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手吧。”弗雷德枕在罗米的腿上,低声说。
罗米愣了愣,“别赌气,弗雷德。”
弗雷德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赌气,乔治的脸从壁炉中浮现出来时,他正和肯特郡一家酒吧里和原料供应商签合同,那人是个一惊一乍的小老头,更不必说魔法部在三个月前承认神秘人归来,乔治的大嗓门简直要把他吓昏了,小老头抓起钱袋冲进了壁炉,留弗雷德独自握着合同和一大堆珍稀药草出神。
他们开店以来生意一直不错,乔治一个人在店里应该忙得团团转,只说了一句话就消失在炉火中。
候鸟回来了。
罗米在他们那儿总有很多代号,六年级结束,他们在归家的火车上和罗米在包厢门口相遇,中间隔着三个人事不省的斯莱特林,包厢门关上后,罗恩说,你和那个斯莱特林——
弗雷德狠狠敲了一下小弟的脑袋。
她有名字。
可她也是个斯莱特林啊。罗恩捂着脑袋不服气地说,赫敏在一旁推了推罗恩的胳膊,又想笑又无奈,罗齐尔不是非常,呃,斯莱特林。
不是非常斯莱特林,这可能是格兰芬多能想到的对斯莱特林的最高褒奖了。
但罗米以斯莱特林为傲,这点弗雷德很清楚,即便她自己能在魁地奇球场上靠着朋友的肩膀打瞌睡,但每到赛季,她还是会让克里斯托夫在她脸上涂鸦银绿相间的小方块,裹着同色系的围巾出现在看台上。
所以当那个夏天他们一家搬进凤凰社总部,弗雷德看见她和大名鼎鼎的英俊逃犯并肩靠在二楼的栏杆上俯视着他们时,他竟不知道这两个人谁出现在这儿更让他震惊。
他记得罗米穿了条样式考究的丝绒裙子,对于这个季节来说或许有些太厚了,但在这房子里刚刚好,她垂头看向他们,表情异常冷漠,那一刻说她是这座房子的主人,或许都比正在对韦斯莱一家招手的布莱克更有说服力。
过了段时间他才知道罗米是在紧张,她越是紧张,脸色就越差。
但那时候弗雷德还不明白,他只以为罗米心情不好,毕竟没人住在这种地方还能高兴的起来,为此他还特地去警告弟弟妹妹,谁都不许拿学院说事,这给他带来了另一个重大发现:讨厌的珀西离开后,他在这儿就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了。
大孩子第二天在楼下遇到了比尔,更大的孩子把他和乔治的脑袋夹在臂弯里,像小时候那样拖着他们俩往前走,结果没走几步,他看见眼前的地板上出现了两双鞋尖。
罗米和唐克斯愣愣地站在他们面前,罗米还咬着奶昔的吸管,看上去又吃惊又想笑。
自打弗雷德脱下裤子给圣芒戈的治疗师看亚瑟的杰作之后,他的脸就没再那么红过,直到今天。
罗米和唐克斯笑成一团,弗雷德和乔治同时发力,从大哥的臂弯里挣脱出来,他们早就听见妈妈在楼下忙活午饭的声音了,这或许是唯一能让格里莫广场12号有点人情味的办法。乔治对着楼下大喊了一声妈妈,比尔来了,莫丽热情地应和了一声。她最近对唐克斯和比尔动了心思,他们年龄相当,性格又都热情开放,但孩子们都知道大哥和法国姑娘打得火热,这暂时成了他们拿捏哥哥的方式,但弗雷德和乔治清楚这不是长久之计,韦斯莱家的孩子向来不会隐瞒爱情。
比尔硬着头皮走下楼梯,唐克斯落荒而逃,罗米熟练地在她经过的地方伸手捂住墙上一块突出的浮雕,女傲罗不出意外地撞在了罗米的手上。
“谢谢你,罗米。”唐克斯感激地说,“下次想喝什么味的奶昔?”
