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都看不出来?那鳌妖神魂出窍,想要偷袭咱们钦差大人,结果被钦差大人的天火烧得魂飞魄散!钦差大人真是在世神仙啊……”
“可不是吗?哎,你说这鳌妖的妖魂一出来,咱们这么多血气方刚之人都被迷了魂,真特娘吓人!”
“要不是钦差大人灭了妖魂,我估计啊,咱们这些人都还不够给鳌妖塞牙缝的。”
“那可不?你想想,十万水军都被鳌妖给吞了,但是咱们钦差大人一个人就把这妖怪给灭了,这是一人足当百万师啊兄?n!怪不得人家是钦差大人,咱们只是小喽?
此时的沙滩之上,所有人都已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虽然之前的精神冲击余波使得所有人头脑还隐隐发晕,但每个人都难以遏制自己内心的激动和兴奋。
陆恒最后施展法术赤焰旋流烧尽化龙蛊的那一幕,使得原本就极为敬畏他的众人,已经将他惊为天人。
尉迟真金原本对方术之流根本嗤之以鼻,认为完全是机关把戏,不值一提。可现在,他已完全颠覆了自己以往的认知。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身武功,根本不值一提。
众人之中,也就狄仁杰和王灵妃还好点,两人都曾见识过神异之术,可货真价实的法术,两人也是头一次见到。
陆恒刚一个法术就用掉了他十分之一的灵气,此位面修真者,很少有他这么奢侈的。
不过对于陆恒来说,保命最重要,其它都是身外之物。
此时他将手贴在巨鳌的身体上,悉心感应其体内构造。
这巨鳌的身体被蛊虫啃噬得千疮百孔,陆恒真的难以想象,它是忍受了多大痛苦才活到了今天。
他很快就发现了支撑巨鳌活下来的源泉——一枚软软糯糯,蕴含磅礴能量和生机的丹丸。
这丹丸所在的位置是在此鳌的胃中,许是因为这丹丸的存在,使得巨鳌的胃功能极为强悍。陆恒通过感知探查到,这鳌的胃里,跟个杂货铺似的,什么东西都有。
咬烂的战船、密密麻麻的人骨、铁锚、刀剑……
当然,最多的就是数不清的化龙蛊虫的虫尸。
这些东西大多已被胃酸腐蚀得斑驳难辨,只有这化龙蛊虫尸,几乎填满了大半个胃。
看起来,这玩意儿很难消化,而且由此也可以看出化龙蛊一直在试图攻进巨鳌的胃里,但一直都没有成功。
陆恒相信这就是巨鳌能活到现在的唯一原因。
虽然很恶心,但陆恒还是拔下一根标枪,将鳌腹破开,将这枚丹丸取了出来。
这丹丸看起来流光溢彩,像是一颗没有完全凝固的琥珀一般。陆恒直接将它收了起来,没有在此地探查。
身形一闪,下一刻陆恒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沙滩上。
陆恒一来,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顿时全部住口,敬畏地看向他。
“大人!”尉迟真金抱拳道:“恭贺大人屠灭巨鳌,立下不世之功!”
“恭贺钦差大人!”众人齐齐喝道。
陆恒微微颔首,环视一周,道:“诸位破敌有功,本官定会奏明陛下,为所有人请功。”
“多谢大人栽培!”
陆恒对人群中的王溥道:“王太医,事情有变,给你一个时辰去收集你想要带走的东西,至于崖底,就不要去了。”
“为什么?”王溥诧异道,“那底下可是有中土早已灭绝的龙蜒草……”
“你若是不想丢了小命,最好听我的。”陆恒肃然道。
王溥还不乐意,但却也不敢在陆恒跟前造次,嘀咕两声,便不再吭声了。
“狄仁杰,取准备好的药草,涂抹巨鳌全身,防止归途鳌尸被海鱼啃咬。尉迟真金,准备绳索,去开战船,将鳌尸拖在船尾。一个时辰后,我们返程洛阳!”
“是,大人!”
众人领命而去。
就在此时,陆恒突然心血来潮,望向洛阳方向。
以陆恒如今的修为,他的任何心灵感应都绝非空穴来风。
刚才他莫名心悸,突然觉察到洛阳方向有莫名凶险在等着他。
陆恒眯起了眼睛,会是谁想要对自己不利呢?
佛门?
还是那位素未蒙面的无面侯?
亦或是——皇后?
洛阳城码头,三个和尚抬着一艘竹筏,慢吞吞向大海走去,所过之处,行人惊奇指指点点。
眼看这三个和尚将竹筏抛入海中,然后依次跳了上去,终于有一位富家公子忍不住问道:“三位大师,你们这是要出海吗?”
为首一位须眉皆白,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单掌行佛礼道:“阿弥陀佛,老衲三人,正是要出海。”
富家公子忍不住指着那简陋竹筏嗤笑道:“大师,就凭这小小竹筏,也想横渡汪洋?更何况你们连船桨都没有就要渡海,这不是痴心妄想吗?”
