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梨不说出自己的想法自然是有自己的考虑。
既然她已经决定要保护这个可怜羸弱的少年,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沈南梨语气不容置喙道:“芙枝,此事绝不可外传,饶是阿澈都不许多说,我不想燕公子的事情被公之于众。”
芙枝神色郑重,恭敬福身,“是,公主。”
筹谋留在北筑韬光养晦的心机少年并没有料到自己会突然昏迷。
昏迷期间,少年的意识是混沌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牵动全身每个神经,疼痛与仇恨交织,时刻折磨着他。
因此少年总是紧皱着眉,却一直苏醒不来。
后偶尔会有一双软软的手触摸他。
他的额头,他的脖颈。
也许还有其他别的地方,这有些冒犯,是少年绝不允许,但燕逾知道,这是梦,混沌之中,唯一可以安抚他的,只有那双带着香气的手。
燕逾这一昏迷便是好多天,一直到了大年初五才醒来。
这日沈南梨无事可做,便早早来到了长秋殿,询问燕逾的状况。
昏迷期间少年总是浑浑噩噩的发着高热,身上体温高的吓人,因而沈南梨格外注意少年的冷暖。
眼下她已经知道燕逾的真正身份,只觉得可怜心疼,便更要好好照顾。
沈南梨抬手探了探燕逾额头的温度,轻声自言,“不烫了。”
小姑娘周身的栀子香不浓,但极甜,像灌了蜜的糖水,润喉而温软。
燕逾又一次感到有人在碰他,带着些安抚意味的触碰。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他是清醒的感知。
燕逾艰难的睁开眼睛,眼球干涩刺痛,脸色苍白无比。
少年睁开眼便是凌厉与警惕,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让他逐渐回过神。
耳边传来嗡嗡声,光线飘动,忽明忽暗,似乎有人在走动。
“你醒啦?”
软糯却难掩惊喜的少女音传来,令燕逾耳朵有些痒。
燕逾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想坐起来,却又虚弱无力。
“你别怕,我不会害你。”沈南梨看到少年眼里冷冰冰的警惕,心惊了一下,旋即解释道。
燕逾看向沈南梨,眼神加深。
他回想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他将边姜接了回来,换回边姜的荣华富贵。
然后又从齐缚那里要来了令人疯癫的药。
边姜意志本就不坚定,吃了药后,随意一吓,便傻的不省人事。
他不担心身份从这里暴露,反而是好奇锦杳公主那里怎么样了。
少年不顾因多日没进盐水而导致虚脱的身体,唇边扯出一抹不太明显的弧度。
他精心策划出一场戏,一定要成功啊。
燕逾重新闭上了眼睛,嗓音沙哑,“公主为何要这么说,臣有什么害怕的。”
眼前恢复了黑暗,看不到小姑娘白软的脸颊,燕逾忽然心中有些空落。
“我知道了你不是边世子……”沈南梨有些不安的绞了绞袖子,小声道,“但这并不是你的本意,对吗?”
燕逾猛地睁开眼。
“公主这是何意?”
少年眼里重新恢复警惕,尽管虚弱的嘴唇发白,却依旧如同狼崽一般倔强傲骨。
“既然知道臣并非南梁世子,为何还要对臣这么好?”
燕逾说这句话时,没有看沈南梨。
心中的答案告诉他,已经成功了。
可他还是不敢相信,真的会有人这么单纯。
她也会这么骗他吗,像边姜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