“和你一样就行。”罗米说。
这次弗雷德终于截住了她,乔治识趣地先行一步,留他们俩慢慢往楼上走。
“你为什么一直生我的气?”弗雷德直接问她。
“我没啊。”罗米茫然地说,“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的表情。”弗雷德伸手戳她的脸,现在罗米看起来就像是想把他踹下楼梯。
罗米揉了揉被他戳过的地方。
“我可能,我想……我有点紧张。”罗米说,“我和你的家人住在一起。”
“我的家人让你紧张?”弗雷德一愣,“罗恩说了什么傻话吗,还是——”
“不不不。”罗米摇着手说,“我紧张是因为……”
她又要叹气了。
“他们是你的家人,弗雷德。”
就在弗雷德想要吻上去的时候,他们身后的画像突然不耐烦地大呼小叫起来。
“那是菲尼亚斯·布莱克。”罗米抓着他的手跑出刚收拾好的新房间,给他解释说,“霍格沃茨某一任校长。”
“你怎么连这也知道?”弗雷德问。
罗米瞪大眼睛看着他,“你入学前都不看霍格沃茨校史的吗?”
“难怪你能听赫敏讲好几个小时呕吐。”弗雷德说,想起赫敏那天回到休息室,头发被吹得乱蓬蓬的,罗恩酸溜溜而不自知地问她是不是又和“小威基”去约会了,赫敏脸上浮现出不太自然的神色,走近罗恩和哈利,压低声音说,我刚才和罗齐尔在一起。
格兰芬多休息室里向来闹哄哄的,要不是他和乔治正偷偷把罗恩的零食换成金丝雀饼干,弗雷德肯定会错过,但他没有,所以他和乔治理所当然地挤进弟弟的小团体里,明知故问赫敏是哪个罗齐尔。
还有哪个罗齐尔。赫敏反问他。
斯莱特林的罗齐尔,听你讲了两个小时呕吐?罗恩说,她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是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协会。赫敏敲他的头。
“你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弗雷德问。
“是S.P.E.W。”罗米严谨地说。
“知道啦,呕吐。”弗雷德玩着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应道,“那你晚餐的时候还要挨着赫敏坐吗,继续了解家养小精灵的——”
“绝不。”罗米坚定地说,“听一次就够了。”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挨着我坐好不好,但还没等他说出口,莫丽突然在楼下高声叫喊他和乔治的名字,听上去像发现了乔治藏在衣服口袋里的昏迷的狐媚子,狐媚子喷剂还没买回来,他们俩费了好大工夫才弄晕几只准备做实验,可不能就这么被莫丽扔进垃圾桶。
他在罗米脸上匆匆落下一个吻,啪地一声幻影移形到楼下争取他们俩的试验品,结果就是晚餐的时候,他没能挨着罗米坐,他没说,罗米就坐到了他的斜对面,凤凰社大部分成员还没回来,餐桌上只有孩子们,莫丽还在厨房忙活第二顿晚餐,为了让等会儿回来的成员们吃到新出锅的热菜,等到他们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唐克斯回来了。
女傲罗自觉地走进厨房帮莫丽端更多的碗碟,但就从厨房传来的声响,莫丽似乎更希望她坐回餐桌上什么也别碰。
“我帮你把这盆炖菜端进去吧!”唐克斯热情地说,紧接着弗雷德看见一只大砂锅从他们眼前飞过,砰地一声砸在桌子上,正对着它的罗恩顿时狼哭鬼嚎起来,莫丽在围裙上擦着手匆匆走了出来,魔杖点在孩子的手上念念有词,被椅子腿绊了个趔趄的唐克斯局促地站在旁边,问罗恩和金妮烫得严不严重。
他看见罗米抖了一下,右手突然背到身后,但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还没等他过去问问怎么回事,乔治猛地锤了他一下。
“我想到了。”乔治兴奋地说,“新配方!趁妈妈忙着我们快走,狐媚子藏在巨怪腿伞架后面。”
他们俩从餐桌上溜走的时候莫丽果然没有过问,但以防万一,一进卧室弗雷德还是锁好了门,乔治的新配方果然有用,速效逃课糖的糖浆不再腐蚀坩埚,甜蜜的热气熏得他们俩满脸通红,这时候他听见罗米在外面敲门。
“你能出来一下吗,弗雷德?”
