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米和乱头发格兰芬多站在麦格的办公桌前。
麦格把她们留在这里后又折回了礼堂的方向,相比之下确实是那头的烂摊子比较大,罗米可以理解,但这就导致了她和格兰杰对着一张空椅子面色沉重地低头不语。
画面较为诡异。
“嗨。”格兰芬多拿手肘碰了碰她,罗米转过头去,看见她伸出了一只手,“赫敏,赫敏·格兰杰。”
“罗米·罗齐尔。”她回握,赫敏的手心干燥温暖,“久仰大名。”
赫敏尴尬地抽回了手,她把这当成是一句讽刺。
罗米挑起一边眉毛,“是韦斯莱,韦斯莱双胞胎提过你。”
“你们是朋友?”
赫敏看起来轻松了不少,“我以为你是听斯莱特林的人说的,我的身份在你们看来可是十分不光彩。”
罗米疑惑地看着她。
“你有犯罪记录?”
“犯罪?当然没有过,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的意思是我是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马尔福甚至骂过我———”
她的嘴无声地动了动,做出泥巴种的口型。
“你不知道?”
“你不说我当然不知道。”罗米觉得好笑,“我比你高两级,有我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关心一个格兰芬多的血统,哦,你们是不是觉得斯莱特林人手一本小册子,上面记载着所有麻瓜出身的巫师的名字,方便他们看到这些人的时候核对一下然后好骂一句泥巴种?”
赫敏看起来又生气又想笑。
“或者说你以为我是一个阿尼玛格斯,看到巫师先变成一只猎鹿犬四处嗅嗅,看看他们有没有麻瓜味?”
“你可以直接说你不介意。”赫敏笑着说。
“那我确实是有些介意。”罗米诚恳地说。
赫敏看着黑发女巫的眼睛,确认她没在逗自己,“……斯莱特林!”
她气愤地说。
一阵沉默。
赫敏觉得自己还是得说点什么。
“但是你刚才干得漂亮。”她说,“那些男孩!他们常常这样,什么一月二月十二月女孩,年度最美,三年级最美四年级最美……有些女孩不在意,有些也会乐在其中,但你选择站出来,你又是一个斯莱特林,当然我不是说斯莱特林不好,我只是没想到会是斯莱特林———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对吗?”
“我是一个斯莱特林?”罗米看着赫敏的脸急得发红,她摆着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
罗米不想逗她了,尽管这确实很有趣。
“在分院帽决定我们会坐在哪条长桌边用餐之前,或者应该说一直到现在,我们首先是女孩。”
赫敏放松下来,她和罗米对视,“没错,我们首先是女孩。”
罗米笑了一下,现在麦格教授的空椅子看起来没那么诡异了。
“但我能说一下我的想法吗?”
“你说。”
“红头发确实很适合你———”
“……闭嘴吧格兰杰!”
“女士们。”麦格教授推开门,她走起路来又轻又快,罗米感觉一阵墨水味飘过她身边,高个女巫已经站在了她们面前。
“你们在用餐时间焚烧了一张硕大的羊皮纸,而且想要用火焰咒烤焦四名格兰芬多男孩的脸———”
“教授,我们可以解释!”这是赫敏。
“未遂,教授。我没能烤焦他们的脸。”这是罗米。
“是的,罗齐尔小姐,那是因为我阻止了你。”麦格严厉地看向她,罗米低下了头。
“作为你们的教授,我很失望。”
罗米偷偷去看赫敏,她可真怕赫敏痛哭出声。
“但是作为一名女性,我得说,我不能批判你们的行为。其实还不错,但如果是我我会换个更好的办法,更不容易被教授抓住的办法。”
罗米和赫敏同时抬起了头,她听见赫敏低低地欢呼了一声,似乎想要扑上去搂着麦格的脖子亲吻她。
“我这里不像阿不思的办公室。”麦格叹了口气,她举起魔杖,一只茶壶两只茶杯飞过来,倒满了红茶之后落进罗米和赫敏的手心里,热气缓缓上升,“有些苦,我的口味不是所有人都能习惯。”
“所以我们没有惩罚吗?”罗米问。
“惩罚?当然会有,但我一个人做不了决定。”麦格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热气让她的轮廓变得柔和了,“你们需要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那张可笑的榜单不只是格兰芬多的手笔。”
“那可真遗憾。”罗米冷笑一声。
“罗齐尔小姐。”麦格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返回礼堂之后我试着用那张羊皮纸的灰烬诱导出有同源魔法的物品,你知道上面的评语都是需要魔杖驱动羽毛笔书写的吧?”
“这我还真不知道。”罗米说。
“所以榜单不止一份?”赫敏震惊。
“你们真该看看当时羊皮纸满天飞的情景。”麦格一直背在背后的另一只手伸出来,她把一卷羊皮纸重重摔在桌上,羊皮纸四散开来,罗米看到二三十个自己抬头看着小白朝自己飞来。
“其实我这张拍得还挺漂亮的?”
