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白师弟的父母与师父是过命的交情,当初之所以拜师父为师,就是因为父母临终前的叮嘱。
对了,他的父母也是仙门弟子,晋升金丹之后便出师成亲,回世俗九洲安家立业。早年曾与师父一同历练,听说师父还救过他们的性命,所以早早便和师父说好,将来有了后人,便送他来无上道宗拜师学艺。
飞白的资质极佳,可谓天纵之才,幼年时曾被一家地品仙门看中。那家仙门门主许诺,只要飞白师弟同意,就收他为亲传弟子,若是日后修炼有成,甚至可以将门主之位传位于他。但飞白师弟不愿违背对父母的承诺,最终还是来了天道峰。
我们天道峰以前什么情形你也是知道的,根本无法给他提供足够的修炼资源,除了师父的云龙九现,其他修行功法和剑技术法也乏善可陈。飞白师弟来天道峰,完全就是浪费大好天资。
其实师父也不想耽搁了他,所以最初是怎么都不肯收他为徒的,但他不想让父母含恨九泉,非要坚持,师父也没有办法。
飞白师弟在天道峰一待就是十年,直到我们一一离开,他也觉得已经完成了对父母的承诺,这才开始外出游历。
十年时间,如果当初拜入那家地品仙门,以他的天资晋升金丹轻而易举,可那时的他却才只到玄真中期。
虽然他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难免有些怨气。至于到底怨谁,大概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也许是埋怨师父,也许是埋怨父母,更可能是怨老天不公。”应天辰细细的解释道。
陆清漓这才知道,原来凌飞白拜入无上道宗还有这样的隐情。
想想也是,以前的天道峰一穷二白,第一次看到那光秃秃的山头,连她都有转身走人的冲动,又何况旁人。
凌飞白若是资质平庸也就罢了,偏偏他资质过人,连地品仙门都对他另眼相看,要甘愿来天道峰混吃等死才是怪事。
可这是父母的遗愿,他无法拒绝,闻人出尘反复推辞,他又无法埋怨,要怨,他也只能怨天地不公,怨自己命运不济了。
“清漓师妹,我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带飞白师弟回去,不能再让他这样蹉跎下去了。”应天辰看了看里间的陈设,坚决的说道。
刚才看外面的陈设,就觉得已经够寒酸的了,这时到了里间,他才知道,世上没有最寒酸,只有更寒酸。
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只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木床,床上铺着一张薄毯一张薄被,上面打满了布丁。
“嗯,一定要带他回去。”陆清漓点头说道。
这个六师兄,过得真的太寒酸了,估计全身上下也就那件袍子还算光鲜,她都看得有点鼻子发酸。
看得出来,就算应天辰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凌飞白都不相信天道峰会有那等天翻地覆的改变,甚至还将他当作神经病看待,不过没有关系,就算是骗,她都要将他骗回天道峰。
如果骗不了的话,那就直接动手强掳。他看得出来,凌飞白修为只是金丹之境,以她和应天辰紫府之境的修为,敲晕了拖也能拖回无上道宗。
就在陆清漓暗下决心的同时,外间脚步声响起。
“晚辈见过凌大师,冒昧来访,还望凌大师见谅。”一名女子在凌飞白面前坐下,声音里明显透着几分疲惫,似是有伤在身。
这不是昨晚当铺里那个女子吗?陆清漓有点惊讶。昨晚就觉得她的声音有点耳熟,可惜应天辰一个走神就毒翻了一街人,她只顾拖着应天辰闪人,也没来得及看清到底是谁。
没想到这么巧,她自己来了客栈,还找到凌飞白的头上。
透过屏风缝隙,陆清漓朝外望去。
“我记得你,你是陆家后人,陆家主怎么没来?”凌飞白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淡淡问道。
别说,这云淡风清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大师风范,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大师。
“家父重伤复发,已经不在人世,陆家如今由我当家做主。对了,晚辈名叫陆霜颜。”女子恭敬的回答。
陆霜颜……那个曾经对自己百般奚落、还想将自己献给仙门上师、以换取一个入门资格的陆家少主陆霜颜?
透过屏风缝隙,陆清漓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名女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的陆霜颜,哪有半点往日的意气风发,原本还算明艳的脸饱经风霜,写满了疲意,干枯得没有半点光泽,眼角还露出几条鱼纹,看起来比以前苍老了十岁甚至二十岁不止,怎么看怎么像个为了生计苦苦挣扎的农家妇人。
如果不是她自报身份,如果不是面部轮廓还有几分以前的影子,陆清漓甚至都不敢相信她会是那个陆霜颜。
算算时间,自己离开陆家也不过一年光景,她怎么就衰老憔悴成这般模样了?
再次见到陆霜颜,陆清漓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感,也不会有什么怜悯。不过陆霜颜和陆君谦都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甚至整个陆家都未能幸免,再听陆霜颜说到陆君谦已经不在人世,她也就懒得再计较以前的恩怨。
对陆霜颜和如今的陆家,她更多的还是好奇。
“节哀顺便,不知陆家主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凌飞白安慰了一句,问道。
“是这么回事,上次我家的灵园,多亏了凌大师帮忙布置阵法,晚辈还没来及道谢。”陆霜颜说道。
“无妨,陆老家主已经谢过了,再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凌飞白说道。
原来这个六师兄是阵法师,陆清漓这才恍然大悟。
“凌前辈,其实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陆霜颜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
“什么事?”
“凌前辈你也知道的,我们凌家刚刚返回天外天不久,又找到祖上留下的灵园,难免遭人嫉恨,近来就有修真世家欺负到我们凌家的头上,所以我想请凌前辈帮我们主持公道。”陆霜颜说道,那苍老憔悴的脸上满是恳求之色,显得要多卑微有多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