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电影学院表演系的毕业大戏是毕业演出，表演场地是在学校的剧场内，属于校内的活动，主要是给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们看的。不过这种演出虽然不是对外售票的公演，但也不禁止非本校人员进场观看。

这次来看赵瑞毕业演出的亲朋好友不少。五个家庭中有四个家庭里有人是演员，除了远在申城的林少华夫妇和肖思齐、周力行两位对表演完全没有兴趣的长辈外，其他人基本上全来了。不过这么一大群人，并没能坐在一起。

这是毕业汇报演出，本校的领导和老师们都是专门安排有座位的，而且是比较集中的安排在了中间前排比较好的位置上。孙之皓是燕电的老师，座位是被安排好的。其他人没有这个待遇，只能自己找两边和后面空闲的位置坐。

他们进场的时候，现场的观众席上已经坐了不少学生，除了视线非常不好的后排，前面没有多连在一起的空位，这群人只好又分了两拨。今天是赵瑞的毕业汇演，赵瑞的姐姐赵茹也来了。赵茹已经三十多岁了，跟赵涛夫妇、叶嘉颖和胡雪娜这些上一辈的人坐了一拨，肖遥、孙婷婷、林启三、妮娜.爱依古丽、周志浩和朱梓彤几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则另坐了一拨。

进场之后，孙之皓给肖遥等人简单交代了几句，看着他们找好了位置，才去往自己的座位上。

此时演出还没开始，肖遥等人找到座位后，也没什么事情可干，就坐在座位上随意的聊着天。

大家主要是在讨论着赵瑞今晚会表现得如何，林启三和周志浩甚至提议让孙婷婷和妮娜两位女生帮他们占着位置，他们几个溜到后台去看看正在做着演出准备的赵瑞。

肖遥对这个提议也很心动，不过几人还没成行，就被一个意外给打断了。

“八一！”孙婷婷拍了拍肖遥的肩膀，指着他的身后小声提醒道，“我爸来了！”

正跟林启三和周志浩头碰头商量着要不要溜去后台找赵瑞的肖遥回头看去，发现孙之皓带着一位头发花白但是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过来。

“肖遥，这是我们表演学院的副院长，沈鸿书沈老。听说你来了，专门过来看看你！”走到几位小家伙近前，孙之皓向肖遥介绍着身边的老人道。

每年的毕业大戏，学校都是比较重视的。今天不仅是表演学院的领导和老师都有到场，就连电影学院的领导都出现在了剧场内。孙之皓是电影学院的表演系老师，目前带的学生跟肖遥同届，是大三刚刚结束。虽然这次毕业演出的不是他带的学生，但由于他不仅在圈内的名气大，在学校里也是资历深、名望重，这次毕业演出被安排的位置也相当不错，距离表演学院和校领导的座位都不远。

孙之皓的位置就在这位沈老院长的旁边，演出前两人闲聊几句，无意中聊到了肖遥。听孙之皓说肖遥今天也来了，这位沈老院子一时兴起，就提出想来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小妖孽。孙之皓当年做过沈老的学生，老师要见肖遥，孙之皓当然没有二话，当即就起身要去把肖遥叫过来，不过沈老却摆了摆手，提出要他们自己过去。

“沈老好！”肖遥赶紧站了起来，取下了头上戴的帽子，向老人鞠躬道。

“沈老好！”孙婷婷、林启三、妮娜、周志浩和朱梓彤几人也都站起来鞠躬问好道。

这位沈鸿书虽然现在是副院长，但并不是长于做行政工作的。在几十年前，他也是华夏非常知名的电影导演，而且他在燕电做老师很多年了，带出了孙之皓等一批明星学生，属于那种醉心于学术，一心扑在电影事业上的艺术家。

这六个人里四个是学表演，并且已经做了演员的，孙婷婷将来打算做演员，也知道面前这位是父亲的老师，就连周志浩也都想着将来要在兄弟们的影视作品中以客串的形式掺和掺和。面对这么一位演艺界德艺双馨的老前辈，几人在尊敬之余，甚至都有些诚惶诚恐的感觉。

“你们好！”沈鸿书笑呵呵的摆了摆手，“不用那么紧张。都说闻名不如见面，我就是过来看看闻名已久的年轻天才。”

“还是八一牛啊！燕电的副院长都专门跑过来看他！”林启三小声嘀咕道。大家都知道沈鸿书口中的“年轻天才”指的是谁。

“我可当不起您这么说。”肖遥赶紧连连弯腰道，“我对您才是闻名已久，应该是我去看您的！”