“再等我一会儿,宝贝!”他喊道,“十分钟!”
罗米哦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地说了一声好吧。
结果十分钟之后弗雷德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他和乔治又忙活了两个小时,最后疲惫地把自己砸进樟脑球气味的床上。
“两颗食虫蔓就够了。”弗雷德心有余悸地说。
“绝对够了。”乔治有气无力地应和着。
第二天弗雷德才想起十分钟后有件未完成的事,他去问罗米,正好听见唐克斯苦着脸和罗米道歉,因为昨天她烫到了罗米的手。
“我找到药膏了呀。”罗米伸出手背给唐克斯看,上面的皮肤光洁得像是没受过伤,魔法总能消除大部分痕迹,昨晚他们加多了食虫蔓的量,糖浆溅了满地满墙,但也只需要挥挥魔杖,清理一新之后照样可以继续倒头大睡。
后来几天弗雷德对罗米殷勤得过分,当时他们因为肖恩·斯考特的冷战刚刚结束没几天,看他的表现,乔治,罗恩和金妮以为他又惹罗米生气了,弗雷德也这么想,但罗米并没有生气,罗米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块他从罗恩那儿抢来给她的最后一碗米布丁,又把它还给了罗恩。
“你最近为什么这么心虚?”罗米眉毛一挑,“你出轨了?”
“怎么可能!”
比起罗米提一百遍肖恩·斯考特,她质疑弗雷德和别的女孩有问题更让他激动。
这又让弗雷德花了点时间才想明白,原来罗米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她只是想到了要向弗雷德第一个求助,如果他没空,她就找下一个人或者自己来。
但等他想明白这件事的时候,罗米已经不在霍格沃茨,不少人都以为他们分手了,李还给他做了个巨大的安慰花环,挂在他的床头,他们另一个可怜的室友打了一晚上喷嚏。
罗米的信倒是经常来,起初罗米还会在信里写些日常,后来乌姆里奇开始检查学生们的信件,她一定得到消息了,才会变着法子署名,信上的内容也越来越简单,有一天他收到信时发现里面的信纸被撕坏了,弗雷德把它拼好,发现上面什么都没写,只画了一只戴着粉红色毡帽的猪。
那段时间中断学业的学生不止罗米一个,尽管魔法部一直忙着把哈利和邓布利多描述成两个疯子,但登着哈利专访的那一期《唱唱反调》已经病毒般蔓延开来,有些家长早早开始为孩子筹谋后路,弗雷德不知道露易丝算不算其中之一,但她也确实要离开了。
露易丝一直不是很喜欢他,但直到她离开霍格沃茨前一天他才知道为什么。
“罗米对她喜欢的人会有些失去原则。”露易丝皱着眉头说,“她自己都意识不到,但你不能不知道,还享受着这种感觉。”
他确实不知道,他甚至不能理解露易丝为什么会这样想,罗米是他见过最有自己一套原则的女孩,很多时候弗雷德自己还没发现她遇到问题的时候,她就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留给他的是一个轻飘飘的吻。
露易丝噼里啪啦罗列出一堆先是和麻瓜种交往又和韦斯莱约会的斯莱特林可能遇到的麻烦和非议,弗雷德目瞪口呆。
“她没说过。”弗雷德说。
“她为什么要和你说?”露易丝反问他,“你们俩真正在一起的时间能有多久,我和罗米在一起住了六年,有一整年我们都躺在同一张床上,你为什么觉得你和我是一样的?”
弗雷德带着对露易丝的不忿出现在罗齐尔庄园,在那里他第一次知道女孩子哭起来是不会累的,罗米哭湿了他两边袖口,而弗雷德只能偷偷懊恼自己拿不出一条像样的手帕给罗米擦脸。
为此弗雷德想方设法逗罗米笑,可这也没费什么力气,他刚开了个头,玩笑似的问她还要哭多久,罗米虽然嘴硬,但眼泪已经像听到命令似的开始变少,弗雷德心都慌了。
我在伤害她吗?弗雷德想,还是她在纵容我?
