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夏和塔塔娜走到人烟传来的附近,发现这是一个坐落于林畔的小村庄,从潘托斯是一个沿海城市这个角度来看,在边缘外围能够有毗邻森林的村落也是一件有点出乎预料的事情。
这时,太阳已经高悬于空,宣告着一天的正式开始。
罗夏和塔塔娜进入村庄后,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潘托斯的民众多多少少有点安达尔人的血统,无论是相貌还是身高都与七大王国的民众差相仿佛。
但罗夏和塔塔娜是安达尔人与先民的混血,或者说几乎所有北境人都是安达尔人和先民的混血,尤其是在底层北境民众中,流淌在身体中的先民的血统占据多数。
不知是什么原因,可能单纯就是人种问题,混有先民血统的北境人普遍要比世界上其他人种在形体上高大许多。
当然,这个其他人种并不包括绝境长城以北的自由民,那些自由民中毕竟还有着原生的巨人种族,身高普遍可以达到四五米。
因此,略显高大的两人,多少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没有在这个小村庄找到落脚地方的两人,与村民沟通了一番,就离开了这个村庄,根据村民的指点,一路向着城市而去。
一路上再没有遇到与此前毗邻森林的小村庄相似的村落,甚至没有再遇到过森林。
反而都是沿海岸建立的渔村,这让塔塔娜事后感到有些奇怪,最初遇到的那个小村庄似乎有点不太符合常理。
对那些渔民进行询问后,塔塔娜才恍然。
那个小村庄其实原本是潘托斯建立的一处军队据点,隐藏在森林之中,但因为与布达佛斯的战争屡屡失利,不仅被迫废弃了奴隶制,还签订了一系列的战败条约。
大抵就是缩减军备之类的条目,因此那个军队据点就被废弃,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个小村庄。
关于那个小村庄的事,似乎附近的渔民都有所了解,这一点其实很不正常,只不过无论是罗夏还是塔塔娜都没有察觉到,其实就算察觉到,也和他们没有关系。
潘托斯与布达佛斯在历史上发生过许多次战争,潘托斯几乎从来都是战败一方,距离最近也是最后一场战争发生于八十几年前。
屡战屡败的潘托斯,向布达佛斯求和,因此废弃了奴隶制,还在军事上被布达佛斯做出了种种限制,之后才迎来和平的时代。
虽然当时的潘托斯因为战败被迫做出了种种屈辱的妥协,低声下气的求和,但潘托斯方面在此后始终想着雪耻,不仅暗中小动作不断,还在统治范围内一直宣扬对布达佛斯的仇恨,那个被变成村庄的军队据点也被视为屈辱之一,为了让潘托斯的民众不忘这样的屈辱而进行过宣传。
这就是附近渔民都对那个小村庄有所了解的原因。
不过潘托斯虽然暗中的小动作不断,但被严格限制了军备的潘托斯显然没有勇气再次发起几乎必败的正面战争。
潘托斯高层就将一雪前耻的希望放到了其他地方。
……
没有用太久时间,罗夏和塔塔娜就来到了潘托斯的城市。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高大的城墙,灰青色的高大城墙矗立在眼前,会让城内的居民感到由衷的安全感,也会让进犯的敌人感到由衷的头疼。
罗夏多看了两眼城墙,塔塔娜却没有将注意力放到城墙上,她关注的是进出的居民和守在城门的卫兵,更具体点的是,关注的是他们与七大国王甚至里斯都与众不同的服饰。
两人除了因为身高问题,被多看了几眼以外,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进了城。
进城之后,两人很快找了家旅馆,草草填饱肚子,也不管现在正是一天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各自在自己房间睡了起来。
罗夏仅仅只睡了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太阳刚好处在正中的位置。
醒来之后的他,没有第一时间从床上起来,只是坐起身子,眉头微微皱着,目光空洞洞的思考着什么。
良久之后,罗夏才从床上下来,然后在房间进行了一次锻炼,完毕之后瘫在地上足足一个多小时,他才稍微恢复了行动能力。
收拾了一下,罗夏走出房间,停在塔塔娜房前,静静倾听了一下房内的动静,才转身走出了旅馆。
与罗柏和哈达在大海上失散纯属突发事件,几人之间也并没有约定什么会和的地点,毕竟他们也不曾想到几人会在大海上失散,在几乎完全未知的状况下,没有目的的贸然去寻找罗柏和哈达他们可以说是大海捞针。
