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人受到的冲击都没有文渊来的大，如果不是记得之前的事不能说，此刻他怕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扑上去质问了。

至于质问什么？文渊想问的太多了，为什么他会在这？为什么会一声女装？为什么会成为钱家的女儿？为什么……

好多好多，可这些他根本开不了口。

文家夫妇也没想到钱家的小姐是这副模样，或者说对方出乎他们意料。

本以为商贾之女必然满身铜臭味，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天人之姿，只是……

“夫人，钱小姐是不是有点……高？”

美是真的美，气质也没话说，只是这身高比起他们儿子，好像儿子输了呀。

可惜文夫人满意的很，眼前的钱小姐非常符合她对当家主母的设想。

“你懂什么？高一点怎么了？高一点气势更足，能压得住人。”文夫人看着面色不对的儿子眼中染上笑意：“再说了，吾儿都没意见呢~”

文先生扭头看儿子，好嘛，眼睛已经黏在人家身上下不来了，这是之前死不同意的儿子吗？

发现夫人和儿子都叛变了，文先生也没了反驳的余地，有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儿媳妇，他可以想象以后出门应酬身上的眼刀又要多上不少。

钱家主自动担起介绍的责任，等潜渊入座之后，看着面对面的两个年轻人，心中感慨要不是知道‘钱小姐’的性别，他都以为是一对璧人。

“文兄啊，这便是小女，钱语，小字鸢儿。”

钱语是他原先那个孽女的名字，这点文家早就知道，改不掉的，但是这个‘鸢儿’是后者自己起的，充作小名，算是将前者与后者分割开来。

“鸳鸯的鸳？”文夫人开口道：“说来也巧，吾儿单名也是一个渊字呢。”

钱夫人得到钱家主的示意可以说了，遂道：“那可巧了，只不是鸳鸯的鸳，而是纸鸢的鸢，老爷希望她像纸鸢那样可以高飞，所以取了这个小字。”

潜渊冷眼看着4个成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自己全部心神都在文渊身上，巧的是，对方也将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

不得不说，两辈子的相处，潜渊对爱人的一举一动知之甚深，此时的他绝对在心中又气又急，气的是被自己耍了，急的是怕父母知晓潜渊乃男儿身。

因为这个，文渊只能将目光定在潜渊身上，可他这副表现却让在场的人都误会了。

文父看着儿子这样，以为他对于钱家独女心中满意，遂推波助澜一把，本来这次就是来议亲的，男女相处一下并无不可，再说还有这么多的下人，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钱兄，吾儿看来很想与侄女聊聊，不如咱们就别在这里打扰他们？”

钱家主自然不会反对：“自然，后园有一片庭院，景色甚美，不如让小女领贤侄去逛逛？”

然后，文渊就被安排了，潜渊也被安排了，不过这种安排他们挺喜欢的。

离开了长辈的视线，俩人不约而同的将侍从抛在身后，随侍的下人也很有眼色的避开一段距离，只远远看着他们的背影，说什么却是听不到的。

没了碍事的人，文渊与潜渊反而沉默了下来。

潜渊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对方开口，扭头一看，就见爱人神色变换不定，欲言又止。

“汝是不是想问吾为何在此？”潜渊这次没用假声，而是换回了自己的男性本音。

文渊幽幽看了他一眼，别扭道：“吾想问的多了去了。”

潜渊笑意满满：“那就问啊，只要是汝想知晓的，吾知无不言。”

“可吾不想问了！”实际上是他不知道问什么好，想问他成为钱家小姐钱家主知道吗？真正的钱小姐去了哪里？心中又隐隐期待他能借着钱家小姐的身份与自己在一起，可对方是男儿身，短时间还好，难道还能一辈子顶着这副红妆模样？那也太侮辱人了。

潜渊岂能不知他所想，对于爱人的关心潜渊接受的心安理得，毕竟他是真的打算用女装陪他一辈子，名正言顺那种。

对潜渊而言，外像并不重要，若是可以转世成女子之身，他亦无意见，只是女子之身易找，能修炼的身体却难遇，他不能失去力量，否则便会陷入被动之中。

“钱家小姐是吾，吾便是钱家小姐，若文家愿意，半月之后吾等便是上了族谱的夫妻。”

文渊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他愣愣的看着对方，难以置信：“可汝是男儿身……”

潜渊突然沉下了脸，道：“吾是男人，汝嫌弃了吗？”

怎么可能嫌弃？文渊巴不得他能在自己身边。

“不嫌弃，吾只是怕委屈汝。”

有他这句话潜渊便满足了：“委屈与否在吾，若汝此心不变，吾便不觉得委屈。”

