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宪不动声色:“确实啊,这样的赌鬼根本不值得同情,可惜了他夫人,对他看着还挺情深意重的。”
司马遹哼了一声:“情深意重有个屁用,摊上那样一个丈夫,最后也只能是卖身为奴的下场……哎哎,不对啊,那人抵押夫人的凭书还在,那妇人跑哪去了?”
裴宪还是不动身色:“刚才跑出去,见那妇人哭得凄惨,想必去跳河了。”
司马遹嘴里啧啧地连声叹息:“可惜了那妇人啊,年纪稍大了些,但风情万种啊。”他拿出秦游写的凭书:“这没啥用啊,早知道让他把自己抵押了,我拿去还能卖几个钱,亏了亏了,忙着看牌,没注意人跑了。”
裴宪不经意地接过那纸凭条,写得非常详尽,花押签名都有,赌场就是见证人。他拿着凭条笑道:“拿着吧,难说哪天遇上人了,拿去一卖,还可以收点钱回来。”
司马遹拿起手上的牌,无所谓地说道:“你拿着吧,那妇人年纪有点大了,卖能值几个钱?有那功夫去找,我一把牌就挣回来了。哎哎,几位,看看啊,冤家牌又出现了,还敢跟吗?谁家有夫人要抵押的?就算跑了我也认,没夫人押的押房押田地都行,来者不拒,玩的就是个心跳!”最后这句话是人听到江晨说的,说着话,心神完全放在了牌上,至于刚才那楚楚可怜的妇人,早被人放在了脑后,作为一个帝国的太子,女人真是要多少有多少,哪值得他去认真对待,真不如玩牌来得刺激。
裴宪拿着那抵押的凭书,心里砰砰跳着,他当然知道司马遹的为人,这么说后,明后天估计就完全忘了这妇人的事,也不会再找裴宪要什么妇人凭书,就算想起来要,裴宪说随手就扔了,司马遹也不可能说就找他赔回来,就一个妇人,他还丢不起这人。
秦香莲是他的了。
这时他哪还想得起要跟司马遹说什么回洛阳的话,他满脑子都是那白衣飘飘的美妇人和她柔软的腰肢,什么太子冼马,什么国家大事,在他的眼里现在就是个屁,都不及美妇人的柔柔一笑。
心不在焉地看着司马遹再玩了两把牌,裴宪就假借身乏离开了赌场。
站司马遹边上不远的张宗道,似笑非笑地望着裴宪抓耳挠腮的样,他自然是知道裴宪急不可耐地离开是为何,想着这一出戏的精彩之处,张宗道在心里叹了一下,在谋划这方面,江晨真的是智计百出,超出他们不止一筹两筹,似这世上所有的事根本难不住他。
当秦香莲哭着跑出去,江晨即离开了赌场,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没一点意外发生,这都让他有点意兴索然,就跟看一部电视剧一样,剧情什么的都猜到了,这出戏看着也就没多大意思了。
回到江府,早先跑出来的秦游已完成任务等在了那儿,换了身衣,再把脸上化的妆洗去,完全就让人看不出是那个脸色发白的烂赌鬼秦桧,此时他笑吟吟地坐在厅里,正与没法欣赏到这一出戏的宇文曦说着此事的细节,听得宇文曦小脸通红,真比自己去演都还让她兴奋。
江晨笑道:“那裴宪是跑不了了,基本都是按我们的计划进行的,香莲那儿应该也不会出问题,她演戏的天赋那真是没说的,根本让人觉得那完全就是真的,裴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出我们手掌心了。”
秦游笑道:“既然事情了了,那小人是不是先到那庄园去避避,虽然化了妆,如果真遇上,也难免会让有心人产生联想。”
江晨想了想点头道:“不错,反正现在你也没啥事,先到庄园去避一下,顺便把后面要做的事都想一遍,地下世界的组建,要抓紧了。之前给你的那些谋划你先照那弄着,后面的谋划等我有空写好了再给你。”
秦游道:“行,此事宜早不早晚,明一早那我就先去。”
庄园在抓紧时间施工下,基本已可以住人,只是配套和功能房还差些,住上秦游一个人是完全没问题,想把所有奴隶都弄去,则还要花几日时间。
过了几日,秦香莲抽空传来消息,裴宪买了个庭院,跟她说是自己在长安的寓所,让无家可归的她住了进去,而且每天来献殷勤,秦香莲以各种理由拖着,最大的理由当然是要见到自己的夫君,她不信夫君真把她抵押了出去,当裴宪把那抵押的凭书拿给他看时,秦香莲当然要各种说法,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也要找到秦桧本人,虽然裴宪说秦桧很可能已死了,她也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反正就是一个拖字,又让裴宪觉得前途光明,就是让裴宪不能得手。
