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似水似雾的存在……

他回忆起幼年时期由于不能修炼而几乎天天往家族的藏书阁跑，几乎阅尽典籍时曾偶然看到过的一本异闻杂记上的记载：“昆仑之北有水，其力不能胜芥，故名弱水”?

昆仑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仙山，曾有古籍记载，然而到底有没有人真的看到过他，却是个未知之谜。而关于它，又有言说“凤麟洲，在西海之中央，地方一千五百里，洲四面有若水绕之，鸿毛不浮，不可越也。”?

总之，虽然不同古籍记载有偏差，但是大体内容都差不多，以及都记载了它的特点。

虽然猜测有些匪夷所思，他也没有真的见过这种传说之物。不过这似雾非雾似水非水的物质，倒确实有那若水的特性。

当然，他并不认为古籍所言皆是真实，至少他就确定位于魔域的云中城不可能会是传说孕育万物之灵的昆仑山。

但这又确实很像，是以他索性托起手中这一团物质，翻手变出一片羽毛来，想尝试一下它是否真的“鸿毛不浮”。

然后他就看着那物质黏糊糊地托住了这片羽毛，不过很快它就沉了进去。

然而特别的是，明明它看起来是很清澈的，可是这羽毛一进去，却是一点都看不见了。

所以，这东西，到底是不是若水啊？怎么感觉描述的和古籍上的记载不太一样呢？

不过又想到这片羽毛是他变幻出来的，本质还是灵气。而这湖水能让他灵气凝滞如同凡人，指不定就和刚才那情况有关呢？

他有感觉，当身处在这湖水之间时，他所能动用灵气的极限，换做具象化的东西应该就是一颗石头了。

他松了手，没了一点虚薄灵力的凝聚，手中这团湖水很快又融入了周遭的水波中。

虽然说这湖水目前看来除了凝滞灵力并没有其他不良作用，甚至都不会让人窒息，但是一直待在湖底，也不是个办法，所以还是得想办法回到岸上去。

可是这也正是问题所在。

不管它是不是若水，它的浮力也只够勉强托住一片羽毛，并且时间还没有多久。那么，一个人的重力怎么都比羽毛要大的多了，这水如何让他浮上去？

他现在还在湖底，和湖面的距离差了好远，根本都找不到支撑体。再说这湖心岛自有禁飞的规则，试想有灵力的时候都不能飞，何况是现在整个人都泡在湖中，灵气滞涩都动用不了多少的时候？

偏偏这湖心岛外面看着也不大，而进了湖却发现它面积非常宽广，所以都不能攀着湖岸爬上去。

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在湖底打转，毕竟这湖心岛就算特殊，那也只不过是藏书阁而已，别人能进去，它自然就不是那种困死人的死局。

随着他在湖底的打转，时间慢慢过去，日头偏移，而他转了一圈又一圈，正好在就地坐下休息。

忽然他眼睛一眯。

之前他来湖心岛时正午刚过，光芒非常耀眼，而这会儿也不知打发了多少时间，光正由原来刺目的白慢慢往红色转变。

而就在这渐渐变暗的光线下，他忽然看到一个闪光的物什。

在一直一成不变的湖底，突然出现了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不管它代表着的结果是好是坏，至少代表着新的突破点。

不然，一直停留在原地，那是永远也不会找到转机的。

他急忙朝那闪光的地方走去。

然而才走了一小段，原本的闪光却忽然消失了。

他一愣，连忙变换了好几个地点，才发现只有在某段一定的范围内，才能看到闪光的东西。

一路调整着角度变幻，尽量保持那东西一直在自己的视线内。

走到近前一看，他才发现那不过是一颗再普通不过的琉璃珠。

甚至它都不是带有颜色的珠子，而是完全透明的，小小一颗都没有小指指剁大。

实话说，如果没有偏西的橘红色斜阳的光线透过了清澈见底的湖水正好映照在它的上面继而透出光线，他都不一定找得到它。

他拈起这颗透明的琉璃珠，保不准它到底是有什么用。

拿在手里细细捻磨，可惜再怎么观察，它就是颗琉璃珠，曾以为它有什么隐藏效果，可事实就是它非常的普通，甚至都探不出一点能量的存在。

他拨来拨去，颇为无聊。

忽然想到这珠子应该是早就存在于水中了，但光线明亮时却一点踪迹不见，反而当阳光没有那么强烈的时候，它就那么默不作声地现了形。

出于某种脑洞大开的想法，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无奈之举，他索性把珠子捧在手心，去追寻光线的方向。