而且极有可能发生相互错过的事情,说到底,他们一直跟在克拉兹易身边,没有具体目标的在整个世界乱转,完全是走到哪算哪,在克拉兹易突然失踪,几人失散的情况下,想要寻找到彼此完全是一种碰运气的事情。
还好的是,在离开里斯时,克拉兹易隔空说过寻找他们的话语,罗夏完全相信,克拉兹易想要找到他们是一件非常轻易的事情,但什么时候会来,却是一个大问题。
但在克拉兹易找来之前,老老实实的等待可以说是目前最好的选择,相信哈达和罗柏应该也有相同的判断。
然而,罗夏想到执意想去寻找罗柏和哈达的塔塔娜,不仅有些头疼。
看来要先说服塔塔娜放弃寻找罗柏和哈达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罗夏一边思考着,一边走在街道上,目光一直停留在街道建筑上。
他出来的目的,是在熟悉周围的环境,如果他能说服塔塔娜留在这里,等待克拉兹易到来,那么这里应该会成为两人此后一段时间的落脚之地。
无论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罗夏都有必要熟悉一下附近。
街道上有着这个时代独有的特色,但比较君临,这里的情况要好上很多,而且街道上往来的行人并没有多少,反倒是不少看起来瘦骨嶙峋,有气无力的乞丐,几乎每走那么几步都能在建筑的角落中看到一个。
乞丐也是这些气候温暖的地方独有的特色之一,罗夏在北境就从来没有见到过乞丐,倒是冻死在路边的尸体见过很多,从这个角度去看,这些乞丐相较而言其实还是比较幸运的。至少还能活着。
罗夏像每一个路过的行人一样,没有对那些乞丐多加关注,但客观存在的乞丐也让罗夏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穿过几条街道,在落脚的旅馆周围绕了一大圈,发现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存在着乞丐,旅馆的另一个方向,不仅街道显得相对干净整洁,还有许多在路边的摊贩,以及游走在摊贩之间的行人。
那些乞丐其实一部分是贫民窟的居民,只不过没有了自己的居所而已,另一部分是因为上了年纪,无法工作而被主人抛弃的奴隶。
确实,潘托斯因为与布达佛斯战争失败,被迫废弃了奴隶制,但事实上,那些奴隶只是换了个名称而已。
潘托斯名义上废弃了奴隶制,所有生活在潘托斯的居民都可以算作是自由民,但这些自由民实则不过只是换了个称呼的奴隶罢了。
只有家境富实的居民才真的可以被叫做自由民,那些一无所有的自由民宿居在富户的家中,做着和奴隶没有丝毫区别的事情。
这其实也是正常情况,就算是强迫潘托斯废弃奴隶制的布达佛斯,同样有着许多奴隶。
罗夏看着眼前与另一边完全不同的热闹光景,坚毅的面容显得有些沉凝。
这处有着摊贩行人的街道很是热闹,叫卖声和争吵声不绝于耳,他们说的语言大多是有着潘托斯口音的劣化瓦雷利亚语,也就是潘托斯语,但也有不少人是在用维斯特洛通用语交谈。
罗夏举步走进这处街道,融入行人之中,虽然高大得身体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但其实没有多少人会在意,最多不过是多看两眼。
行人除了身上穿的衣服还有说的语言以外,单看他们的相貌,罗夏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七大王国,但也有相貌陌生而独特的行人。
这些对罗夏而言,相貌陌生而独特的行人,因为夹杂在略显亲切的面孔中,多少会吸引住罗夏的目光。
一个皮肤黝黑,肤色和煤炭的颜色几乎无异的行人让罗夏多看了两眼,在见到这个人之前,罗夏从未见过类似肤色的人。
还有一些其他各具特点的行人,都稍微吸引了一下罗夏的注意,但他更多的还是在观察周围的建筑。
直到一头银金色的长发映入罗夏的目光,让他的注意力几乎全部集中在了银金色长发的主人身上。
银金色长发的主人是一个体型娇小的少女,此时正用潘托斯语在一个摊贩上交流着什么。
从罗夏的角度去看,只能看到少女的侧面,一身麻色衣服在与其说是娇小,不如说是瘦弱的身体上显得有些宽大,罗夏看得到的姣好侧脸上,紫色的眼睛流露着微微的怯意,似乎对于和商贩讨价还价这种事已经让她耗尽了所有勇气,所以遭到商贩拒绝之后,就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张侧脸也微微涨红。
