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三百年积累,一朝奋发,气运滔滔,势如江海。
凡在阻挡在它前行道路上的障碍,必将在田氏积累三百年的气运冲击之下,化为齑粉。
也就是遇上了同样气运深藏数百年的广宁张氏,若不然,整个酀州都没有能与之抵抗的势力。
张、田双方对峙,甚至大大出手,对陈铮有百益而无一害。
这两方积蓄的家势气运,在不断的对峙之中互相消耗,各自的锋芒也在冲突与对峙之中消磨。
正如兵法上所言: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
先前两个月的对峙,双方处于气势鼎盛之时,锋芒无匹,催城拔寨,无往而不利,如同得了老天爷的垂青,气运加身,凡是与其为敌者,皆不得好下场。
但经过两个月的互相消耗,再无法维持绵延不绝的气势,陈铮就是要把握住田氏气运由盛转衰的那一刻,施展雷霆一击,不给田氏喘息之机,彻底把对方打落尘埃,让田氏无翻身之机。
陈铮并无寻龙点穴,断定气运之术,但他得了渔阳候陈氏传承的截运密术,对气运之说也非一窍不通。
气运如潮,时而潮涨,沛然难御,无可匹敌;时而潮落,如浅水小溪,一锹泥土就能筑坝拦截,让其断流。
陈铮就是要在田氏气运潮落之际,施以截运密术,夺其气运,加于己身,乘势而起。
欲灭田氏,无外乎三种手段:聚人势,乱其数,截其运。
聚拢人望,乱其势;合纵连横,扶其敌,乱其气数;施邪术,夺气运,坏其族运。
陈铮李代桃疆,借渔阳候这层皮,聚拢人望,打乱了田氏兴起之势。悟道棋盘出世,以朱子信物引出广宁张氏,两月对峙,催其锋芒;再施展截运密术,乘田氏潮运回落,夺其气运。
如此,再以雷霆之势攻其不备,田氏不死也要脱层皮。
陈铮一路揣摩着灭田之策,加之中途救援吴天,耽搁了一段时间,未至景阳盟,天色将黑,便寻个隐蔽的地方宿营。
这一路上,他反复思考,推衍心中对策,已经做出决定。
取出一块血精,运转化血功,吸收炼化精气,待到精气神达到巅峰,掏出朱子玉配。一缕月光透过树梢,照在玉配之上,玉色如水,宝光流转。
陈铮默默回想着截运密术的内容,把这门密术从头到尾推演了一遍,确定无误后,一口咬破食指,在玉配之上上开始勾勒出一道道纹线。
以自身精血勾画符纹,片刻之间,玉配被一层殷红的血气覆盖。当最后一笔符纹完成,玉配忽然升起一团蒙蒙血光,接引月光。
片刻之间,玉配上产生一股吸摄力,把这团血光摄入玉中,血光隐没,消失不见。
青玉蒙蒙的玉配,没有任何变化,陈铮刚才一番施为,好似做了无用功,完全看不出这块玉配已被做了手脚。
陈铮有过一次施展截运之术的经验,知道这一密术武道功法不同,并不能直接产生作用,如种田一样,先要种下种子,等到有一天运种开花,才能收割果实。
刚才的施为,便是在布种。以玉配为田,种下截运之种,等待种子发芽。
而田氏一门的气数运道,就是截运之种生长发芽的养份。
陈铮第二次运用这门异术,熟练之极,他以朱子玉配做为媒介,以自身精血为引子,绘制密纹。
精血渗入秘笈之中,通过符文的神秘作用,精血中蕴含的精气神就被凝聚成一缕气种。当田氏之人触动朱子玉配,就会于冥冥之中形成一道因果之线,遭到气种的入侵,与他形成一种玄妙的联系。
这块朱子玉乃是当年朱子未成道前,随身配饰。随着朱子封道,沾染其气运,成为一件奇物。虽不知这件奇物是如何转落到田氏之手,但得了此物福泽,就等于与其结下不解之因果。
因果之道,有借有还。
田氏得了朱子玉配的福泽,追根寻底,是借用了朱子的运道。虽然朱子不在意,但借了就是借了,终究是要还的。
陈铮施展截运密术,凝聚截种与朱子玉配融合,引动冥冥之中的天机气数,取代了朱子的因果。
这就好比,田氏向朱子借了债,而陈铮使用合法的手段把债主变成自己。
截运密术的强大之处,就在于它所谓的“合法“,是在承受一定代价的前提下,得了天机的默认。
当然,这个代价很严重,等于是欠了老天爷的人情,将来是要还的。还不了,就如渔阳候陈氏一门,最终家破人亡,断子绝孙,一门灭绝。
把朱子的因果以截运密术转嫁在自己身上,就可以以债主的身份向田氏强行索债,达到截夺田氏气运的目的。
以朱子玉配为媒介,使田氏与运种完全融为一体。
这门异术有扰乱天机之嫌,将来必有天遣降临。
渔阳候府被灭门,就是遭了天遣。不过,天道留人一线生机,可以借李代桃疆之术,转嫁天遣。渔阳候祖上把天遣转嫁到大离朝国运之,借用离朝国运抵挡天遣。
如今大离国运衰落,渔阳候一门终遭天遣,满门灭绝。
“种子已经种下,只等想办法把朱子玉配送归田氏我就可以等待时机,收割果实了。”
陈铮收回朱子玉配,拿出血精,运转化血,吞噬精气,恢复消耗的气血。行功一半,突然一阵衣袂破空声传入耳中。
“好厉害的轻身功夫!”
陈铮双目中闪过一道血色,只见一道黑影迅速从他头顶飞掠而去。陈铮心中暗赞一声,突然身形一晃,施展鬼影无踪身法,人如鬼魅般,融入夜幕之中,追向前方的黑影。
黑影的轻功极好,脚尖轻轻在树冠上一点,借力腾挪,便窜出十几米外。
陈铮跟在此人身后,眼看他从一座小山丘翻越而过,加快速度,落于山丘之顶,借着山丘上树木隐藏形迹,居高临下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
“是景阳盟所在方向!”
这人鬼鬼祟祟,大半夜的穿了一身夜行服,穿林翻山,向着景阳盟所在方向急弛而入,也不知有何图谋。
就在陈铮思索之中,忽然又一道黑影从林中窜出,追向刚才的黑影。
“咦……”
陈铮惊咦一声,这是有事要发生了,心中好奇心大盛,身形微微一晃,窜下山丘,悄悄跟在二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