两个格兰芬多转头怒视她。
“事实上,拉文克劳,赫奇帕奇,还有斯莱特林。”麦格看了罗米一眼,才继续说,“每个学院都有男生参与了投票和评论。这称不上这是一场有组织的活动,他们更像是偶然路过,看到有人在给霍格沃茨的女孩们打分,就也掺进去说了一句———”
“那他们现在仍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赫敏说,“他们把女孩当成一群市场上待售的动物,评价这个的毛色那个的重量,现在依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现在我真的有点伤心了。”
罗米捂住自己的心口,她不想被评价为红毛或者黑毛小狗,最漂亮的那一只也不行。
“所以我们会召开教师会议。”麦格说,“关于这件事的处理方式。”
“这不涉及到触犯校规,更称不上是违法行为,事实上,在霍格沃茨,这种事情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有时候是口头的,有时候像这样,虽然我不赞同这种说法,但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因为年轻男孩子躁动的荷尔蒙,等他们长大了就会停止这种无聊的行为,或者有人认为,这只是个玩笑……”
“玩笑!”赫敏大声重复着。
麦格疲惫地揉着眉头,“别打断我,格兰杰小姐。从我被纳入这些可笑的评价体系的年纪起到现在,一刻也没有承认过这种行为的合理性,我是说,没错!它是存在了很多年,但谁能说它是对的呢?”
“是的!”赫敏像是要哭出来了,但眼睛发亮,“就像有些巫师家族依然坚持的血统论……”
罗米抬起手,“这个还是有待商榷,我们继续讨论男孩问题吧。”
“我在霍格沃茨的这些年里,也不只一个女孩像你们今天这样。” m..coma
麦格看向窗外,像是能看到过去的踪影。
“她们有些是因为感到自身受辱,有些是因为想要反抗这种普遍的审视,不管是因为什么,我很高兴这些年来不停有女孩站出来。让我想想,普绪克·威廉姆斯,安娜·博林,沃尔布加·布莱克,波莫娜·斯普劳特,索菲亚·克林顿,伊丽莎白·戈登史密斯,安多米达·布莱克,莉莉·伊万斯……”
麦格回过神来。
罗米和赫敏沉默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只是想说,我坚持我的坚持,但这件事的结果未必能让你们感到畅快。”麦格放下了茶杯,她拿手帕擦拭眼角时坚称是红茶的热气熏得她流泪了。
“但我希望你们相信你们今天感受到的不适,羞辱,甚至痛苦,并不是所谓的敏感和歇斯底里,它们有情可原。”
麦格将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而我们感同身受。”
“你们可以走了,年轻的小姐。”麦格开始整理散在桌上的羊皮纸,“我需要从这上面找出来投票的人。”
“我可以帮忙,教授!”赫敏条件反射地想要举手,“我可以从羊皮纸上面的评论入手,让墨迹追踪相应的羽毛笔,羽毛笔再找到与之匹配的魔杖。”
“这是七年级内容!魔咒的回溯作用。”罗米看着赫敏,后者扬起下巴,“我能学会。”
“赫敏。”麦格说,“你可以走了。”
赫敏看了一眼罗米,又看了一眼麦格,她和麦格说了再见,离开的时候偷偷向罗米挥了挥手告别,没有人忍心说其实她的动作很明显。
“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麦格把斯莱特林手里的茶杯加满,“可以坐下说。”
“我不会帮助您,教授。”罗米低着头,现在她相信红茶的热气确实能熏得人眼眶湿润了。
“当然,这不是你的工作。”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罗米说,“我想说我没有那么高尚。”
麦格静静地等着她说下去。
“我到礼堂之前,刚刚被一个男孩拒绝了,也不能说是拒绝,但我们之间确实有一点误会———所以我来到餐厅的时候,心情很不好,他们碰巧惹恼了我,所以我———我不知道,教授,或许当时我遇见的是个不小心把南瓜汁洒在我身上的女孩,我也会忍不住想要拿火燎掉她的眉毛。”
罗米响亮地抽泣了一声,这让她感觉有点难为情,但她还是说了下去,“我不像您的得意门生,脑袋里有那么多伟大的念头,我只是,只是一个感情受挫的女孩,在失控的时候碰巧撞上了可以泄愤的人。”
“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对吗?”
“您说什么?”
“罗米,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或许你会感到有些冒犯,但藐视英雄主义?这是斯莱特林的通病,毕业于斯莱特林的野心家和实干家不计其数,这种氛围促使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再相信所谓的博爱和奉献,把它们通通划进惺惺作态的范围里,哪怕是稍微露出一点让你们看起来温和宽容的苗头,都要连忙找个为了自己的理由掩盖过去……罗米,我想你没兴趣听一个不再年轻的女人的爱情故事,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袒露情感不是露出自己的软肋,反抗不公也不是愣头青的专属,这都是勇士才会做的事情。”
罗米抹了一把脸,“所以您不觉得我很可笑?”
