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过了半个多小时。
宁洲才听到一声浅浅的, 有点软怯的声音传出来。
在喊他。
几秒钟,宁洲就到了二楼卧房门前,抬手轻敲了敲。
能力越强的人五感越敏锐, 除了宁洲,下面蹭灵气的八个人也都是听见了。
寒冰队四个队员这阵子一直往外跑,最近没在基地别墅, 就没见过钱穗, 不认识她。
他们对钱穗好奇,对宁洲就是震惊了!
一瞬间还不由得怀疑?这是他们队长老大?
震惊过后, 几人对视一眼, 随即,就渐渐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这是谈恋爱了!
不然不能这么积极!还性格大变。
明白之后个个又在心里心酸, 没法不嫉妒。想想看,原本宁洲虽说队虽说是联盟能力超强第一人,无人敢惹的杀神。能力是有,但他性格不讨喜啊,眼里没人,说话欠揍,连联盟会长都回回都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以前有几个对他表达好感的女孩子,都是硬生生被打跑的, 就这样的,还不是注孤生的料子嘛,大家都当单身狗,没有不平衡。
现在倒好,这才多点时间没见, 队长这就有情况了, 姑娘还是个新晋灵人, 听听说话软软的嗓音,这么可爱,咋能瞎眼看上老大的?
除了袁原,众人心里无一不酸。
楼上。
钱穗说了一声:“请进。”
宁洲慢慢推开门。
他目光几乎瞬间锁定了床上半躺着的女孩。
头顶着两个毛茸茸白色的非常可爱的耳朵。
钱穗有点不自在,一直拢着被子到胸口处,但她上衣是整齐穿在身上的。
宁洲有一点奇怪,担心是灵化过程中产生什么不好的遗症。问她:“身上冷?还是哪里不舒服。”
钱穗摇摇头,说没有,静默了一会,才又开口,“宁洲,你过来一点。”
宁洲虽不解何意,却立马倾身靠近了些。
钱穗一只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抬起靠近宁洲右耳旁边,轻轻把人往自己这边摆偏,然后对着他耳朵说了一句话。
说完,面相有点可怜地看着宁洲,就然后发现宁洲没有动,眼睛好像很深邃,在想什么出神。
钱穗:“……”
“宁洲?”她只好又叫了一声。
“抱歉,”宁洲收回飘虚的视线,站直身体,“你稍等,我这就去。”
楼下众人就见队长上楼没两分钟又下来了。
袁原立马道:“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吧?”
宁洲没理他,反而叫了闻冰一声。
闻冰过去,宁洲跟她说了几句话。
闻冰听后,点点头,“我知道了。”然后转回了自己房间,再出来时手里就拿了一叠衣服,跟着宁洲一起上了楼。
宁洲在门外等,闻冰进了房间。
又过了几分钟,闻冰走出来,随后从里面探出来一个脑袋。
是钱穗手扒先看了看门面。
她穿着一条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小开衫。
此刻羞耻得想死。
心里崩溃,没办法,尾巴出来了还收不回去她能怎么办。
闻冰告诉她,说或许因为现在是她自身灵力最充沛活跃的时候,兽态异动才变不回去,应该过两天就会好。
所以她没办法穿正常的裤子,会卡尾巴。只好让闻冰借两件改良加工过的裙子给她。
钱穗深深呼吸了几口气,终于丧着耳朵走出来,内心希望大家可千万别像看稀奇物一样看自己。
她面对着宁洲,维持着一股无欲无求心如止水的神情。
虽然宁洲好像很平没有太大的反应,但钱穗仿佛感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视线滑过自己的尾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尾椎骨不由自主一麻,尾巴就跟着动了动。
“走,走吧。”
钱穗跟着宁洲后面,下楼。
走完楼梯,才抬起眼睛,这一看,眼睛又ssr一睁,钱穗觉得自己要当场去世。
八双眼睛,视线全落在自己身上!
袁原就像个憨憨,还惊奇地大声一嚷:“钱穗,你尾巴长出来了!”
此刻钱穗想把他嘴巴给缝起来。
并冷漠地想,不说话难道会有人当他是哑巴吗。
不会。
“袁原,你是不是太久没和我对练了。”宁洲看着袁原淡淡出声。
“啊我不练!”袁原吓得一蹦三尺高,“让江副队陪你,他耐操!”
此刻,江离也很想把袁原的嘴巴缝起来。
江离他们几个没见过钱穗,都过去一一打了招呼,做自我介绍。
大家明显也感到钱穗的不自在,非常有眼色,当然也是迫于队长的压力,说了两句就赶紧告辞开溜了。
袁原被袁冰拖走走,怕这小子被打。
人都走后,只剩下宁洲,钱穗放松了很多。
“宁洲,谢谢你。”
钱穗真觉着宁洲跟自己贵人似的,先是救了自己的命,自己突然灵化后也是因他的历史帮助才没出事,之后也是他一直陪着自己。
让自己没那么慌张。
看到宁洲就有一种安心放心的感觉。
“不用谢我。”我做什么都应该的,你这么好。宁洲把后半句话在心里说了一遍。
钱穗就更加觉得宁洲实在太好了太好了!做了好事还要默默的那种。
然后觉得,他性格酷酷的,又有点不爱说话,这得被多少人误会啊!