“怎么当不起啊？”沈鸿书笑道，“你的那部动画电影，票房快九亿了吧？一个还没毕业的表演系学生，拍了部票房十亿级别，口碑八点多分的动画电影，还当不起一个天才的称号吗？”

《机器人瓦力》是上周四上映的，首周四天的票房是三亿多。在电影上映初期，周一的票房比周日下跌个一半都是很正常的现象。接下来的周一和周二两天，照理说应该是票房下降比较厉害的两天。但是由于首周周末的票房大爆，引起了电影好口碑更加迅速的传播，影院进一步增加了排片，这一周又有一些学校开始放暑假，电影市场上多出了学生群体这么一个生力军，这部电影在第二周的前两天居然保持了跟首周周末两天差不多的票房。

到了周三的时候，电影的单日票房终于有了一定的下滑，但是下跌的幅度也不是很大，环比只下跌了百分之二十左右。周四接着又继续下跌了百分之十几的样子，不过到了周五这天，票房就又出现了逆跌，达到了周三的水平。算下来，这部电影上映的前九天，的确是已经快要到九亿了。后面还有两周多的时间，从这个趋势看，破十亿肯定不在话下。

“您过奖了！”肖遥笑道，“那是所有人的功劳！”

“沈爷爷您坐！”孙婷婷让开了自己的座位道，“坐下聊吧！”

“好！”沈鸿书笑着对孙婷婷点了点头，摆手道，“都坐下吧！”

肖遥他们这附近已经没有别的空位了。孙婷婷让了自己的座位给沈鸿书，朱梓彤则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同来的孙之皓，跟孙婷婷一样站在了旁边。这里是燕京电影学院，朱梓彤算是主人，而且孙之皓就带她们那一届，即便不带她所在的班级，也是她的老师。

“一部电影的成功，的确是所有人的功劳，”坐下之后，沈鸿书又看着肖遥道，“但是我听说那部电影的策划、制片人、导演、编剧都是你，连角色形象都是你设计的，要算功劳的话，肯定也是你的功劳最大。”

“呵呵！”肖遥笑着挠了挠头，不说话了。

“我可没少听老肖提起你，”沈鸿书又接着道，“一直夸你是天才呢！”

“我爷爷啊，哪个爷爷不夸自己孙子的呢？”肖遥笑道，“我从小时候住他那儿的时候，没事都拉着我去老伙计面前转一圈显摆呢！”

“后来也没少听之皓提起你，也都是夸你的！”沈鸿书又笑道。

“孙伯伯啊，这是我未来岳父，当然也得夸啊，”肖遥笑道，“不然不就说明他女儿眼光有问题么？她女儿眼光有问题，那就说明他教育有问题啊！”

“嘿~你小子！”孙之皓瞪了肖遥一眼。

“未来岳父？”沈鸿书看了看孙之皓和站在一旁的孙婷婷，呵呵一乐，“就该大大方方的，不错！”

“说实话啊，对老肖的话，我一开始是不以为然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我见得多了。”沈鸿书又接着道，“前些年吧，你演电视剧拿奖，我倒是眼前一亮。可惜你后来又跑去唱歌去了。唱歌是不错，但是跟我们搞电影的关系不大，我也没怎么关注。再后来你考了申戏的状元，又拍了短片在法国拿奖，之皓也开始时不时的谈论你了，我就对你很感兴趣了！”

“去年你演的那部电影非常不错，”沈鸿书继续道，“虽然导演是你妈妈，但看得出来你是下了苦功夫的！听说你为了拍那部电影，跟原型人物一起生活了几个月，拍的时候把自己关在摄影棚里饿了自己两天，开拍之前还自己钻小黑屋找角色情绪。看了那部电影后，我相信那些事是真的，也肯定你会是个好演员了！”

“谢谢沈老的夸奖！”肖遥小心的道，“虽然您是我爷爷的朋友，但我就不知道您这么夸我是为什么了。”

“因为你的确值得夸啊！”沈鸿书笑道。

“谢谢！”肖遥再次道谢，然后偷偷瞟了瞟一旁的孙之皓。

这老头过来之后就一通猛夸，肖遥心里很有些疑惑不解。虽然自己的确是干得不错，但应该也不值得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特意过来这么夸一番吧？即便他是自己爷爷的朋友！肖遥不好直接问，就想从孙之皓那里得到一些提示。

孙之皓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肖遥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不过沈鸿书倒是自己说出了来意。

“你这么好的一个电影演员，居然不是我们电影学院出来的，我感觉有些遗憾。”沈鸿书道，“你已经在申戏读书了，肯定没法再来我们电影学院读本科，但是研究生还是可以的。看了那部《127小时》之后，我就动了一个念头，准备明年出来带研究生，想让你读我的表演系研究生！”

