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养黛玉

我在红楼养黛玉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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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方才起来便留神着公主头上的簪子和颈间项圈不见了, 只是当时三姑娘在,却没细看镯子是否还在,也不好声张。”

藿香立在地下, 微微垂着头,面上满是自责, “过后想找却又要出去送一送三姑娘, 便只叮嘱兰香悄悄儿地寻一寻。若是昨儿公主歇息时簪子、项圈滑落,那嚷出来又显得咱们小题大做,没个分寸。不想竟真是遗失, 是奴婢的过错。”

楚旻和黛玉坐在上首,两人也正苦思是何时遗落,听见这一句, 楚旻摇了摇头,只道:“这也不是你的错。这里里外外丫鬟仆妇一群,谁又能想到这样严防死守下还能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东西偷了。”

藿香忙谢恩,“多谢殿下宽恕。”

黛玉也道:“除了这边屋子里,暖阁、书房还有姐姐昨日经过之处, 你们可都一一搜寻了?昨儿纵情, 倘或从哪里滑落了也不一定。”

兰香忙道:“我跟茗香葵香已经一一找过了, 并没见着。”她苦着脸道:“这院内人着实也不少。若是脱落了丢在哪处,真不定是谁拿了去了——虽咱们自己府上只奴婢们四个并您身边的雪雁两个能进内, 别的都在外头伺候不能进屋。可昨儿来的四位姑娘连上那位奶奶一人少说也带了两三个丫鬟婆子,这里头有没有个眼皮子浅的, 这又说不准了。”

黛玉叹了口气, “那也总不好搜到亲戚头上去。”她转头看向楚旻,“姐姐,要不要支会这里一声儿或者叫人问一问姊妹们?”

楚旻心头微微一动, 一个念头从腹内冒了出来,却是道:“还是罢了,咱们先自己找一找,——茗香葵香,你们两个查问查问底下人,可有谁是无故不来了的,这一日行踪神色不对的,问出来了告诉我。”

茗香和葵香忙福身应是,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看着门关上了,黛玉方转回头看向楚旻,低声道:“姐姐,你可是看出了什么,却要支开她们——莫不是她们有事?”黛玉吃惊地微微睁大了眼,”不能罢?这可是你

身边的大丫鬟。首饰也没少见,平白不能动了这个心思。”

楚旻笑着摆了摆手,“自然不是疑心她们两个,这都跟着我多少年了不说,又平白无事,要拿早就动手了,何苦等到如今人生地不熟的,拿了也无处变现。不过是有个想头——这头面固然要紧,可却也不能不说是一个机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黛玉没太明白楚旻的意思,不由望了过去。

楚旻低声道:“从来了那一日我便在想了,玉儿可记得前日皇后遣人来送了一回赏赐?”

黛玉自然记得,便点头道:“说是贺姐姐乔迁,宫中太后皇后贵妃都送了赏赐来——我还记得姐姐前一日还抱怨咱们府里坏了一张海棠高几,正是你素日常用的,正要叫人再打一张去,因不知哪里做的好还问了一声儿这里的妈妈。偏巧那赏赐里头就有张高几,姐姐还笑说心想事成……”

黛玉说着说着声音便渐渐小了下去,慢慢觉出味儿来,一时竟有些不寒而栗,她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叫道:“姐姐是说——”

楚旻伸出一根手指止住了黛玉未尽之语,半晌冷笑道:“当时我就觉着这事儿不对,过后细想来,未必不是皇后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黛玉还不明白皇后为何要抖这个威风,迟疑道:“这也是奇了,姐姐身上又有什么是她要图谋的呢?或者有什么触到她了?”

楚旻想了一会子,却道:“谁说的准呢,且看大皇子那副蠢相,就知道皇后也不是什么好人。”可她心内却能猜个□□分,怕不是那日在宫中跟钟渊见面被皇后的人探到了,她心中暗叹一口气,皇后在宫中经营多年,还是不得不防啊。

“可皇后未免耳目太过聪颖了。”黛玉蹙眉,“咱们在这里说一句话,她就知道得这么清楚?我虽这样说,却也觉着奇怪,她还有闲心在这里安放细作,哪儿来的这样多的人手呢——中宫母家又不显,也没这样能为。”

“我却约莫能猜到了。一开始这个省亲别墅皇后自然不放在心上,不过是

后来我搬进来了,她这才动了心思”

楚旻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手掌,淡淡道:“非是我妄自尊大,实是如今情势如此。兄弟们逐年长成,皇后膝下长子仍是个空头皇子,她到底想要我这个楚家之后在这里头扮什么角色可想而知。”

“我自太后处归来,不过一日便搬了进来。这样仓促,重新安插人手自然是来不及的。可我在中宫,曾经见过元春,据说常往皇后处问安,殷勤无比……”

黛玉也是灵透的,楚旻言至于此,她便也醒悟了过来,低声接道:“那就说得通。这园子可是二舅母管着,她是贤德妃之母呢。本就是她经理此处,那自然耳目众多了。”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平白我无心去惹这位王夫人。”楚旻冷笑道,“可她既然已经做了皇后的眼线,犯到了我头上,那就不能怪我出手。不然在这里就好比进了人家的眼线窝子,咱们睡都睡不安稳。”