钱穗浑然不觉自己想远了,并且对宁洲的关心关注度已然超出了一般朋友的范畴。
宁洲的视线又滑向了钱穗不自觉摆动的尾巴,眸色深深停留了好几秒钟才挪开。
钱穗压根没注意到。
闻冰给钱穿的裙子,在后面掏出一个圆洞,刚好可以让尾巴放出来。
可是,钱穗非常非常的不习惯,总觉得要走光,然后总忍不住转身往后面看。
一看,就是一条白色的,非常蓬松的,大尾巴还晃啊晃的!
很奇异的感觉。
但尾巴一看就很好摸。
钱穗跟宁洲一边说话,期间忍不住回头看了三次。
第三次,尾巴自己摆到身前,钱穗不知道怎么的,她的手,就有了意识,自动去抱住了尾巴。
然后顺了两把。
捋完之后当时就惊了。
艹!她做了什么!
抬手去看宁洲,宁洲目光正幽幽看着她。
她自己给自己摸尾巴?还当着别人的面,听着多少有点变态?
好在,不管什么时候,在钱穗面前,宁洲都是非常绅士,不会让小姑娘感到尴尬。
主动开口转移话题,“衣服是不是大了,我去帮你订做一些适合的。”当然也是能让尾巴哭出来的那种。
闻冰身高比钱穗高,她的衣服也大,又是临时剪出来的洞,美观上自然就差些。
钱穗听了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不用!”生怕他真的去买了,她马上要把尾巴收回去的呀。
宁洲想的却是,总会有需要的时候,应该买着以备不时之需。
表面上钱穗说什么都是好都答应,背后却依旧订做了好多条各种各样的能放出尾巴的小裙子。
对此钱懵然不知。
当天晚上钱穗拼着不睡觉,用宁洲教她调息方法运转了一晚上,终于在第二天早上,成功把尾巴和耳朵收了回去。
心情就非常开心,笑容满面,一点都没有普通人熬夜过后的疲态。
下楼一见宁洲,自然而然开心打招呼:“早上好!”
宁洲眸光悄无声息幽转了一圈,眼底似乎微微透漏过一秒钟的遗憾之色。
吃饭的时候,钱穗接到一个电话,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钱穗皱了下眉,然后说:“……好,地址是……你先过来……”
然后放下碗,犹豫了下,对宁洲说:“我能让一个人过来这里吗?”
宁洲看着她似是云淡风轻说:“可以。是有什么事么?你家里人?”
钱穗摇了一下头,“不是。”顿了一下继续说:“是宴珏。你应该不认识。”
就听宁洲“嗯”了一下。
宁洲没见过宴珏,但不能说不认识,他常年关注钱穗,关于以前钱穗身上的绯闻或者黑料相关人物,都知道得非常清楚。
不过他自然不会让钱穗知道这些。
钱穗:“等他来了就知道了。”
宴珏来得很快,几乎只用半个多小时。
因为有宁洲提前的吩咐,宴珏一路畅通无阻进入了一区天管基地。
见到了钱穗。
宴珏面色沉重,夹杂一丝担忧,周身那股冰冷的气息更严重了。
但不再像上次一样,对钱穗露出厌恶神色。
“钱穗,我为我之前的态度,向你道歉。是我,心不明眼不净,不求你原谅。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得到,我都答应你。”宴珏的眼睛里布满一层红血丝。他郑重看着钱穗,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只希望你能,帮一帮宴乐。”
宴乐自从上次在梅岭南弯见到钱穗,被宴珏回去后,就一直哭闹不止。
宴乐生来就体弱,两岁的时候还不会说话,对外界很难有感知没和反应,宴珏带他去看了医生,医生诊断为孤独症。
尽管心中非常沉痛,但宴珏除了定时带儿子看医生治疗之外别无他法,只能看着孩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那天,孩子突然喊钱穗为妈妈,让宴珏心中大惊,后来马上联系了医生,想知道自儿子的病情是否有所好转,心中开始有一丝期盼。
但结果却没有像他所想的那种,宴乐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并且在那次检查之后,宴乐时常半夜受惊,梦呓,哭闹不止。
昨天晚上更是发了高烧,又是紧急送了医院。
宴珏又一次听见孩子在病床上无意识喊妈妈。
宴乐从出生时就没见过亲生母亲,并且一直不会说话。
他心中疑云不止,又不尽然生出一点连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希望。
特别是在听到新闻说钱穗灵化之后。
所以,他打听到钱穗的号码,希望她能见一面。
钱穗看着宴珏,“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孩子呢。”
宴珏:“在车上,我去抱来。”
钱穗跟着过去了。
宴珏打开车门,解开安全带,把宴乐抱出来。
钱穗一看,都有点心疼了,才几天没见,宴乐的小脸蛋就瘦了一圈,下巴变得尖尖。
“给我抱着吧,进去再说。”钱穗也不知道怎么才帮到宴乐。
宴珏在电话里言辞恳切求自己,说宴珏想见她,她就答应了。
钱穗对宴珏其实没什么恶意,其实对方也不是什么坏人。
钱穗抱着孩子,让宴乐侧脸趴在自己肩膀上。
宁洲怕他抱不动,说:“我来抱?”
