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诏顶着一张酷脸,推门而出,看见叶子的那一刻嘴角明显抽了抽。
他看了看叶子几眼,犹豫了许久,才迟疑的说道,“你都听见了。”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叶子无所谓摊了摊手,“是,我又没有刻意避开,当然都听见了,所有。”
这理直气壮的态度,让顾诏苦笑了一下,无奈道:“你,你可真是,真是坦荡。算了,走吧,去医务室。”
叶子本来不想去医务室,确切说是不想和顾诏单独去医务室,但此刻她突然有些话想对顾诏说,便乖乖跟了上去。
他们并排走着,叶子开口道:“我不是对你的事感兴趣,而是想能不能从你们的对话中听出点关于程甄的事。早上他也被叫去办公室了,对吗?”
顾诏凝神看了叶子一眼,开口说道:“是,但他和这件事没关。被叫去办公室好像是他在校外干了什么事,被人举报了,不过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叶子能大概猜出程甄是因为什么事被举报,可究竟是谁举报他却毫无头绪。
“不过,你怎么对程甄的事这么关心?早上他不是还吼你了吗?或许,你喜欢他吗?”
叶子想,这人说话还真是够直,“或许吧,但我从来没喜欢过人,不知道我是喜欢他,还是单纯想和他交朋友。”
“咦。”顾诏咂摸了一下,继续说,“这就承认了,爷佩服。”
感情这人是把她后半句话忽略,不过叶子也懒得计较,懒得费口舌和他解释她和程甄的关系。
见叶子不说话,顾诏幽幽开口,“不过你眼光还不错,程甄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我知道。”叶子说的直白又坚定,“我眼光比你们好。”
顾诏想了想,自己以前因为流言就对程甄产生种种猜测和误解,点了点头,“嗯,你眼光比我们好。”
两人慢悠悠走到医务室,医生说了叶子一通,给她拍了片,又让他俩在休息室等结果。
秘闭的空间里,两人坐在长椅两端,谁也不肯开口,空气静的凝固起来。
“我帮你吧,不过能不能提到全级前十还得看你自身。”
叶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在安静环境下显得突兀又有冲击力。
叶子将身子靠在椅子上,仰着头,慢慢道,“至于为什么要帮你,因为我懂你那种不想让家长失望的心情。”
“顾诏,要听秘密吗?”
顾诏背脊一凉,忙道:“别,别,您可饶了我吧,我可不想替人背负秘密,那多累啊!”
叶子没理会他,继续说,“作为公平,我听了你一个秘密,当然也该还你一个秘密,我不喜欢欠人。”
顾诏被她的强词夺理弄的目瞪口呆。
叶子不管不顾,开口道:“我读高二时,我们班来了一个女老师,她长的很温柔,对我特别偏袒,对我特别好。以至于我把她当了朋友,无话不说。”
“我很信任她,她劝我把保研名额让给一个贫困一些的孩子,我答应了。”
“放弃资格那天,我回家和妈妈说了。妈妈听后,没有说过一句责备我的话,反而夸我善良,但她眼中悲伤的情绪始终留在了我的脑海,不过那时候我以为那情绪是失望。”
“后来我知道那女人让同学远离我,出轨爸爸,才知道我被她耍了。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很难受,为自己,也为妈妈,所以将不让妈妈失望刻进了自己的脑海。”
“我拼命努力,为的就是比保研的那个同学考到更好的学校,考到更好的专业。”
“顾诏,你知道最悲伤的是什么吗?”
叶子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原来在我放弃资格前,妈妈就知道那女人出轨爸爸了,那天她不是失望,是伤心,是心疼,是无能为力。”
“知道妈妈早知道一切的那天,我和她抱头痛哭,那一刻我比谁都渴望成功。”
“所以我懂你那种为了不让父母失望,不让他们伤心,孤注一掷的心情。”
听到这样沉重的话题,顾诏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想了许久才憋出一句,“如果,我也学到流鼻血,能考上全级前十吗?”
叶子知道他在尽量缓和气氛,虽然说的话很欠揍,但叶子心情没那么差了,“看个人造化吧,流鼻血不是考高分的必要条件。”
“你先说说你大概的成绩情况,薄弱科是什么?”
“上次考的全级四十二名,语文137,英语145,数学116,理综222。”顾诏答。
闻言叶子挑了挑眉,笑道,“顾诏同学,你可真是不同寻常,一班的学生不都是理综,数学接近满分,语文英语稍微弱,你倒反着来。”
“不过这样也好,数学和理综差,有利于短时间提高成绩,若是英语语文差,我还没办法了呢。”
“我们定一下时间吧,因为我也很忙,所以中午傍晚各一小时可以吗?”
见叶子都这样说了,顾诏也没必要再扭扭捏捏,他利落答道:“好。”
“你数学和理综的薄弱环节是?了解清楚,我才好制定对策。”
顾诏思索了片刻道:“数学是后面几道大题,理综是物理。”
“你很有前途嘛,薄弱的地方只要找对方法,很快就能补起来的。我今晚整理整理资料,明天给你补。”叶子笑道。
医生将结果给了叶子,虽然没伤到骨头,但责任心过剩的医生又拉着叶子唠叨了许久,最终给她开了消肿药,消炎药才放她一马。
她和顾诏一起走出医务室,顾诏率先开口道:“叶子,谢谢。”
叶子见他有些难为情的模样,便吞下了揶揄他的说辞,随意道:“不用。我回教室,你呢?”
“哦,我吗?趁着中午吃饭时间,我去医院看看妈妈。”
“好,再见。”
“再见。”
“不过你真学到流鼻血吗?”顾诏痞痞的问叶子。
叶子白了他一眼,下巴一抬,气势凌人,“瞎编的。你说呢!”
顾诏嘿嘿笑了笑,笑的有些傻气,“嗯,我去医院了。”
少年心性,这样激烈的吵过一架,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彼此间竟也生出了丝丝亲切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