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心情悠悠荡荡的人不止云霄一个，陆泽也是。

当他问出这句话后，后悔有之，但是更多的是压抑太久的愤怒情绪得到宣洩的畅快。

他早就想这么问了。

爱过吗？

云霄不由发出一声嘲讽般地轻笑。

成年人的爱情，谁不是在彼此试探中慢慢交付自己？他今年28岁，不是18岁，他的人生一路行来，註定他不可能依旧是满心赤诚的少年，更不可能一下子便火热地爱上对方。

这是一开始他便坦诚以对的。

如今这就成了错处？

云霄收了情绪，道：「你感觉到了便是爱过，你没有感觉到，那便是没有。」

爱过，或者没有爱过，又有什么重要的。

陆泽转身走了。

云霄在新宅的阳台上坐了很久，快半夜的时候，他妈妈给他煮了一碗面当宵夜。

「妈，成家比立业可难多了。」

云妈妈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笑得异常温柔：「是啊，所以不着急，慢慢来。」

这一晚一直做梦，云霄没有睡好，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

「云董……」

他一进办公室，云宇轩之外的另一个真干事的助理金鑫立即迎了上来，平时公事公办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犹豫与不解。

云霄的视线一扫而过，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金鑫也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专业，道：「云董，陆助理他一早来辞职了，这是他的辞职信。」

云霄拉开椅子坐下，视线落到金鑫手里拿着的信封上。

他没有伸手去接，道：「按流程走吧，让人事部处理。」

云霄平静得仿佛只是公司一个不重要的员工请辞，金鑫在出去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们老闆的办公室恋情，掰了。

关于陆泽的事情很好查，他本身又不是搞谍战的，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某对家公司小老闆对他一见钟情，死缠烂打这种事情很容易就查出来。

大抵是云霄这边太过「冷静」，对方送花、送车，各种浪漫招术使出来，陆泽便心动了。

一边是「无望」的爱，一边是百分之两百爱自己的人。

在爱与被爱之间，他渐渐选择了后者。

还好云霄这边发现得早，公司倒是损失不大。

而酒店楼梯上那一下，并没有证据证明是陆泽故意的，所以陆泽光明正大的辞职离家了公司。

云霄没有再多去纠缠摔下楼梯这件事。

故意的，或是意外，都不重要了。

陆泽的事情除了情感上的伤害，其他都好解决，只是云宇轩那边的事情才难办。

云宇轩他爸云国泰在得知了自家儿子被侄子从公司里一脚踢了出来，只觉得面子里子都被撕烂了，拿了菜刀就冲到了云霄家里。

他倒是想去公司，但是一想公司的保安和那些员工，他就改了主意。

再者，他还考虑到自己儿子还要去上班，他不能给儿子丢脸。

云霄搬了新家后，原来的住宅便只有云妈妈住着。

云霄是想让妈妈和他一起住的，不过云妈妈觉得孩子大了，也需有隐私，反正在一个城市，不住在同一套房子里也没有什么大关系。

云国泰直冲的便是云霄之前的住处，云妈妈一个人在家，开刀就见人掏了把菜刀出来，吓得心脏病都要犯了。

云霄接了电话直接吓到一身冷汗，直到一路闯红灯赶到家里，看到他妈没事，这一颗心才放下。

云国泰在那里拍着桌子发横，他说了些什么云霄一个字也没有听进耳朵里，他是对他叔叔一家太过纵容了。

「云霄！你今天要是不把事情给我处理好了，我今天就不走了！我们云家就你和你弟两兄弟，你不帮着他好好守住我们云家的公司，竟然还把人给开除了，你这是人做的事吗？」中年男人还在那里扯着嗓子喊。

云霄到家后就让他妈去了房间，这会儿客厅里只有他们叔侄二人。

云霄回神，道：「叔叔，我今天还叫你一声叔叔，我就问你一句话，我现在手上的公司，是我们云家祖上传下来的吗？」

要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家业，他就是把公司分人一半也无话可说。

但是公司明明是云霄自己白手起家打拼出来的，怎么就话头一转变成了他们云家共有的了？

不过不要脸皮的人往往逻辑也感人，云国泰一听这话更来气。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就要分你和我了？你的和宇轩的，不都是我们云家的？你爸死的早，你就是欠人教……」

砰！

不等他话说完，云霄直接一巴掌把茶几上的木头摆件给推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你再敢多说一个字试试！」

云霄的眼神一下子冰冷下来，整个人的气场瞬间从商业精英的斯文稳重，转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暗危险。

云国泰：「……」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听过的八卦，说云霄能小小年纪就开这么大的公司，背地里有黑.道老大给他撑腰。

他本来觉得这很扯，但是此时越看云国泰越觉得有可能。

这人看着太可怕了！

云国泰不由伸手把菜刀再次拽到了手里，紧紧握着，仿佛这样才能给他一点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