钱穗:“不用,他不重。”
三人穿过花园,从入户进了客厅。
宴乐慢慢醒来了。
他似乎知道自己在一个非常安全舒适的环境里,动了动,钱穗就把他横抱到身前。
宴乐慢慢睁开眼睛,天真懵懂。
但在感受到钱穗气息的那一刻,他小手抓住了她的衣服。
宴珏几乎激动得无法自抑。
忍耐着情绪,平复后来才摸摸宴乐的脸,“宝宝,我是爸爸。”
宴乐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钱穗也觉得神奇,小声问宁洲:“你说这是什么情况?”天作证她真没有偷偷生下一个小朋友。
宁洲瞥了一眼小孩,最后视线定在宴珏身上,“他生母呢。”丝毫不觉自己这么直白过问别人的隐私有何不妥。
宴珏眼底闪过一抹沉痛哀思之色,半晌,才说出三个字,“过世了。”
钱穗又问:“他见其他女性的时候,有没有过这种反应?”
宴珏摇摇头,“没有。”
“那就奇怪了,难道和我是灵人有关系?”钱穗小声猜测,她也只能有这个想法了。
宴乐被钱穗抱着,特别乖,大眼睛还溜溜的转,非常可爱,这样看一点不会让人觉得他有孤独症。
宁洲若有所思。
钱穗逗了逗宴乐,宴乐也不说话,但视线会跟着她转动。
而当宴珏要来抱宴乐的时候,小孩突然非常抗拒,挣扎,并且开始哭闹。
比那天的情况还严重。
吓得钱穗马上让宴珏放开。
一时间三人都静默了,孩子不可能一直呆在钱穗怀里,宴珏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钱穗头疼。
想了想,才说:“要不,让他在这里留一天,晚上我再观察观察情况,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问题,你明天再来接他?”
三个人杵在这里,多少有点奇怪的感觉。
一个来说这是宁洲的地盘,二个自己也是借住的,三个他们和宴珏真的不甚熟悉。
就很尴尬。
宴珏压着嗓子,片刻,才说了一声好。摸了儿子脑袋几下,才转身离开。
宁洲看宴乐乖乖趴在钱穗身上,手还抓着她的衣襟,这要不是个孩子,就该被他直接定罪别有心机了。
宴乐就算瘦,也是个五岁孩子,钱穗抱这一会儿也累了。
宁洲非常贴心,再次说:“我来抱。”
钱穗一犹豫,“哭怎么办?”
宁洲:“我运转一些灵气出来。”也有验证这孩子亲近钱穗是不是真的因为灵力的原因。
钱穗:“好,那你试试。”
宁洲便运转功法,将灵力从身体里引导一丝出来,围绕在身边,然后把宴乐抱过来。
宴乐本能十分不愿意离开钱穗,手脚动了动要朝她怀里去。
宁洲不比宴珏舍不得,动作非常迅速,挣扎了一下,但没哭。
只是目光依然在找钱穗。
钱穗支着下巴,“好像真的很喜欢灵力?为什么会这样呢。”
宁洲心里模糊有点想法,但并不十分确定,他说:“我明天去问问会长。”
钱穗:“那我跟你”一句话没说完,自己就先拍了拍额头,“我忘了,明天要去接受采访了。”肯定要提前到电视台熟悉熟悉。
新闻部不做人,说考虑到她这种特殊情况,明天的访谈是采取,直播形式。
好家伙,说是这档节目创办以来,所有上过的嘉宾中,她独一份的待遇。
“我带他一起去,看会长知不知道。再把孩子送还给宴珏后,就去看你。”
钱穗:“好的。”
翌日,上午钱穗陪着宴乐玩了一会儿,小孩虽然不说话,但真是超级乖巧,特别省心,只要钱穗在一旁待着,他就能自己玩自己的。
中午吃过饭,新闻组的人就来接钱穗了,钱穗就把孩子给了宁洲,并且嘱咐如果他哭闹一定给自己打电话。
说了好一会儿,又亲亲宴乐的脸蛋,才上车离开。
袁原远处看着啧啧,“真是温馨的一家三口啊。”
宁洲抱着孩子回来路过听见,这次露出一个满意的神色。
晚上,京城时间,八点准。
中文新闻台。
《人物》栏目。
正式播出。
主持人王谢,操着那一口标准官方熟悉的普通话腔调,朗声道:“有请这一期,《人物》专栏主题,特别嘉宾,钱穗!大家掌声有请!”
热烈的掌声在观众席响起!
钱穗从左侧出现,慢慢走上台阶。
这时候,主持人王谢,上前两步,伸出手,做出了那个不少人熟悉的动作,说了那句原本非常正常的话:
“您慢点,我掺着您。”
几秒钟后,台下爆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