“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尽管有些尖刻。”麦格握着她的手说。
“那您能帮我画个今年O.W.L.s变形学的考试重点吗?”
“……出去。”
麦格打开了门,邓布利多站在门外,提起手中的糖果篮对她笑了笑。
“客人的礼物,米勒娃。”
“快进来吧,阿不思。”麦格让开一条路,邓布利多穿着闪亮的袍子第一个走了进来,斯内普紧跟其后,斯普劳特和霍琦挽着手进来了,特里劳妮跟在后面,紧紧贴着辛尼斯塔,把水晶球举到她面前,后者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弗立维和卢平在最后,卢平正弯下腰听弗立维讲话。
“鲁伯特不来了。”邓布利多说,“他心情很不好。”
“我能理解。”麦格说,“宾斯!下次请走门!”
宾斯的幽灵从天花板上飘下来,“抱歉,米勒娃,我正好在你楼上,就直接过来了。”
变形课教授的办公室拥挤了起来。
“就为了些男孩子无聊的小把戏,把我们都叫过来吗?”斯内普把羊皮纸展开,拿魔杖敲敲正面和背面,非常粗糙的魔法用品,完全称得上是一无是处。“我上学的时候,从没参与过这些活动。”
“我们知道你上学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卢平温和地说。
“就像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一样吗?”
“我不认为这是小把戏。”麦格阻止了斯内普和卢平。
辛尼斯塔点点头,她瞪了特里劳妮一眼,后者放下手里的水晶球,发出一声哀叹。
“这是一种侮辱!”斯普劳特高声说,“我上学那会儿就有男孩子这么干,当年我差点让食人草咬掉了他们半个屁股!”
“我持中立意见。”弗立维说道,尽管没有人问他。
“安东尼。”麦格短促的笑了一声,“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波莫娜?”
“死了。”斯普劳特说,她垂下了眼睛,“神秘人崛起的时候,因为麻瓜出身被食死徒杀死了。”
……
宾斯打破了沉默。
他飘在麦格办公桌上,惊讶地出声,尽管他的声音已经扁平而毫无吸引力,“梅林!原来这是现在的孩子们做出来的东西,我以为你拿给我看的是一份16世纪巫师奴隶交易簿。”
“现在它还是个小把戏吗,西弗勒斯。”麦格看向斯内普。
斯内普勾起嘴角,讥讽地说:“那就扣分吧,男孩们五十分,一个月禁闭?鉴于两位正直的小姐也没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每个人扣十分?”
弗立维和斯普劳特交换了一个眼神,他试探着问:“西弗勒斯,你是不是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这榜单不全是那几个格兰芬多男孩做的。”卢平说。
斯内普看了他一眼,想说一句我以为格兰芬多男孩都擅长做些和课业无关的东西,但是忍住了,因为斯普劳特一脸耻辱地说:“还有赫奇帕奇。”
弗立维接下去,“以及拉文克劳。”
几双眼睛都看向斯内普,他哦了一声,冷笑起来,“还有斯莱特林?”
麦格看向邓布利多,“阿不思,你有什么想法。”
老人正在剥开一只巧克力蛙的包装,听到麦格的话抬起头,“恐怕我的性别已经决定了我的态度有失公允。”他笑着说,“我希望由在场的女士们决定。”
麦格拍了一下手,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那就按西弗勒斯说的办,波莫娜?”
斯普劳特说:“二十分吧。”
她不知道麦格到底能揪出多少人,但赫奇帕奇和格兰芬多的宝石数量已经不甚乐观了。
麦格点点头。她转向弗立维,“菲利乌斯?”
弗立维摆摆手,“发声就意味着放弃中立,你们来处理。”
她最后看向黑发男人,斯内普的情绪藏在眼底,“我同意。”他咬着牙说。“但那几个挑起事端的格兰芬多额外扣十分,他们说了脏话。”
“非常好。”麦格把收上来的羊皮纸分成几份发下去,“一个简单的魔咒追溯咒语,大家做好自己那份之后我们来按学院汇总。”
她一挥手,教授们面前冷掉的红茶又重新开始冒起热气,“大家辛苦。”
“罗米,你的头发。”露易丝对白天发生的事情避而不谈,可她一进门就愣住了。
罗米苦闷地转过头,“别提了露露,我不想说。”她的羽毛笔尖在羊皮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不,我是说你的头发。”露易丝把罗米一直高高扎起的马尾散下来,拿起一绺给她看。“这是什么新潮流吗,渐变染色?”
罗米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发梢依然明亮发红的头发,想起被她洒在有求必应室长毛地毯上的半瓶柑橘味药水。
罗米把脸埋进手心里,声音从指缝里泄露出来。
“你的美发魔咒用得怎么样,露易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