琉璃珠子纯透一片，之前久城并没有对他细看，捡起来后才发现在这珠子上有个极其微小的点。

不知给这珠子翻转了多久，在斜阳余晖快要消失的时候，终于有一束光刚好照在那个点上。

然后，好久没摸索出来的通路居然就这么打开了。

几乎是吸收了那道微弱光线的瞬间，无色的琉璃珠子本身却突然一亮，几条光路的通路就透过它射了出去，照出一个方向。

然后，那边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他沿着珠子所指的方向走过去，很好奇尽头到底是什么。

云中城内摆摊的修士们正就着东西和客户讨价还价，忽然整个云中城震颤起来。

过了一会儿，震荡平息，原本立在外面山壁前的记录资料的光幕忽然出现在广场正中，上面自动浮起一行字：“论战开始”

与此同时，周围的场景也很快发生变化，原本还存在于云中城的各种建筑都慢慢消失，露出底下的空间。

云中城正在向一个大型竞技场的模样发生转换。

而那道光幕，明明看着是再普通不过了，可是它上面显示的那几个字的角度却颇为奇特，不管是哪个方向看过来都能清楚地看到。

外面的摊贩们也是一愣，完全没想到这次的论战这么快就开启了。有反应快的，趁着场景还没被完全替换，立马往自己的房屋跑。但是总有跑得慢的，下一刻一道雪亮，便成了一具尸体。

竞技场的地面上，是历年来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大屠杀而积累下的重重血迹，新溅到上面的热血，甚至都来不及突现自己，就融入了一地看不清原状的脏污中。

偌大的空旷的竞技场上，只有湖心岛上的藏书阁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而虽然所有人都看得到它，可是当有人试图向这边走的时候，不管走了多久，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没有一点改变，就好像那只是一道幻影一样。

在某个房屋的药房中，正沉迷于研究丹方的红衣少女忽然毫无征兆地倒下，却在快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生生顿住，眼中泛起涟漪，很快就起身来。

还是原来的那身打扮，但是整个人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了。

她走到窗边，看到外面俨然已乱成一团的秩序，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

所谓的论战是一如既往的混乱，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甘愿当做被戏耍的棋子，一路杀戮。

她轻盈地跃出门外，在场上众人眼中，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

有些事情，也该去做了。

对于外面的变故，湖底的久城是一概不知。他托着自动发光的琉璃珠子，对着眼前一道长廊沉思。

有关光线的问题更多的是他的猜测，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通路居然是这样出现的。

那么，原来这里才是进入藏书阁的正确道路吗？

而魔域中人都说进入特别麻烦，他突然有点好奇这些人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进入的了。

毕竟这颗琉璃珠子这么不起眼，他要是没正巧地碰到了那个时间，又刚好看的那个角度，也理当是注意不到它的存在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久城一直站在长廊入口一动不动的原因，他手里的珠子居然突然活性化地轻轻蹭了蹭，好似在催促。

长廊中哗啦啦亮起光来，一直延伸到深处。

就是不知道，这长廊整个沉在湖中，那些火烛是怎么亮起来的，一个个还烧的挺旺的样子。

久城还是踏上了这条道路。

毕竟蹉跎了这么久时间，路都出现在眼前了，他怎么能不去一探究竟呢？

这条长廊显然是许久没有人来过的样子，内里一股滞涩的气流，不知道是多久没有流通。

而火烛的燃烧也是半死不活，虽然亮度可观，但是那劣质蜡油的味道真的很让人难以忘怀。

脚一落地，不只是腐朽的木板发出的嘎吱声，还有随着轻微震动而弹到半空的不知是尘土还是木屑的东西。

某方面说，能保留这么古旧的通道，还是在湖底，而且它还没有崩坏，也是一种了不得的惊喜。

顺着走廊和烛光的照射，他一点点进入深处。

走廊的底部并不是他猜测的特殊，甚至说，从这里走进去，整个藏书阁的书都直接大大咧咧地展示在他面前，连个门都没有。

但不得不说，敷衍归敷衍，就冲着他人都还没进去，就看得到的高耸至顶的书架，和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的书，想必里面的书会更多。

说不定，这个藏书阁，就是当今时代最大的藏书阁了，就连据传资料很多的司天府，他们的书阁怕也没有这里的一半大。

但他就是有点搞不清楚，这藏书阁为何会坐落在魔域里面，毕竟这里的人都不是多么爱读书的人，而且就遇事喜欢暴力解决这作风，就不怕哪天一个不小心就给它直接毁了吗？

修仙界的人可是把典籍保存的死死的，坏了一本都得心疼半天，但他可不觉得魔域的人也会这么关注这些书。

暗暗赞叹了几句，他踏入了那道门。

里面看起来的情况确实比外面壮观多了，所谓浩瀚书海也就是这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