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为什么不能毁灭呢?
纲吉少年在这一刻十分真挚的想。
......或者说毁灭我也行啊。
为什么他总是能来到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遇到奇奇怪怪的人呢?
哦,面前的严格来说根本不是人类。
——他是妖怪妖怪啊啊啊啊啊!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纲吉少年在心里面无表情的尖叫。
然后恨不得一口银牙咬在罪魁祸首的脸上,鬼知道是神还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也一定要在那玩意脸上留下一个消不掉的痕迹,为此纲吉在心里决定是时候开始磨牙了。
夏目诡异的放松了下来,他那颗一直垂着的内心终于大喊着“果然有呢”“出现了呢”然后回到了它该回的位置,就是身后莫名有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他后颈一阵发麻,他回过头,身后的只有纲吉。
吓到了吗?夏目想,毕竟一般来讲阿纲哥他们都看不到妖怪,但是面前的这个不太一样,夏目转头看向了那个被月光笼罩的华贵的身影,雪白的影子已经开始了闭目养神,应该是无所谓他们的态度吧?
是个无比美丽的大妖怪。
年龄还是个位数的夏目十分笃定,面前的这位是他见过的最漂亮也是最强大的妖怪。
“......那、那是什么啊......?”颤巍巍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里格外的突兀,尖锐的尾音诡异的穿过树林,好在对面的贵公子完全没放在心上。
众人看着银时举着颤抖的手,一头的黑线,那颤巍巍的声线特别像吃苹果的时候发现了被咬了一口的苹果里面有半条继续在蠕动的长虫。
夏目:“是大妖怪啊。”
鸣人:“是像守护灵先生那样的吗?”
我爱罗:“感觉不太像呢。”
银时一下子捂住了脸,他干脆躲在纲吉身后弯下了腰,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为什么你们这么熟练啊啊啊啊!”
剩下的几人一脸“你在说什么啊”。
“不觉得很奇怪吗?你们的脑子都被O糊住了吗?这么诡异的场景为什么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啊啊啊?”
众人面无表情“啊”了一声,动作整齐划一歪着脑袋,可以看到具现化的大大的问号出现在了他们的脑袋上。
银时叹了口气,然后啪的一巴掌给自己来了一下:“你们残存的脑子一定和阿巴米原虫一个德行了,这被O糊住的脑子这不早就被同化了嘛!!!”
玲不明所以但是乖乖的看着他们。
“算了,无所谓了。”银时面无表情发出了呵呵呵的声音,那双死鱼眼好像看着更沧桑了点。
“阿纲哥......?”
咯吱咯吱的纲吉连忙回过神,“怎么了吗?”
所有人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决定什么重大的结论一样。
也包括树下的那个身影。
纲吉:!!!
颇具压迫感的眼神让纲吉一凝,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抱着玲跌跌撞撞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他喘气着回过头,很好,一个都没丢。
破破烂烂但是干净不少的屋子外那束他们点燃的篝火早就熄灭,纲吉小心的放下玲,哆嗦的手死活点不着柴火。
他像是发泄似的拼命用石头摩擦着,锵锵锵的声音夹杂着火星子不断,粗旷的动作把自己的指尖都误伤到了。
一双比纲吉稍微小一点的手握住了他,暖暖的温度让纲吉停下了动作。
两颗石子从他依旧在颤抖的手心里滚落下去。
“怎么了吗?”夏目问他。
纲吉抬起头只看见了对方被火光照耀的通透的眼睛。
原来滚落的打火石被银时捡起,他把火升起来了。
暖流让纲吉的血液开始流动,他冰冷的手终于被夏目捂暖了。
看着一群群关心的眼神纲吉硬生生把“那妖怪好吓人”“我害怕”“我害怕这个世界”“大家要是受伤了怎么办”给吞了回去,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明于是纲吉干脆把一直拽着他衣角的玲给搂进怀里。
剩下的人互相看了看,夏目还紧握着他的一只手,他干巴巴的说:“没关系,点火这种小事以后交给银时这家伙做就可以了。”
给火堆加柴的银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哈?”接收到夏目快把自己弄抽搐的眼神他看了眼纲吉:“怕什么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废柴了嘛,点不着火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纲吉:......