他突然发现罗米已经了解了关于他的不少事情,逐渐融入他的圈子,和他的家人在一起度过了整个暑假,大家都对她印象不错,她也从不给他们添麻烦,可他从没想过了解罗米的生活,虽然罗米也从没有这样要求过他,但这样是对的吗。
可他这次还没来得及得到答案,罗米就把他当成了街上的怪人,挽着新朋友的手走远了,她以为那是整个夏天他们唯一一次见面,但在肖恩骗他说罗米去了法国之后,他缠了唐克斯一星期,最后得到了实情。
弗雷德用幻身咒停留在布莱克书店的窗前,看见戴着大方框眼镜的罗米和肖恩一起清扫店里的书架,哪有店员会支使老板起来擦地,但罗米就会,她扬着下巴把墩布塞进一脸茫然的小天狼星手里,骄傲的样子让他想起他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而唐克斯在一旁哈哈大笑,手里的薯片洒了一地。
弗雷德第一次发现,他以为他们越来越亲密的时候,罗米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现在肖恩就站在楼下,从窗户望出去就能看见,但罗米肯定不知道,她茫然地解释着这三个月自己的去向,但弗雷德却希望她能回到那三个月,因为唐克斯洒了薯片大呼小叫的三个月。
“我没有在赌气。”弗雷德苦笑,看见她和肖恩身上那么相似的斗篷,“我们本来就分开太久了。”
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罗米又把眼泪忍了回去,拉开门发现在外面偷听的乔治时甚至也没说一句讽刺的话,乔治捂着伸缩耳震惊地看着他。
“你神经病啊。”乔治说。
罗米和肖恩一前一后地走着,在雨幕里变成两个模糊的黑影,弗雷德突然明白了罗米的朋友们到底错在哪里,他们总觉得罗米可以独自料理好一些事而为了尊重不去过问,但从一开始顺序就错了,越是没人过问,罗米就越习惯自己来,弗雷德本可以成为更特别的那一个,就在罗米抱着他的袖子哭个不停的那天,但在刚才,他自己放弃了。
“罗米!等一等!”弗雷德冲进雨里,“罗米!我不该提分手——”
“你们分手了?”肖恩惊讶地说。
弗雷德从没看到罗米发这么大脾气,商店的后巷里堆满了各种废品,罗米把它们砸了一地堵住他的去路,抓着肖恩走得很快,后来他又去书店找了她好几次,每次出发前他都要花不少时间在伪装和混淆咒上,但他不觉得辛苦,每次他们都会吵起来,吵到最后一次,罗米快要气哭了,她本来气得跳到沙发上用扫帚杆追着他打,突然就像跑气的皮球一样坐下去了。
弗雷德以为她扭了脚腕,吓得够呛,他只是想找个由头让罗米好好发泄情绪,如果让她受伤,那实在是得不偿失。
但罗米没有,罗米只是累了,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抱着扫帚问弗雷德,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重新追你。弗雷德说,从朋友开始,我们重新做朋友,我会变成暗恋你的朋友,向你示爱的朋友,追求你的朋友,你要试试吗,罗齐尔,看我们还会不会在一起?
你有病啊。罗米说。
弗雷德低下头,罗米如愿以偿地用扫帚杆敲到了他的脑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但她很快又收了回去,换上他们刚结识时带着点傲慢的狡黠语气。
“那我们就试试。”
或许是因为他们对结果都心知肚明,连乔治都对他们订婚的消息兴趣缺缺,那时弗雷德完全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以至于最后被罗米和盘托出的计划砸得头晕目眩。
他手里是把戏坊厚厚的账本,商店生意一直很好,他们每天整理流水核对账目都要花上不少时间,以往这是弗雷德最喜欢的时刻之一,不会骗人的数字能让他们感觉到光阴未曾虚度,但今天他却一行也看不进去。
为什么重来一次还会变成这样呢?
