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铮在兰溪苑中深居浅出,一心疗伤,足足花了一个月时间。这一次的伤太重了,一个月时间也只是让筋骨的伤口愈,还无法承受太大的外力冲击,不然还有断裂的风险。
伤筋动骨一百天,以陈铮的修为,想要恢复到原初状态,至少也要一个半月。而且他的五脏六腑也受到严重冲击,造成脏腑破裂,内部出血。这段时间,除了催动真气,借蛮荒世界的压迫力锤炼真气,令的真气越加精纯凝炼,无名功法还在原地踏步。
这一天,他正在以无名功法搬运气血,锻炼筋骨,铁蓝溪遣了仆役过来,邀请他晚宴。
陈铮收拾一番后,乘着天色未黑,便到了铁蓝溪居所。
做为铁氏嫡亲血系,铁蓝溪的地位极高,独自占据一座府祇,奢华之极。天未黑时,府中已是张灯结彩,灯火辉煌,照耀着整个蓝溪府亮如白昼。
铁蓝溪居所是一座宽大院子,以铁木巨石为材料建造的主厅,离地三尺高,宽敞高大明亮,屋檐下挂着一排的灯笼,燃着特制的油蜡,檀香外溢,驱走了蚊虫。
陈铮刚到院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檀香味,精神为之一振。
铁蓝溪早已吩咐了仆婢在门口迎接,看到陈铮进来,躬身行礼,声音轻脆的说道:“奴婢见过陈爷!”
陈铮点点头,在仆婢的带领下,进到门口时,脱了鞋后,踩着一双木屐进了大厅。
“踏踏踏……”
木屐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说是宴席,大厅里只有铁蓝溪与流枫御二人,陈铮走到近前,拱手抱拳,道:“陈某来晚,劳二位久等了!”
铁蓝溪穿着一身白色的宽衫,衣袖飘飘,两襟对开,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气派,伸手示势,对陈铮笑道:“不晚,刚刚好!”
流枫御一副惫懒的样子,连腰都懒的直起来,举起手朝他拱了一拳,挪了挪姿势,浑身软弱无骨的躺在一位侍女的怀里。
陈铮坐下后,冲着流枫御打量一眼,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一副洒色过度的样子,目中神光散乱,脸色呈现不自然的苍白。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颓废之气,与陈铮刚与他见面时,简直判若两人。
看他犹如废人一般的样子,陈铮皱起了眉头。陈铮修行至今,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踏实,刻苦修行,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之心。以李代桃僵之法,取代“渔阳候世子”之名,继承“候位”,过也一样清苦无比。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武道修行上,渔阳候府一切琐事俗务都交给了白世镜。
虽然有权势旁落,为人架空之患,但陈铮心里清楚的明白,自己的立身之本是什么。故尔,对渔阳候府的荣华富贵,视如尘土。
陈铮不得不承认,流枫御的资质强过他数倍。更是生于蛮荒十二氏族之一的流枫氏,被尊为“天禽氏族”,身份尊贵无比。这般家势做为依靠,但凡有一点上进心,就算没有晋升战将级,也是洗髓境了,何至于还处于锻骨境圆满,不上不下。
或许是离了家族势力范围之外,天高皇帝远,无人管束,撒开了花儿的放肆,这才三个月,就变的人不人鬼不鬼。
铁蓝溪似乎猜出了陈铮心中所想,向着流枫御瞥了一眼,呵呵一笑道:“不需管他,这厮修炼的天鹏九变,与金翅大鹏雕同生共荣,只要他的金翅大鹏雕不出意外,体养两三日,依旧活蹦乱跳。
天禽氏族,蛮荒十二氏之一,从远古传承至今,底蕴深厚。这厮就算躺在棺材里,修为也会噌噌的往上涨,不是咱们小门小户所能比的起的。”
“你说谁躺在棺材里呢?”
流枫御突然从侍女怀里坐起来,一脸不爽的看着铁蓝溪,像只被人惹怒的斗鸡一般。
这厮闲的发慌了,没事找事,与铁蓝溪吵吵起来,直到铁蓝溪认输才肯罢体。
三人齐聚,铁蓝溪拍拍手掌,仆婢们开始温酒烧肉。
一般般烧着金黄的蛮兽肉被端上来,还有几盘珍贵的蔬菜,经过精心的腌制后,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温好了酒,铁蓝溪率先举起酒爵,向着陈铮遥遥示势,道:“为陈兄康复贺酒!”
“陈兄请酒!”
流枫御亦伸直了腰,举起酒爵,对陈铮说道。
“请”
三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身连左右侍女,不需陈铮动手,便为他切好了烧肉,放在陈铮身前的盘子里,银质的盘子雕刻着美丽的图纹,乍一看如云纹凤篆。
滋滋冒着油花的烧肉,放上一片精心腌制蔬菜,顿时让人食指大动。
食不语寝不言,这是规矩。
虽然只是三人宴席,但也是正宴,规矩不能破,三人只在饮酒,请酒时才开口说话。
身前美味佳肴,美女环绕,更有丝竹之音,钟瑟之声,一顿宴席,宾主尽欢。
宴席完毕,仆婢们撤去餐盘酒器,奉上香茗茶具,空冥飘渺的丝竹声中,三人相谈欢笑。流枫御的惫懒病又犯了,躺在侍女怀中,一手把玩着侍女的葱葱玉指,一手轻扣着卓面,与丝竹之乐相和。
一壶漱餐茶过后,铁蓝溪伸手一挥,大厅内所有仆婢娉娉而起,冲着三人福身之后,鱼贯而出。
待到侍女们出去后,铁蓝溪开口道:“今日之宴,一来贺陈铮伤势痊愈,而来有一事与陈铮相商。”
陈铮神色一正,看向铁蓝溪,惊讶着“哦”了一声,询问道:“这段时间有劳蓝溪兄的照应,陈铮感激不尽。蓝溪兄尽管开口,力所能及,陈铮在所不辞!”
“哈哈哈……”
铁蓝溪闻言,忽然大笑起来,开心的叫道:“陈兄果是性情中人,如此,我便无忧了!”
流枫御也难得的一本正经起来,对着陈铮拱了拱手,道:“陈兄养伤期间,御在外荒唐,怠慢之处,还请陈兄原掠则个!”
这二人态度很异常,陈铮打量着二人,挥挥手道:“我等交深言浅,这种话不必言语。蓝溪兄还请明言,以免陈铮满头雾水!”
“陈兄被白鬼洞追杀,我已尽知。敢问陈兄对其了解如何?”
陈铮有些摸不准铁蓝溪话中意图,沉思片刻后,忽然沉声说道:“只知为白鬼战王所创基业,居于绝望森林云雾山。陈某便是因误入云雾山,才被一路追杀险些丧命。”
“白鬼战王一介野人,因何崛起于蛮荒之中,又立下白鬼洞一片基业?”
铁蓝溪神色肃然,即是提问,又是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