似乎注意到罗夏没有丝毫掩饰的目光,少女转头看了一眼罗夏,见到罗夏铁塔般高大的身材后,吓得连忙收回目光,也不再和摊贩讨价还价,低头垂目的急急转头离开了。
商贩冲着少女离开的背影喊了两句什么,但少女的脚步不停,商贩也重新招揽起了新的客人。
而罗夏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少女离去的背影,脚步不自觉的迈动起来,就这样保持着少女的背影始终处在视线之中的跟了过去。
这处热闹的街道没有多长,银金色长发少女低着头很快离开了热闹的街道,转而进入狭小的巷道,远远跟着的罗夏也跟着进入了巷道。
之后少女在复杂的巷道左拐右转的不知走出多远,罗夏也跟着不停的左拐右转。
直到银金色长发少女似乎终于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跟着,猛然回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于是有些疑惑的消失在了一个拐角。
而跃到屋顶的罗夏,居高看着银金色长发少女左拐之后,进入了一个房间,直到少女的背影被房门阻隔开,罗夏才茫然的看了看四周。
继而才恍然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坚毅的面孔上露出一丝尴尬,罗夏从屋顶跳下,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的巷口,驻足良久才转身离去。
回去的路上,他在思考刚刚是怎么回事,那个少女很奇怪的让他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但这个行为并不是出于他自身的意愿,更像是身体的自作主张。
想来想去,找不到原因的罗夏,脑海突然浮现一个念头。
当时跟在那个少女身后的过程中,我甚至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就那么没有一丝防备的跟了过去,如果那个时候有人袭击我,那……
浮现出这个念头的罗夏不由悚然而惊,走动的脚步不由微微一顿,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虽然就算他没有丝毫防备的被偷袭,也不会被普通的刀剑伤到,但他知道有一些武器是可以破开他目前的防御,对他造成伤害的。
在那种完全丧失警觉,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遭到袭杀,他极有可能受伤,甚至死亡。
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凡人,即使强了那么一点,还是会受伤会死的。
事实上,罗夏目前因为持之以恒的锻炼,身体的强悍程度早已超出常人的想象,以这个时代最强的武士,持利刃砍在罗夏身上也几乎无法破防,力量也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可他最为突出的地方还是速度。
极限爆发时,他甚至可以超过音速,而这还不是安常给予的锻炼法所能达到的极限,距离极限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停下脚步的罗夏,在思考着最坏的可能,他一度萌生了回头将那个少女杀死的想法,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从那个少女的表现来看,她本身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得特殊之处。
再者说,两人之间以后几乎不再可能产生什么交集,他如果说服不了塔塔娜,说不定明天就会离开这里,而且除了他自己,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去利用这一点去害他。
他只是一时想得有些多了,但对于罗夏来说,这个儿时几乎一直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北境青年,涉及到安危的问题,他一向想的很多。
罗夏的脚步再次迈起,将这个小插曲放到一边,一边开始思考着怎么说服塔塔娜,一边向着旅馆走去。
随着他映在墙上的影子渐渐拉长,脚步声也渐渐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