夏目偏过头叹了口气。
这时纲吉臂弯里又挤进了两个小脑袋,玲笑了一下往边上让了点位置。
“没关系的说!”鸣人为了挤进来多一点使劲晃动着脑袋,他金色的翘起的发丝挠的边上的我爱罗不得不闭上一边的眼睛。
“以后我上学了就去学关于火的忍术,以后点火的工作就交给我好了!”那双像在火焰中燃烧的银河一样的眼睛信誓旦旦的说。
“我是不会输给你的。”我爱罗那头红发在火焰中似乎更加耀眼了点。
纲吉知道他们一定误会了什么,但他终于笑了起来。
他把在争吵“一定是我先会的”“明明是我”的两个脑袋还有不明所以但是不停点着头听的认真的玲给用力揽到了怀里,毛茸茸的感觉搔着他的下巴,左边的银时一脸的不忍直视但终于放下了从出发一直揽在怀里的刀,右边的夏目看着他们的姿势噗的搂着百鬼丸笑了出来。
燃烧的柴火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寂静的环境里还是响起了欢快的笑声,并且一直蔓延到了很远,穿过了树林,掠过了湖面,扰的某位贵公子不悦的整理了耳边的长发,纷纷扬扬惊起了漫天的萤火虫。
纲吉把脸埋进他们毛绒绒散发着特有的孩子气味的发丝里轻蹭着,他想说的是:“你们千万不要受伤。”但最后说出来的却是——
“嗯,那就拜托你们了。”
......
篝火熄灭了,又大又圆的月亮高挂在半空。
小小的屋子里响起了悉悉邃邃的声响。
“......你们睡着了吗?”有人用气音问。
“......没。”
问话的纲吉腾的一下翻身坐了起来,本以为一同坐起来的还有回答他的夏目没想到在场所有人都一个鹞子翻身坐了起来。
纲吉:“......不是都睡了吗?”
众人:“......没。”
纲吉叹了口气。
他睡不着的理由很简单,一想到这是个高危的世界他愁的没有掉发已经算是心态好了。
犬夜叉的故事讲的什么来着?——这是困扰着纲吉少年最主要的问题。
回忆这玩意实在是太强人所难,就好像要求某个人必须回忆起一年前的某一天吃的那顿午饭里到底有没有加香菜一样。
纲吉只能回忆起零零碎碎的东西,像是什么大狗小狗打架就为了出轨的老爹的刀啦,最后一起去打喜欢玩蚂蜂的狒狒啦,女主角要去找一共多少都不知道的碎片啦,不是我脚踏两条船是这条船自己裂成两半啦之类的故事。
然后呢?
没有了啊。
他连主角团有谁都忘的差不多了,对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吓人”“高危”“能穿越就绝对不要来”之类的印象。
“......袖子......”
“......对......”
嘀嘀咕咕了好一会的声音把纲吉从苦恼中唤醒。
“在说什么?”他问。
“那个大妖怪。”夏目回答。
纲吉眨眨眼,他起了逗弄夏目的心思:“我还以为夏目是最怕妖怪的。”
“可是他受伤了啊。”夏目不自在红着脸,他先是摸了摸耳垂,然后比划了一下那个空荡荡的袖子。
“他一直是坐着的会不会腿也受伤了啊?”鸣人发问。
我爱罗想了想:“他也只是看了我们两眼并没有呵斥或者动手会不会受了更重的伤啊?”
夏目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不自在的像是小狗甩着毛那样晃着脑袋。
纲吉回忆了一下,残存的记忆依稀告诉他那只是那位看不起人类而已,应该是吧......
“那个......”又把篝火点起来的银时终于加入了话题,他发出了直击灵魂的拷问。
“为什么你们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周围有妖怪的事实啊?”
纲吉:......
这个问题问得好!
鸣人:“因为他受伤了啊。”
银时:“这和我的问题有逻辑上的关系吗?”
两人开始在篝火旁大眼瞪小眼。
我爱罗:“那要再去看看吗?”
刚巧与他话音同步的是篝火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银时一脸疑惑:“为什么你小子总能问出不应该出现的问题呢?”
“认真的吗?那可是妖怪啊!”
“额......”夏目干巴巴的加入话题,“妖怪什么的应该也是分好的和坏的吧.........?”
“你看你最后的问号你觉得有说服力吗?”银时面无表情。
无法反驳的夏目选择去哄百鬼丸。
纲吉盯着火焰的变换的焰尖直到眼睛出现了重影,“......感觉大家都变了呢。”他喃喃的说。
正和鸣人互相扯头发的银时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搂着百鬼丸的夏目总觉得那话是说给他听的,在哄唯一女孩的我爱罗依旧坚持的问要不要去看看。
纲吉话题一转,“玲是怎么想的呢?”
