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郁向玲在千代采集素材再也没有提过不按“既定剧本”来拍的话了,而是很耐心地一项项完成。不同的是,她开始频繁地与中校沟通交流,询问梅克林系列战役的详情,试图从中校无意说漏嘴的话语中找出一些蜘丝马迹。

于是,她知道了洛阳随身带了一个从未上过战场,只是躲在后方参谋部发呆的女列兵,也从中校大概的描述中找到了对应的人物形象,曾今在北隆见过的那个被洛阳背着的女人。她还知道了洛阳多次顶撞上级并擅自修改作战计划,也知道了所谓的深入敌后不过是因为违背军令,而且诡异的是,被围困的三支部队,他是唯一存活的部队。而对千代的收复也疑点颇多,柴千的尸体已经秘密火化,完全没有按照军部的惯例存照,而且锡兰部队基本没有抵抗便投降。洛阳本人被国防部长带回了京都,锡兰军人留在千代,除了受到监视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审讯。

可每当当问到具体的原因,中校便闭口不谈,新闻人的责任让郁向玲无法保持沉默,即便洛阳没有问题,公众也有知情权。联邦女儿决定忠于自己的职业,公然质询总统、国防部长及军部那个叫洛阳的军人火箭般往上窜的升职速度及梅克林战役中是否存在以权谋私的情况。她连军部指派的摄像师都瞒了,偷偷地用随身摄像机拍摄了自己的质询画面,当然,她以为她成功地瞒过了。虽然联邦新闻言论自由,可在战争时期,公开质询总统和国防部长及军部,还是极其冒险的事情,郁向玲管不了那么多。她要的是真相。

谎言夹杂在真相里,就是真相,中校坚信这句话。没有人能被甩完巴掌以后被威胁还能忍得住,中校同样如此。上头的命令很及时。也许这件事了了以后,那个该死的少校也真的死了,自己也可以更进一步,至于这之后奇正和费德勒的怒火他已经不在乎了。

联邦武器工业集团。

直面江景的顶层办公楼延伸出一道绿色的草坪,森拉俯瞰着京都的景色,恣意挥动着球杆,白色的高尔夫球急速飞起。带起一块带着泥土的青草。每当他挥完一杆,都仿佛看到了少校的哀嚎。

“来一杆?”森拉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一杆不太满意,转身看了看站在一旁微笑拍手的文鉴道。

文鉴连连摆手。苦笑道:“我要下一杆,你这草皮就该重新铺了。”

森拉哈哈大笑,不再强求,文家的这个小子还真是识情知趣。随从递过来毛巾,森拉擦了擦手。看着文鉴若有所指道:“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警备部队一直在维护京都安定。”文鉴想了想,道:“如果到时候有人想要破坏联邦军人的形象,宪兵一定不答应。”他和森拉的目的不同,却有着同样的效果,少校的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万众瞩目的一刻跌落又百口莫辩。接受调查则“畏罪自杀”,不接受调查则因为丑行暴露拒捕而被当橱毙,这个剧本在文鉴的脑子里面过了很多遍了,当导演的感觉还真是不错。至于其他人,恐怕到时候早已是自身难保,已经不在文鉴的考虑之中,而借此让文家再往上冲一冲,更加是个不错的选择。

森拉走进内室,换了身上的衣服,再次出现在文鉴面前已经是一身笔挺的联邦军装。森拉正了正帽檐上的联邦国徽,作为艾佛里家的少主,联邦工业的唯一继承人,进入军部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大将开始少有过问军部事务之后,以技术身份成为军人更为容易。

文鉴眼神一紧,森拉的中校身份让他再次对艾佛里家在军部的能量窥视一二,居然能让森拉从非军队系统直接升中校,他越发恭谨起来,“这身衣服很配您,森拉少爷。”

“请叫我中校。”森拉嘿嘿一笑,他还没有闲到搞个中校的头衔玩玩,只不过是为了最近距离看到那个少校的悲惨,还真是期待呢。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有个身份,你不是少校么,那我就当中校。

“这身衣服很配您,森拉中校。”

京都,比利山庄。

总统的书桌上,此刻正摆着一份军部的提请,要求褒奖自开战以来,在云丸、阿贝尔、东原、梅克林战役中涌现出来的近百名优秀军人,并给出了具体的晋身及嘉奖建议。并附上一份梅克林奇正舰队广龙中将的书面签字辩白书。

广龙在很长的时间内都听不到洛阳回梅克林的声音,独立虎营还在千代休整,他并不知道暗地里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不应该让这样的一个优秀军人被误解。广龙中将给军部提交了一份辩白,详细说明了所有他了解的情况以及洛阳在梅克林的作战经历,希望特事局和军部能够正确对待洛阳。而这封辩白书成了军部促成联邦女儿梅克林之行的契机,也成了现在递交给比利山庄的这封提请的契机。

军部还在等着比利山庄的回答,可总统却无法落笔。利用褒奖安抚军心,激励前线军人、引导联邦民众舆论关注,扩大兵员,军部的要求无可厚非,如果总统驳回提请,底层军人将无法理解,如果同意,洛阳以20多岁的年纪,加中校衔,实在太过引人注目,对他的谋划将会带来麻烦。

签,还是不签?

而纠结的总统也好、当事人的洛阳也罢,完全不知道这一环扣一环的谋划正逼向自己,就像一个巨大的网,网住了整个堪萨,杀人不过头点地,最恶毒的是诛心。联邦女儿已经拿着梅克林的录像离开了千代,本想联系台里即时发布的她被台长告知暂有其他安排,不过过几天可能有联邦军人褒奖授衔仪式。这个消息让她临时改变了主意,在那个时刻发布也许能让更多的人去思考,如果被质询的对象是无辜的,那么真金不怕火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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