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游劫”同时现身。
除了表情上带着诡异,不知喜怒的神情,以及气质上难以描述的观感之外,完完全全就和晁馗、哮天犬,不分彼此,模样举止一致。
晁馗和哮天犬,突然面对两个“自己”,已经是感到毛骨悚然。
世间修行者们,谈劫色变,对其视为心头重患。一个重要原因便是——
劫,相当于自己。与劫作战,即与自己厮杀!
晁馗和哮天犬,终于是深有体会。
两个“游劫”被逼迫而出,只是一个照面,便纷纷激发手段,再次遁离。
“假晁劫”脚下一顿,宛若有雾焰形成的大网罩下,随即便如同水上的浮冰,霎那在网中融化得无影无踪。
“假哮劫”则是双手一划,身前出现门户裂缝。它纵身一跃,顷刻消失于门户内,不见踪影。
一个猎家、一个盗门,遁身的绝技娴熟无比。
晁馗和哮天犬甚至都忘了出手攻击,骤然见到两个“自己”,用自己得意的遁术,在自己面前逃离......
恍惚一瞬间。
嗤~~
嗤~~
远端又再迸裂一丝丝漆黑如焰的闪光,旋即便是漫延的火光暴现,撕开一道道裂缝。
两个游劫又再狼狈地显身出来,被噩燃剑阵破除了遁术。
“气煞吾也!!”
晁馗的脾气终于暴发,前臂屈,后臂张,宛若一樽昂扬愤怒的神像,沉喝一声。
蓬~~
他的前臂上青光如虹,霎那迸现,如同无形之矢,虹贯而出。掀起裂空之势,疾如闪电射向“假晁劫”。
夸夫族血脉继承神通——逐日神箭!
顷刻。
对面的“假晁劫”同样沉喝一声,同样前臂屈,后臂张,遥遥射出一箭。如青虹贯电,煊赫大放!
轰!!
两道无形箭矢,瞬息相撞,炸开熊熊气焰。
晁馗和对面的“假晁劫”,同时受到波及,双双倒退一大步,怒目对视。
哮天犬同样也是大怒发作,裂开门户,闪现于“假哮劫”背后,双爪撕裂虚空无数痕迹。
“假哮劫”却也是同样应对,反身挥爪。
二者交手一招,亦是法力冲撞,势均力敌,各自退后一大步。
电光火石间。
两个“真身”,与两个“假身”,愤然交手,却又彼此相同,谁也奈何不了谁。
陈浮生全程冷静观战,至此终于明白,何谓“自己与自己作战”!
河童也是忍不住说道:“难怪千古万秋无数岁月,劫灾一直存在!这些假身太可怕了,即便高高在上的洞天先祖们,恐怕也不想面对......”
陈浮生已是踏前一步,体内灵山雏形光辉大盛!
弹指霎那!
无间龙雀,连斩三剑!
每一剑皆是震颤无影,大量噩孽剑丝,喷薄而出。
嗤嗤嗤嗤嗤......
数十丈范围内,一丝丝、一缕缕,成千上万的噩孽剑丝浮现而起。
瞬息间形成一圈又一圈剑丝涟漪,看似平淡、浅显,并不显威能。但每一丝一缕噩孽剑丝上,全是漆黑焰花隐隐,随时处于联结暴发的边缘。
“剑气如丝!”
“剑丝凝阵??”
两个“游劫”的脸色剧变。
此乃神将手段!
“你不可能是神将!你究竟是何人?”
“假晁劫”瓮声如雷的喝问。
陈浮生轻抚手中的龙雀神兵,淡笑道:
“我是谁暂且不说。我却是有些犹豫,是将你们镇压收走,还是留着做诱饵。”
两个“游劫”像是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互看一眼,皆是嗤笑。
“假哮劫”转眼瞧了瞧旁侧虎视眈眈的晁馗和哮天犬,又转头过来,瞧了瞧陈浮生,不屑地说道:
“你法力雄厚,手段惊人,应是文蕸关新近请来助战的高手。只可惜见闻浅薄!凭你?也能镇压我们?”
“假晁劫”冷哼道:
“神将手段又如何?即使不敌,我们也有能力脱逃。你奈何不了我们,不如各退一步,择日再战。”
哮天犬气得呲牙咧嘴,喝骂道:
“个遭瘟的假东西!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我家主人灭你们如同拔草!翻掌皆杀!”
晁馗脸色一窒,悄悄拉了拉哮天犬,低语道:
“万劫之劫......他们灭不了......也难束缚,抓住也能跑。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对付......”
哮天犬一愣,不禁疑问:“当真?”
两个“游劫”听在耳中,皆是嘿嘿嗤笑,完全是有恃无恐。
“假晁劫”甚至还讥讽一句:“大家皆是前来探路,既是狭路相逢,奈何不了。各自退去便罢!多费口舌无益!”