乔治突然抬起头看他,他才意识到自己把话说出了口。
“其实你们也才复合不到两个月而已。”乔治试探着说,“而且你们的复合是从订婚开始的。”
弗雷德的羽毛笔在纸上洇开了一大片痕迹,他连忙用魔杖弄干净。
罗米像个在孑然一身时就被丢进花花世界的孩子。弗雷德突然明白,她什么都没有,于是什么都想要,但又因为没确切地拥有过什么,如果别人拒绝她,她也只会轻飘飘地哦一声,说那好吧,然后继续往前走。
他或许曾经是罗米最笃定自己能拥有的那一个,直到他自己提了分手,尽管弗雷德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把心交给了罗米,但对罗米来说似乎不是这样,如果罗米不再相信弗雷德的心是属于她的——
“我不应该和罗米分手的。”弗雷德说。
乔治抬起头看了看他。
“你不应该,但已经过去了。”乔治说,“也不完全是你的错,当时你也吓坏了。”
弗雷德站起来时绊倒了一张椅子,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罗米,告诉她关于他心里的一切,但最后却变成了罗米抱着一只花瓶向他求婚,他们都太年轻,能把一切严肃的命题解构成一个又一个的玩笑,甚至把婚姻的承诺当成示爱的陪衬,你来我往地玩起了抛接游戏。
但其实也不错。
他这样想着,然而这个晚上远没到结束的时候,争斗了一整年的莫丽和芙蓉在比尔的病床前相拥而泣把他们都看傻了,弗雷德看着比尔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脸,耳朵里是比尔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的嚎哭声,而造成这一切的是马尔福将食死徒引入霍格沃茨,斯内普害邓布利多殒命高塔,一切的悲伤和恐惧都那么猛烈而荒诞。直到罗米轻轻牵住他的手,弗雷德终于在子夜时分的霍格沃茨找到了一丝实感。
他们牵着手沿着城堡的走廊慢慢往前走,忙碌的教师和惊慌的学生和他们擦肩而过,他们在离医疗翼不远的地方看见卢平和唐克斯在拥吻,时隔一年女傲罗的头发上终于出现了靓丽的泡泡糖粉色。
“我放个烟火过去吓吓他们怎么样?”弗雷德说,话音刚落胳膊上就挨了一下。
罗米对唐克斯的爱情有股超乎寻常的执着。
“开玩笑的。”弗雷德揽住她,“他们俩等这个吻等了有一百年了,我知道。”
罗米握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弗雷德低头看向她。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罗米想了想,又否认了,“不,我是故意的。”
弗雷德夸张地捂住心口往她身上倒。
“我的意思是——”罗米连忙撑住他,“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在做这些决定的时候想到你,我就没办法……”
“我知道。”弗雷德说。
罗米愣了愣。
“我知道我对你很重要。”弗雷德无奈地直起身子,搂着她继续往前走,“但你不能以为你对我来说不重要,或许过去一年我们俩都有点被吓坏了,才会忘记向彼此确认这么重要的事。”
罗米看上去还没太明白。
“你觉得我有多爱你?唐克斯又有多关心你?小天狼星呢?”弗雷德问,没等她回答,他继续说下去,“但事实是,我爱你总比你想的更多一些,他们也一样,所以你下次再做决定的时候,想想多出来的那部分,可以吗?”
罗米没说话,但看上去又要哭了,弗雷德摸了摸口袋,干净的手帕就躺在里面,他也有很多东西要学,尽管订婚后直到今晚,罗米再没来过他店里,但他还是会提醒自己在厨房里放好零食和新鲜水果,这样她不会再在他的店里饿着睡着。
如果她这次要哭很久的话,弗雷德心想,我一定会让她哭个痛快的。
但她只是吸吸鼻子,然后打了两个喷嚏。这里刚发生过一场战争,空气里都是灰尘。
“我可能会不太熟练。”罗米揉着鼻头说。
弗雷德叹了口气,却感觉到悬了一年的心终于在胸腔中重新安稳地跳动,不用担心它会在某个时刻突然下落。
“时间还很多。”弗雷德说,掏出手帕给她擦鼻子。
“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