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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骨头们忽然都不动了,保持着各自的姿势,驾驭骨头的主人与隋婴一样难以置信,太虚剑怎么会毫无征兆的出鞘,飞去骨阵之中。
花浅自问根骨不在,已经拔不出剑,但太虚剑并没有认新的主人,隋婴还给她之后,她一直把剑扔在床底下。
就算太虚剑嫌弃花浅,想认新的主人,也绝不可能认一个堕仙为主吧。
只见太虚剑卷着灵力,在骨阵中劈开了一道缝隙,被骨头埋起来的牧念,终于得以喘息,扒开骨头爬出来。
伸手,太虚剑剑柄落在了他的手中。
“太虚……”燕长墨收了术法,镜湖刹那间恢复了平静,牧念依旧被困,他看出燕长墨有伤,逃跑还需找准时机。且他发现,镜湖湖畔多了不少人,除了花浅与燕长墨,还有若干堕仙。且这些堕仙都是女修,颇为年轻。
当年堕仙被仙门屠戮殆尽,这些堕仙又是从何而来的?
看着花浅等人同样震惊的眼神,牧念低头看手上的太虚剑,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曾经也做过这把剑的主人,辈分不知比你大多少,或许太虚念旧,见你们以多欺少,便大发慈悲救我一命。”
花浅更加震惊了,“太虚剑的……主人……”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牧念没打算多解释,毕竟那是一段不怎么美好的回忆,他将太虚剑扔过去,物归原主,却是花浅没接。
“虚浮山的天雷,是不是你所为?”燕长墨问。
“我真的只是路过,我去虚浮山拜祭一位故人,我这些年几乎年年都去一趟,只是今年运气差,被你们碰见罢了。我们在虚浮山见过不是吗?”牧念已经说过许多次,奈何没人相信他,“你们的七星绝自己出了状况,天雷引入,与我何干?这几年,别说天雷不侵,我这堕仙都能随意进出七星绝结界了。”
虚浮山那道天雷他也看见了,还纳闷怎么七星绝里也有天雷出没。但他是堕仙,仙门弟子全都被劈死了,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隋婴想起之前听杜凤雪说起,每年去虚浮山的后山祭拜父亲时,总有两个凡世的酒坛子,在旁边不远的土丘上,那里没有立碑,也不知是哪位前辈的坟。
“我当年在虚浮山,也见过他,”花浅想起在天问阁学艺时,牧念披头散发的模样,她那时还不知道牧念是谁。
牧念说自己是曾经的太虚剑主,堕转之前也是仙门弟子。难道他也出自天问阁?可史书里并没有记载哪个太虚剑主堕转。
花浅想要再问,牧念掳她去魔域,没有杀她反而逼她拜师,道理也说的通了。
“师妹小心,”隋婴挡在花浅身前,浊息不知不觉从四面八方瞬间攻击他们,在轻羽剑的光芒中很快退散,燕长墨捂住胸口,吐了一大口血,大意了,牧念与他们聊天时,偷偷破开身后虚空,趁他们不注意暗算他们逃走了。
他重伤跑不了多远,需要疗伤。燕长墨要去寻,被花浅拉住,“寻他不急,你也有伤,我去。”
牧念说的没错,七星绝出了问题,仙法会盟之时,长墨也能轻而易举的破开结界。
当年她被仙门诬陷,燕长墨救她的时候,强行破开七星绝结界遭到反噬,如今却是轻而易举,想牧念所言,或许不止是燕长墨变强了,而是七星绝变弱了。
天雷也是如此,七星绝的力量变弱了,渡劫时本就该遭遇的天雷,结界挡不住,才会落下来。
先是魔域长城,再是七星绝,还有尚未显出什么异样的玫山地宫,隋无意建造的三大奇迹,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隋婴与花浅想到一处,他只思考七星绝,自然查不出什么,若是把三个结界联系起来,说不定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找到七星绝的根结。
燕长墨道,“如果找到楚环就好了,他与隋无意曾是好友,或许知道些关于七星绝的事。”
仙魔大战之后,楚环提点他们关于魔域长城的过往,之后消失在茫茫魔域之中,燕长墨在魔域游荡多年,也没偶遇过。
花浅捡起太虚剑,“太虚……怎么会受堕仙所用……牧念就算曾经是太虚剑主,现在也堕转了。长墨,你堕转之后,不是再也没拔出斩灵剑了吗?”