“啊？”肖遥惊讶道。

“我去，这是不是乱了辈分啊？”周志浩在林启三耳边小声道，“听说这位沈老是孙伯伯的老师，要是八一成了沈老的学生，那岂不是翁婿变同学？”

“瞎说什么呢你？”林启三瞪着周志浩道，“这个是这么论的么？”

“不过看了你的那部动画电影之后，我又有些动摇了。”沈鸿书又道，“你拍的电影短片就拿过奖，现在又拍了这么一部高评分的动画电影，我都不知道你最适合的是做演员还是做导演，是真人电影还是动画电影了。”

“为什么不能都适合呢？”肖遥颇为自信的笑道。

“经过考虑之后，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沈鸿书点了点头，笑道，“好在我既有带导演系研究生的资格，也有带表演系研究生的资格。你来考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吧，导演系和表演系一起考，只要你两个专业的文化课都过了，我同时做你两个专业的研究生导师。到时候，你就是导演系和表演系的双学位硕士了！”

“哇啊~”肖遥的周围响起了一片的惊呼声。这些声音，并不仅仅来自于孙婷婷和林启三等人，还有旁边座位上的学生们。

孙之皓和沈鸿书都是燕电表演学院的名师名人，两人走到学生群的座位中，不可能不引起学生的注意，一路走来时还有不少学生跟他们俩问过好打过招呼。电影学院学生的素质和傲气都是非同一般的，即便经由这两人发现了观众席上的肖遥，也没有什么人过来打扰。不过学生们没过来打扰，却不妨碍肖遥这群人座位旁边的学生们好奇的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谈话。

考研究生是很难的。除了文化课必须要考过是基本条件外，能不能读研究生主要取决于学生选择的导师，主动权并不完全在学生手里。一般来说，考导师研究生的很多都是跟导师比较熟悉、有感情的导师的本科班学生，所以通常情况下是同校的要简单一些，而跨校就比较难了。

考研究生难，跨校考研究生更难，跨校考双学位的研究生更是难上加难。而最难的，还是让沈鸿书这位可以带博士生的副院长、教授级别的人物带硕士研究生，而且是双学位的硕士研究生。

这位沈鸿书已经很多年没出来带过学生了。这次不仅相中了外校的一位学生，要为了一个外校的学生而出山带硕士研究生，而且还要同时带他两个专业的研究生，让他读导演和表演双学位硕士研究生，这可绝对不是任何一位明星仅凭着名气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听到这个消息，旁边那些燕电本校的学生们心中的惊讶和羡慕可想而知，也就难怪会忍不住惊呼出声了。

尽管旁边的人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的，但肖遥对沈鸿书的这个提议没有太过激动，反而是显得有些犹豫。

文化课笔试什么的，对于肖遥来说肯定不成问题，而沈鸿书主动提出让肖遥去读他的研究生，那么面试这一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肖遥犹豫的不是自己考不考得上，而是犹豫要不要去读。

硕士学位说出去还是挺牛逼的。艺术类高校的研究生本就比普通高校的研究生少，更别说双学位的硕士研究生了，而且读研也是前世肖遥没有经历过的一种体验，这个提议的确有让肖遥心动的地方。

但是目前肖遥的计划不少。除了马上动身去美国拍摄的跑酷电影外，肖遥还计划要跟几位现在在MIT的前奥数集训队队友去赌城赌博，后面还想要拍相关电影。明年毕业之前要筹建影视制作公司，毕业前后还要开拍电视剧。

如果因为读研究生而对这些计划有太大影响的话，肖遥就有些顾虑了。毕竟读研只是经历，学位学历只是履历上的装点，肖遥倒并不觉得是自己必须完成的事情。

所以，肖遥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试探着跟沈鸿书讨论起了如果真在他手下读研的话，以后具体的课程和学习时间安排上，自己能不能拥有一些自主权。简单来说，就是能不能让沈鸿书将就他的时间。

学校里从来都是学生将就导师的时间的，还没听说过让导师将就学生的时间的，更别说还是一个根本就连考都还没考，考不考得上都不一定的学生，居然在考之前就在那里跟未来的导师讨价还价？尽管肖遥的语言上说得比较委婉，显示了对沈鸿书的尊重，但听出肖遥意思的不少学生，包括林启三等人在内，都是在心里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让很多学生大大出乎意料的是，沈鸿书不仅完全没有不满，反而跟肖遥在那里讨论起了之后的课程和学习时间安排。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居然还真是答应了可以将就肖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