河童飘浮在陈浮生身后,啧啧的说道:
“如今这些劫灾,已经肆虐嚣张到如此程度了么?真是看不过眼......”
晁馗和哮天犬同时脸色胀红,又要出手。
陈浮生微笑道:
“让我来试试,看看能不能奈何你们。”
说着,无间龙雀又再一斩。
顷刻。
轰~~
噩燃剑阵激发!
成千上万的噩孽剑丝,瞬间燃烧,熊熊大势,笼罩在两个“游劫”身上。
晁馗和哮天犬,甚至被隔离在外。眼前火势如焚,滔滔汹涌,却毫无感受,如同看着一幕幻影。
“神通......”晁馗不禁咂舌,大感钦佩。
“劫永不灭!!”
两个游劫霎那惊惧,嘶吼联手。
一个连发无形箭矢,快逾闪电,想要炸灭眼前的焚天大火。另一个则是双爪连续撕开裂缝,想要导走火势,不受牵制。
但一切皆是徒劳。
神通“噩燃剑阵”,发作的并非真火。而是噩孽剑丝的焚烧之意!所谓摧心、慑魂、销骨熔身,全是剑意。
每一分火焰,尽皆是剑丝萦绕而成。
想要灭火,就必须摧毁所有噩孽剑丝。但眼前剑丝成千上万,单凭两个游劫,又如何能做得到?
眨眼片刻,噩孽剑丝焚身而上,越缠越紧。
两个游劫并肩发力,仍是难以抵挡。已是被逼得挤成一团,遁也遁不走,灭又灭不得,骇然震惊,哑口无言。
“不过如此。”
陈浮生已经站在两个游劫面前,摇头浅笑。
噩孽剑丝已经形成束缚,火势退去,如丝如网,将两个游劫困住,难以动弹。
旁边观战的晁馗,暗暗吸了口冷气。
“那岂不是说,现在的大机缘,一人之力,可以把我和哮天全都拿下?毫不费力?”
晁馗转眼瞧了瞧哮天犬,哮天犬也正在想这个事,二人面面相觑。
被缚的“假晁劫”脸色虽然难看,但仍是沉喝道:
“劫永不灭!你困住我们又如何?除非是天仙之手,洞天灵宝!否则,你奈何不了我们!”
“假哮劫”嗤笑道:
“还是太年青!估计是哪个前来守关的天骄?你知不知道,世间无物可禁锢我等?你手段确实高强,又如何......”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
陈浮生笑吟吟,指间多了一枚青濛濛的圆珠。
他对“假晁劫”迸指一点。
“啊......”
假晁劫瞬间兴起大恐怖,仅只发出一声骇然惊叫,便戛然而止。
劫身化为一道光,霎那被收入圆珠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
假哮劫满脸的不可置信,仍是处于懵然惊诧的混乱中。
陈浮生收起“钓劫珠”,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懵的假哮劫,淡然道:
“你是想和他一起做伴,在沉寂中湮灭。还是顺从我,按我说的做?”
“你......”假哮劫从极度震惊中清醒过来,脸目扭曲,眼皮剧烈痉挛,颤声道:
“洞,洞天......仙人灵宝??”
陈浮生微笑道:“不错,你还算有点眼力。”
假哮劫艰难地咽下唾沫,仍是难以置信。
只因“洞天仙人灵宝”,乃是天仙证果的本命物。绝不可能赐予下界一介无名人,用来镇压游劫。
但眼前发生之事,又是真真切切。眼前这个年轻道人所持有的,又确实是“洞天仙人灵宝”,可以禁锢“劫”。
“没道理啊......哪有这等的道理......”假哮劫满头满脑的混乱,实在不知说什么。
晁馗和哮天犬全程目瞪口呆,更是毫无言语。
陈浮生的指间又再出现“钓劫珠”,徐徐对着假哮劫一指。
“等等!!”
“你想要我做什么??”
假哮劫骇然惊觉,连声高问,恐惧之色溢于言表。
陈浮生微微挑动着指上的“钓劫珠”,淡笑道:
“也无须你多做什么,找个好地方,你待着便可以。若有其他的游劫来找你,那便让他来替换你。”
陈浮生在前带路,假哮劫脸色急剧幻变,但终究是不敢多有动作,只得沮丧地跟上。
晁馗和哮天犬,直到此刻如梦初醒,再才慌忙跟上。
“喂,大机缘为什么要灭了我的假身,留下你的假身?啥意思?咋不灭你的,留下我的?”
晁馗边走,边低语问哮天犬。
哮天犬挠头,但很快解释道:“或许......或许是你的假身太蠢?所以,主人留下我的假身,方便行事?”