燕长墨点点头,的确如此。
花浅发现自己对太虚剑一点也不了解。
“缠绵悱恻楼里有些太虚剑的记载,”隋婴回忆,“我们去查一查,牧念堕转之前出自何门何派。”
燕长墨被勒令留下养伤,顺便看顾淮薇的堕转女修。
花浅跟着隋婴回到虚浮山。
七星绝恢复了无坚不摧,隋婴悄悄的带花浅进去,顺着九溪一路而上,到了不知返山腰的缠绵悱恻楼。
隋婴凭记忆找到那本记载太虚剑历代剑主的古书,当时他阅览到太虚二字,便留了心,虽没翻开,却知道有这么一本书在。
“太虚第八代剑主,玉念,想来是牧念的本名,”花浅赞叹写书的隋家祖先,画的太像了,除了额前的堕仙印记,牧念本尊与之前尚未堕转之时,并没太多变化。
只有短短的一行记载,关于太虚第八代剑主,执剑期间,似乎没有任何惊天地泣鬼神的事迹。
“他是玉家人,”仙门只有一个家门姓玉,与天问阁教阵法课的玉真人同出一门。
他们又翻了些记录太虚剑主的书,却无第八代剑主。
若说太虚剑主堕转,也该是轰轰烈烈,可仙门四界悠悠历史上,一个字也未提及。
奇怪。
“我想去杜凤雪说的那处土丘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花浅想反正已经混进虚浮山了,机会难得,不能浪费。
就算不带花浅去,花浅也会偷偷的去,隋婴想杜凤雪他们都在紫竹林,注意力都在天雷上,就带着花浅御剑到后山。
后山类似于凡世的坟,历代掌山的遗骨埋在其中,虽说四界仙门的弟子寿命漫长,到底也会变作一抔黄土。
不知哪一任掌山开了先河,之后仙逝于虚浮山的长老大都埋在这里,以供后人对景缅怀。
杜龙霜死在太虚之下,魂飞魄散,没骨头剩下,土丘下面,只有衣冠。
花浅安静的望着土丘,继而下跪磕了三个头,“杜掌山,不肖弟子花浅来拜您,您泉下有知,定要原谅弟子的罪过。”
隋婴也跟着跪下,杜龙霜不仅是他的师父,也是他的恩人。
杜龙霜死在太虚剑下,他亲眼所见,可纵使如此,他也恨不上花浅。
“师兄,你也别怨我,”花浅背过手,掰断两根指骨,隋婴反应过来,花浅要做什么,想要阻止,为时已晚。
“我想知道牧念有没有说谎,他到底来虚浮山做什么,”花浅想,翻书要翻到何年何月,或许根本没有对第八代太虚剑主的记载,倒不如她召唤地底下的骨头,这土丘主人的邻居们,问上一问。
她与师兄笑了笑,表示等问完了会让小骨钻回去,好生安息的。
小骨钻出来,吱呀吱呀的走到了花浅跟前。
花浅一如既往的伸出手,抚上他的额头。
小骨的记忆里,有牧念在不远处喝酒,不止一次,牧念真的偷偷溜进来拜祭故人,喝完酒就走,并没有说谎。
这人与牧念有怎样的羁绊?
与仙门羁绊如此之深,牧念为何又要带着魔兽大军而来,仙魔战场与仙门四界拼个你死我活?
小骨听见了牧念来时的唠叨,牧念称呼土丘下的那位挚友为阿牧。
阿牧?
玉念……牧念……花浅再探,小骨摇头晃脑,表示他也就知道这么多。
花浅挥挥手,小骨按照原路钻了回去,她见酒坛子没有清理,上面印着“清溪”两个字。
清溪酒家,凡世的一家有名气的酒家,燕长墨偶尔也去。
花浅说,“师兄,陪我去趟凡世,我请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