文渊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红了脸，讷讷道：“吾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妻子。”人选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潜渊眼中笑意几乎要溢出来，缓缓凑近他的耳朵，气息喷吐在他的耳蜗中：“那汝还等什么？”

这话没头没尾的，文渊一时之间茫然的看着他。

“傻瓜，你们不是来议亲的吗？”潜渊调侃道：“不赶紧将亲事定下来，说不定哪天吾就消失了。”

文渊总算明白了他的话，顿时狂喜：“吾这就让爹亲去——”

脚步还没迈出去就被潜渊一把拉住，随即文渊被对方按在了假山上，潜渊的气息扑面而来，随即唇就被对方擒获，后面的话也被迫咽在了肚子里。

“——有、有人！”文渊好不容易找到空隙说出这句来，他还记得周围的侍从。

潜渊舔了舔他的嘴角，笑声性感而沙哑：“哪里有人？”他早就暗示随从撤离了，在钱家，钱家主都要听他的，何况是被叮嘱过的随侍们。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被对方半抱在怀里，文渊扫视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就、就算没人，咱们还不曾定亲，于理不——呜！”

后面的话被潜渊再次堵回去，爱人这辈子是个儒家弟子，繁文礼节多可以理解，但潜渊可不是，见鬼的礼，亲了再说。

于是在这片庭院的假山内，文渊被山里来的‘妖精’好好‘采补’了一番，导致他离开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的，春色荡漾的模样谁都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当然，知晓潜渊性别的钱家主是暗暗惊叹前辈的手腕迅速，这么短时间就拿下了对方。

而看到自家儿子状态的文家夫妻俩则对着钱家夫妻俩赔不是，在他们眼中钱小姐是女子，儿子这模样一看就不是吃亏的，那可不就要赔礼道歉了？

谁知道文渊只是被‘钱小姐’给亲的差点腿软而已。

鉴于小两口看对了眼，亲事自然顺利，三天之后，文家三人坐上了回程的马车，他们要回去准备聘礼，娶亲可不是容易的事，太寒酸会显得他们不重视文家少主未来的妻子，到时候没面子的也是他们，而且还得给亲朋好友发喜帖，半个月的时间很赶。

准备成亲这段时间潜渊没有闲着，反正亲事的流程有钱家主操心，他坐着等就行，趁着空隙潜渊还回了一趟荒野，将这十多年来搜集培养的珍贵药材收拾好，一并算进了嫁妆之中。

另一边，文渊也怕委屈了爱人，每天天亮就在检查聘礼进度，务必让对方风风光光的进门，绝对不让人敢说一句闲话。

忙碌的半个月过去，宾客陆陆续续到来，早在三天前文渊就出发前往钱家，他要赶在吉日将妻子的花轿接回来。

钱家那边潜渊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他知道爱人不会让意外发生，钱家主更不会做手脚，一切都很完美，就等最后的结局。

第二天正午，迎亲队伍到来，浩浩荡荡的聘礼惊呆了所有人，大家议论纷纷，都说这钱家女嫁了好人家，看聘礼隆重程度就能展现未来夫家的财力与重视。

然后让大家跌破眼镜的还在后面，钱家将聘礼原原本本送回去不说，还添上了不低于聘礼的嫁妆，浩浩荡荡百里长龙，可见两家财力之雄厚。

而新娘子是坐着花轿出门的，谁都没看到模样。

为时一天两夜的返程之路，大家总算是见识到了文家少主对这位妻子的重视，嘘寒问暖不说，还会特意找时间隔着花轿询问她有没有不舒服的，连嫁衣都帮对方备了十来套，套套不重样。

……只是这嫁衣怎么有点大？

等回到文家祖宅，迎亲的队伍抬着新娘子稳稳的进了大门，两侧侧门连一个陪嫁的良人都没有，文家少主甚至当着大家的面说了，他不需要妻子带陪嫁侍女，这辈子只她一人即可。

这话让在场的女人都酸了，吃了整棵柠檬树的那种酸，世家娶妻谁不会带两个准备好的陪嫁侍寝的侍女？虽说没有名分，但做妻子的总有不方便的时候，那时候就需要陪嫁来伺候夫君，很多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文渊不需要，他知道他的‘妻子’不会有不方便的时候，甚至精力比他还好。

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去，当文渊与潜渊再次聚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是洞房花烛之时。

枯坐一天，潜渊身体不累，他就好像真的新婚妻子一样静静等待着他的夫君。

月上柳梢，爱人独有的脚步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酒气，很快，盖头被掀开，被酒气刺激的面带红霞的爱人看向盛装之下的潜渊，没忍住心中的悸动直接扑了上去。

旁边的侍从们早就有眼色的退下了，独留下二人相对。

潜渊一把抱住扑过来的文渊，笑声透过胸腔传出来：“别急，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