至于另外一个从洛阳来催司马遹回去的张祎,早迷失在“天上人间”各种的赌博方式中不能自拔,在江晨的叮嘱下时不时让他尝点甜头,在甜头尝到的时候,又马上让他回到解放前,不多让他赢也不让他狂输,就是吊着他每天都在赌场里,这时他每天都陪着司马遹,却再没提让司马遹回去的事。在他看来,最急着让司马遹回去的是裴宪,现在裴宪每天最多来见一面就消失无踪,他都不急,自己忙打牌,更不用着急了。
而对于假太子刘文贵,每天都观察着司马遹的一举一动,假扮得越发的神似,按张刘二人的说法,如果不是心里有先见,他们一时也分不清这是不是司马遹。
而之前江晨所说的,查看司马遹身上印记的事,跟张宗道他们说了,他们也有些着急,毕竟这段时间虽然裴宪都不在“天上人间”但张祎可是天天都跟着司马遹泡赌场,看样子只能是把两人一起迷了再查看。
迷药是早就从江陆那儿拿到手了,事情堆一块,一直都没能下得了手,如果拖着,江晨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事没完成样,计划要完美地进行下去,这些细节方面如果不注意,那就有可能成为最大的败笔。
愈日一早,司马遹和张祎从赌场出来,就遇上了江晨,江晨装作诧异的样看了看司马遹:“殿下,您这段时间熬夜过度,是不是觉得身体大不如前了?”
司马遹听得愣了下,还真是,自从上次服食五石散嗨过度昏迷休克,他依江晨的食疗方调养了一阵,再加上不喝酒不与美人狂欢,更没有再服五石散,觉得身体比之以前好了不少,但这段时间天天熬夜玩牌,虽然是白天都补了觉,黑白颠倒的生活,哪儿能不虚?每到凌晨时分,他就疲得不行,只是因太喜欢玩牌才有精力支撑着他一直到天亮,现在听江晨一说,他不由想到,莫不真又出了什么问题?
看到司马遹的表情,江晨笑道:“殿下莫惊,说大不如前,是因为太子昼夜颠倒所致,昼夜颠倒,无论如何都是违反人身体规律的,所以有些虚弱是正常,我再给殿下开些食疗的方子,殿下每夜玩后食之再睡,则无大碍。”
司马遹大喜,他是尝过江晨食疗方的甜头的,本来还以为这次是不是又出什么大问题,结果只需要再吃吃喝喝就能解决问题,不影响他继续玩牌,他自是高兴异常了。
边上的张祎年纪比之太子还要大上不少,这段时间连续的昼伏夜出,再加上这些名门士子,平时都喜欢吃喝玩乐服五石散,身体机能比之司马遹还要差上一些,他也是感觉到神疲力竭,只有睡起来那时才觉得稍微好些,现在听闻江晨有此食疗良方,不由食指大动,边上凑了一句道:“江主簿,不知这样的食疗方,我可服食否?”
江晨笑道:“张侍讲,既然是食疗,自是人人皆宜,您当然也可以服食,效果也是一样。”
司马遹这段时间与张祎天天一起玩牌,两人间情感上居然拉近了不少,再没有之前时那样的公事公办,听到张祎问起,司马遹不由也笑道:“不过是吃些喝些,有什么不可的,让江主簿把这食疗方多准备一份即可。”
江晨点点头:“这容易,要不今天先这样,明日我准备好后,殿下您再来吃?”
司马遹呵呵一笑:“不知这食疗方需要准备多长时间?”
江晨说道:“都现成的材料和药材,半个时辰即可。”
司马遹道:“既然只要半个时辰,那今天我们就开始服食吧,反正都到了这时候,先吃了再睡,我们等等即可。”
江晨笑着拱拱手:“那烦请太子殿下和侍讲先静侍片刻,我去准备准备。”
江晨去往厨房,把那现成的食疗方和食物都弄了炖着,然后按江陆所说的份量放了迷药进去,反正是食疗,有药味正常,司马遹以前喝过,也不会有疑,而负责为司马遹检验食物的张刘二人,那自是不会拆自己的台。
半个时辰后,江晨端了一罐食疗的汤药和一些点心进了院子,这食疗是真的食疗方,只是今天的加了迷药,能让他们昏睡不醒,之后再端给他们吃喝的,自然就不会再加料,也真的能让他们的身体变得更好些。
江晨端上来时,给边上守着的张刘二人使了个眼色,之前商量过,自是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意思,两人以身体强壮不用补为由,只是吃了些点心,那罐汤药是一点没沾,江晨本就做得很有滋味,就算加了药材,吃喝着也很好吃,在两人的大赞声中,很快一罐子的汤药连汤带渣即不剩半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