围观众人闻言,无不哄然大笑,纷纷出言讥讽。
也有那好心的对这白眉和尚劝道:“大师,竹筏是渡不了海的,明日一早,就会有许多商船在码头集结,大师若是想出海,掏些银两就可上船。”
“多谢施主好意。”白眉和尚面对众人嘲讽哄笑,依然满脸慈悲微笑。他对最先说话的那位富家公子道:“佛法无边,可渡世间一切。老衲三人虽只有小小竹筏,但只要心中常颂我佛,滔滔汪洋,也不过如白驹过隙,转瞬即过。”
富家公子哈哈大笑,嘲讽道:“那你念句阿弥陀佛,看看这竹筏能不能自己动。”
众人闻言,更是哈哈大笑,都说这和尚念经念傻了。
白眉和尚丝毫不恼,仍是微微一笑,道:“只要心诚,我佛自会常伴左右,阿弥陀佛!”
当白眉和尚说第一个字的时候,竹筏就已开始动了。
他说最后一个字时,竹筏已如离弦之箭一般,窜向了大海深处。
码头上唯余白眉和尚最后所吟的那句佛号,余音袅袅,经久不散。
众人瞠目结舌,良久才有人激动高喊:“佛祖显灵啦!”
顿时,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得涌到岸边,冲着白眉和尚离去的方向磕头参拜。
大海深处。
白眉和尚收回目光,欣慰道:“我大唐众生尚佛之心拳拳,合该我禅门大昌啊!”
另一个面有苦色的老和尚用沙哑的声音道:“师弟,对于圆测师侄所说,你有何看法?”
白眉和尚摇摇头道:“虽圆测师侄言之凿凿,但老衲却觉其多半为私仇故。不过神秀师侄既要我三人前往一探,想必就算李荣此人非世间真魔,也定是恶贯满盈之徒。任此恶徒于朝堂之上攀附钻营,实非众生之福。”
话音一落,一直未说话的最后一位三角眼壮年和尚瞪眼道:“二位师叔,管那姓李的为恶为善作甚?臭道士引众生入歧途,没一个好东西,见了那厮,只管打杀了,一了百了!”
面有苦色的老僧皱眉道:“慧忍,不可鲁莽!道门亦有高洁之士,神秀师侄只是要我等前来查探这位李道长一番,我们万不能节外生枝,引得佛道两门争端再起。”
慧忍和尚满脸不服气,却也不再吭声。
白眉和尚凝望远方,悠然道:“师兄,我知你一向慈悲为怀,但我佛亦有除魔手段,可见这悠悠众生,并非皆可渡化。若这李荣当真是世间真魔,今日斩了他,方才显我佛之大慈悲。”
“神秀师侄是担忧我等,才让我等只是探查。不过他迟早要接过弘忍师兄的衣钵,成为我禅宗六祖,我等扫荡浊世,却也是为他积福积德。”
面有苦色的老僧长吟佛号,摇头不再言语。
竹筏划过平静海面,向着地平线疾驶而去。
此时的陆恒,已经踏上了归程。
他独坐于船舱之中,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手中那枚软糯的丹丸,一时竟踌躇不已。
毫无疑问,他手中的丹丸,乃是世间罕见的大补之物,可就是因为此物补得太厉害了,陆恒不能肯定以自己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承受,反而迟迟不能作出决定。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此丹丸毕竟是从巨鳌腥臭哄哄的胃里取出,每想到这一点,陆恒就觉得心里有障碍,不能够接受。
可是想到之前心中那一丝莫名的悸动,陆恒便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吞了它!
只要能提升实力,增加生存的把握,冒点险,吞个丹丸算什么?
何况自己可以谨慎一点,一旦察觉不对,可以立刻把它吐出来。
想到这里,陆恒再无犹豫,以内力包裹住这丹丸,一口将其吞了下去!
洛阳。
李淳风负剑出城。于一处竹林边停下,盘膝坐于路边,默默调息打坐。
少林寺中的一处禅房之中,圆测和一位丰神俊朗的僧人对面而坐,谈经论佛,印证所学。
圆测乃三藏法师高徒,而这年轻僧人更是身份尊贵,两人皆出自名师,都是佛门天才,佛法高深,一番辩论后,竟是惺惺相惜,对彼此都钦佩不已。
圆测正说到“万法唯识,识外无境”时,对面的僧人突然皱眉,长身而起,看向东海。
圆测疑惑道:“师兄,可是有什么不妥?”
这僧人面色变幻几番,缓缓道:“阿弥陀佛,圆侧师弟,你且少歇,贫僧去去就来。”
圆测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可是东海有变?”
僧人点头:“却是贫僧佛法未精,被高人蒙蔽,竟未占得两位师叔此行凶险。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说话间,这僧人的身影竟缓缓虚化,最终彻底在禅房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