东望望西看看的小姑娘没想到自己还有戏份,瞪着眼睛不明所以。
“克以。”银时扯着鸣人的耳朵,自己也被扯着脸颊,说话含含糊糊:“让她来绝顶八。”
“同意的说!”鸣人呲牙裂嘴附和。
玲看着纲吉鼓励的目光,好像下定了决心,她站起来跑到他们存放食物的地方翻找起来然后捧着什么回来了,她张开手臂举起给他们示意。
他们拿来当餐桌的大叶子上满满当当装满了五颜六色的蘑菇。
银时一脸没话讲,硬要形容的话就是“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叛变革,命了”,夏目若有所思,捂着通红脸颊的鸣人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就是一边笑一边还要摸去疼出来的眼泪有点滑稽。
纲吉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么我们走吧。”
......
矜贵的大妖怪甚至连扫一眼面前的装水的竹筒都兴致缺缺。
“所以说就不该带水的说。”
一行人躲在大树后开始嘀嘀咕咕。
银时这时候和鸣人站到了统一战线:“我就说了带蘑菇就不错了还带水,怕他噎死吗?”
夏目梗着脖子反驳:“受伤了就应该多喝水啊。”并且无视了银时的“你以为那是感冒吗?”
“会不会是不知道那是水呢?”我爱罗问。
“可是竹筒还能装什么,乡下老妈隔壁邻居家姐姐的胖次吗?”
“那是什么东西啊!”
“但他是个妖怪的说!万一妖怪的认知和我们不一样呢?”
“所以呢,跑过去给他上人类常识补习班吗?”
“也可以啊,水是我放的,该轮到你了!”
一行人梗着脖子吵得有来有往,互不谦让。
颤抖的摸着心脏的纲吉:......
他听得见啊啊啊!!!
唯一没有参战的玲安慰似的拍了拍纲吉的肩膀,得到了纲吉惨兮兮的笑容,玲看着他,于是纲吉无奈的对她笑了一下。
得到鼓励的玲捧着一大堆东西在周围人骤然安静的气氛里开始了冲刺。
她蹬蹬蹬跑到了妖怪的侧面,整齐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跑了回来,得到了所有人鼓励的摸摸头。
玲笑的特别的开心,她激动的在树后盯着妖怪的一举一动。
“别做多余的事,人类的食物不符合我胃口。”
清冷的和他长相完全相符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在原地发出“哦哦哦哦”的惊讶声然后整齐划一蹲了下来让树干挡住他们的踪迹。
“会说话诶!”鸣人一脸激动。
“但是我们准备的东西他好像不喜欢。”我爱罗说。
“那妖怪吃什么?”夏目问道,然后得出了一片寂静。
“人?”银时挑眉。
“......你敢拿这个去送他吗?”
所有人默契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夏目:“如果食物不合胃口的话那要不要送点其他的东西呢有助于恢复伤势的那种?”
银时一把堵住鸣人的嘴:“别说药之类的东西,那玩意我们都没有。”
鸣人无辜的眨着眼:“呜呜呜呜。”
银时松开了手,鸣人:“我是想说,花怎么样?”
我爱罗表示赞同:“看到花的确能让人放松吧,要不然为什么去医院看望别人都要送花呢?”
“可能为了方便葬礼吧。”银时这么说,然后被夏目给打了一拳。
玲看着他们,然后拉起纲吉的手就要去某个地方。
最后每人拿着一大束刚摘的不知名小白花回来了。
“......确定要这么做吗?”银时拿着花那表情像是在回忆“这玩意究竟是怎么到我手里的”。
“管他呢,先试了再说!”鸣人一脸跃跃欲试,不过纲吉觉得他只是认为好玩。
一行人玲打头,一个搭着前一个的肩膀,远远看上去像一只蠕动缓慢的大长虫,然后像那什么时候的那个仪式一样每人都先后把花放下了。
贵公子不含感情的扫了他们一眼:“我说了我什么都不要。”
这话一响起众人就像是搞事情结果被抓包的坏学生一样被吓的拼了命的跑。
纲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头看了一眼。
月光下被白色鲜花包围的有着如雪长发的贵公子闭目养神着,这按理来说是一副极其赏心悦目的画面。
但是纲吉一脸惊恐的在心里喊着妈妈。
那好像上坟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