪若昀不得不把人家姑娘,往那些行人稀少的街道带。
一名戎狄女子,陡然出现在行人熙攘的广源城,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纪若昀此刻简直有一种急得就要抓狂的冲动。
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纪若昀最终决定,先找个住处,将阿依古丽安排住下,然后待张九阳这边忙过来之后,再谈把阿依古丽带回尚书府面见自家老爹的事。
如此思忖一定,纪若昀当即便是不再拖沓,风风火火地寻找住处去了。
……
张九阳被和四海赶出和府之后,便是在那和府大门之前,缓缓站定。
压下心中对和韵薇的百般思绪,张九阳看了看耿满,然后道:“走,我们去城东!”
去城东做什么?此行随同张九阳出行的卞七一家,便是依旧住在那与张九阳最初见面的地方,城东贫民区。
耿满明白张九阳的心思,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
抬起脚步,张九阳觉得双腿异常沉重。
如何去面对那卞七一家啊,张九阳仰天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中一片茫然。
城东贫民区,因为有此前张九阳的相助,如今已经变了一番模样。
不少人家的房舍或是修葺粉刷,或是推倒重修,总之,已经不是曾经那般破墙烂瓦,断垣残壁。
张九阳与耿满两人,脚步沉重,终究是走到了这片曾经的贫民区内的一户人家之前。
房舍前,大门紧掩,已经略有富余的家庭,大门上贴起了祈福的桃符,小院里,种满了不少的花草。
这些花花草草,虽然很是普通,却打理得很是细致,看得出来,这户人家的主人,对如今的生活,很是满足。
但是,就是在这样的一户人家里,此刻却盈满了悲痛的气息。
张九阳走上前去,轻轻在紧掩的大门上敲了敲。
敲门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是那般异样的响亮,张九阳突然之间,有一种想转身便走的冲动。
他该如何面对,这沉浸在悲痛中的卞七一家人?
由于此前张九阳的失踪,和四海便是一边撒出人手寻找,一边将那些受害的和府护卫奴仆的尸首,在寻到的第一时间,运送了回来。
自然,这些受害护卫奴仆的家属,也是在第一时间,便是得到了消息。
如今,卞七等人的葬礼,将由和府出面亲自操持,而和府承诺的抚慰金,也将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到这群受害之人的亲属手上。
但是黄金,真的能抚慰失去亲人的创伤吗?
对于张九阳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能!
他的眼前,此刻仿佛又是出现了废墟之地,卞七悍不畏死,死死抱住那名“暗号”杀手首领身体的模样,张九阳的眼睛,渐渐变得模糊。
突然,那原本紧掩着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然后从大门之后,探出来了一颗怯生生的,难以掩盖其脸上悲戚神色的小脑袋。
这是卞七最小的一个孩子,他是一名小男孩,张九阳第一时间便是认出了他。
卞七一家,其妻早丧,留下了一儿一女,与卞七相依为命,女儿比儿子大,在张九阳刚到城东杂货店时,若不是张九阳及时伸出援手,卞七一家,怕是早已经饿死了。
小男孩应该是认得张九阳,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然后把大门一撇,飞快朝着屋内跑去。
张九阳心中顿觉凄苦,这小小的孩童何其懂事,他应该是去告知自己的姐姐去了。
抬脚一步踏入那小小的庭院,张九阳心中坚定起了自己的想法。
简单的房门在下一刻“叽嘎”一声被推开,小男孩的姐姐,卞七的女儿站在屋内,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张九阳,双眼之中的泪水,再一次哗啦啦地流过她红肿的脸颊。
因为三年前的一次好心施救,卞七的女儿对张九阳记忆很是深刻,再加之张九阳为人和善,这三年来,时常与和府奴仆们打成一片,所以,既使是这些奴仆的子女,张九阳也是经常见到。
女孩已经长得很高,略在十四五岁的样子,她所有的悲痛在这一刻如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猛然爆发,她拖着长长的哭腔,张开的嘴里带着浓浓的哀痛,唤了一声“张大哥!”,然后,女孩便是蹲在地上,把脑袋埋在双臂之间,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