“我.....叉.......”晁馗一口喝骂卡在喉咙里,忍着憋回去,脸色难看,低语道:
“是我的假身太聪明,大机缘觉得拿不住!懂吗?所以留下你的假身,容易忽悠!懂吗?”
哮天犬嘿嘿笑,反怼道:“你的假身已经灭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所以说,最先化灰的,肯定是最无用的......”
它笑着加快脚步,不再与晁馗理论。
晁馗嘟囔着抢上前:“你的假身也要化灰,等着瞧!”
......
......
文蕸关内。
主将议事厅堂。
贾志敬沉稳地坐在靠椅上,瞧着眼前毕恭毕敬的傅子安,不禁皱眉:
“一天一夜?毫无动静?”
傅子安躬身道:
“确实如此!属下已经问过守营的老卒,那小子自从越过高山峡口,已经一天一夜未曾出来。”
随即,他脸有喜色,低语道,“或许已经中了游劫的埋伏,那小子陷落在后山,死得悄无声息!”
贾志敬沉吟,缓缓摇头:
“虽说传言中,他以卑鄙手段杀了萧冠。但毕竟能杀萧冠者,足以比肩枢神将。‘万劫人皇诏’绝不可能赐予一介庸徒!”
“劫虽然难缠,但绝无可能有枢神将实力的劫,前来做游劫探路。陈浮生即便撞上,应付不了,但自保绰绰有余!不可能会陷落后山......”
贾志敬说到这里,顿了顿,眼中微有复杂,又道:
“我看过一些稷宫传来的消息。陈浮生此子,心性坚忍,自无名之地陡然崛起,直至如今扬名天下......观其性格,并非莽夫,是个谋定而动的聪明人!”
“嫡圣传诏,定他为罪人,欲灭之。此子却依然活得好好的,足以证明,他有过人之处,你莫要小瞧了他!”
傅子安的脸色一窒,躬身道:
“神将大人的意思是,那小子反其道而行?主动出击在后山,打扰游劫的探路?”
“他首次见识到灵山关隘,甚至是首次与劫交手......既是聪明人,又怎敢孤身犯险?留在后山不露面?”
这也是贾志敬想不明白的地方,沉吟不语。
傅子安继续说道:
“神嗣寰榜,前三名的贵胄天才,初次进入灵山关隘,亦是规规矩矩观战、历练,增涨应对劫的经验!”
“陈浮生再强,难道强得过前三名?况且他并不熟悉文蕸关,何来把握进后山与游劫作战?”
“劫永不可灭,陈浮生即使是神将又如何?他对付不了劫,自然会出来。但为何留在后山,一天一夜不现身?属下觉得,或许真是陷落在内!”
贾志敬听完傅子安的分析,在椅子上靠了靠,淡然道:
“他若死了,咱们也少花些心思。他若未死,你有什么策略?”
傅子安想了想,说道:
“仍是按兵不动!让那个守营老卒,留守等待。此次劫灾,东路大营首当其冲。若陈浮生出不来,正好背个鲁莽误事的罪名!”
“至于东路的防守,等有了陈浮生的死讯,咱们再动也不迟。”
贾志敬微微点头,闭上双眼假寐。
傅子安恭敬施礼,笑着躬身退步出去。
......
......
东路高山。
后山浓雾的某个僻静处。
晁馗盘膝坐着,有些无聊地拍死了地面一只爬虫。
哮天犬捏着几株杂花杂草,嗅着分辨味道。
“喂,我出来的时侯,说是来守关历练!与劫作战!不成神将,绝不返回......”
晁馗转头瞧着哮天犬,一把打掉哮天犬手上的花草,带着幽幽的怨气,说道:
“咱们已经在这坐两天了......我的骨头都坐疼了!你说,究竟什么时侯,能轮到咱俩动手啊......”
哮天犬抬眼,远望。
在前方,浓雾交缠的岩石圈,沼泽与荆棘密布的晦暗之处,负手站着的那位年轻道人。
“主人已经抓了十三个游劫了......他连汗都没有出,怎么可能轮到我俩出手......”
哮天犬嘟囔的说道,叹息,转头看着晁馗:
“大脚板你别急,只要咱们再等个大的!主人肯定需要帮手,那就轮到我俩了!”
晁馗眼睛一瞪:“大的?多大?枢神将都不够他喝一壶,那你觉得应该来多大的?”
哮天犬嘿嘿挠头:“我肯定是不希望来个神将......”
话音未落。
轰~~
前方掀起一片惊骇轰然。
陈浮生已经与来袭的“劫”,交手一合。
晁馗霎那蹦起身,骂道:“叉......你个乌鸦嘴!!”
哮天犬脸色剧变,一声嚎叫,连同晁馗,迅速冲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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