“这就是我方才要说的,这事儿知道的人愈少愈好。故此我才支开了茗香葵香,她们还小些,不比你们两个顶事儿——藿香,别走漏了风声,旁人谁也不许说,只把这事儿告诉贾琏之妻王熙凤去。”

“不用咱们多说什么,她自然就会抓住了这个机遇,没事情也要闹出点子风波,硬拽也要把王氏拽下来——这个园子油水不小不说,也是权柄,事关她在荣府里头的地位。”

“该怎么说才不漏声色,不必我多说了罢?她们姑侄两个闹去,我们却很不必掺和到这里头来。”

藿香恭声答应,“是,奴婢省的。”

黛玉却还有些忧虑,“姐姐,凤姐和二舅母这两人都是王家女儿,天然的就是同盟,咱们这样,凤姐姐真肯顺了咱们的想法,跟二舅母斗起来么?”

楚旻笑着摇了摇头,“玉儿难道还看不清?她们两人是天然同盟不假,可也是天然的敌人。荣府二房占了爵产,可爵位却是长房的,史老太君未免偏心太过。这是两房龃龉根源了。”

“贾琏虽序齿是老二,可实际上

却是长孙,熙凤便是原配的长房长孙媳,实则族中地位比之王夫人还要高出不少。她又是个掐尖要强的,难道甘心如此?”

“从上回我就看出来,虽熙凤很看不起邢夫人,可跟王夫人也不见得有面上这样和睦。熙凤爱财,丁点大的银子也要拢进手里,如今却是大头爵产旁落,她岂能愿意。现成的机会摆在面前,她不借机发挥才是有鬼了呢。”

黛玉听得连连点头,又笑道:“跟姐姐比起来我竟成了个傻子,难为你才来了这几回就看得这样透彻,我却还懵懵懂懂的。下回姐姐再夸我聪慧,我可是要羞得掩面遁逃了。”

楚旻先是一笑,这自然不是这么几回就能知道的,是她从原著中结合了现状才推测出来的罢了,只这个不能跟黛玉说。

楚旻只是怜爱地瞧了她一眼,“你哪儿是不聪慧,却是心地良善,不愿想这些手段诡计罢了。我却愿意你这样,什么脏的臭的都叫我来,我家玉儿只要看得懂却不屑做,就最好。”

黛玉被她说得低垂下头,小声道:“我也不愿姐姐独自一人替我们姊妹打算,我却不觉这是脏污。纵观古今,若说心机手段是脏的,那恐怕没有一个干净人了。便是至圣先师,却不也有此时。”

两人握手相视一笑,一切情谊都在无言之中了。

楚旻这才叫藿香去熙凤处,“你去罢,务要在查出到底是谁偷了东西之前把消息透给凤姐,真等查出来了,再想发难就过于仓促了。”

藿香福身应了,也出了门,匆匆便去找熙凤。

兰香仍在屋内,此时上来给楚旻和黛玉手炉脚炉中添了两块海棠香饼,一壁拢着炭灰一壁恨声道:“也不知是谁手脚不干净,查出来了公主定要好生惩治!不然日后咱们在这里住的如何能安心。”

“真要查时其实也不难,能进到我这个屋子里的人再多也是有数儿的。我记着上点心时东西都还在的,多半是后来吃酒忘了形,我嫌累赘卸了下来,这才叫人得手。”

楚旻捧着手炉嗅闻

其中香气,冷静地分析道,“这也可以说明为何戒指和坠子不曾动,我即便是嫌重也总不会卸这些小东西下来,要想直接从我身上偷走,却要我无所察觉,难度可大了。”

黛玉细细想了想,笃定道:“没错,我也记着大家还在席上时姐姐这些首饰都是齐全的。反倒后来,咱们在炕上吃酒猜枚儿,顽的尽了兴,我竟没留神着是否还都在。”

楚旻颔首,却又拧着眉道:“这里头我只有一点想不通,就是那个项圈。镯子、簪子都好说,真要是有心想偷,藏在怀内带出去就是了。可那个项圈呢?那么大那么沉一个圆咕隆咚的赤金条子,藏在怀内还不叫人一眼就看出来。”

她这么一说,黛玉也觉着不明白了,不由也道:“这可是奇了,到底怎么带出去的。”两人皱眉苦思,一时屋内寂静无言,兰香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断了两人思绪。

黛玉拿着一双小铜火箸慢慢拨着手炉内的灰,道:“不能是藏在这屋子里头某处了?花瓶、香炉、帐幔或者藏匿于院内竹林、假山、流水之中也未可知。原先只觉潇湘馆造景精致,幽静少人,如今想来却处处都是能藏赃物的了。”

“藏也不是很好藏。那个项圈总有十来寸宽,似你方才说的花瓶香炉等物绝不可能,塞不进去。”楚旻敲了敲桌子,沉吟道,“院子里虽处处能藏,可要拿着这么大一个项圈,在灯火通明、众目睽睽之下出去,又是一个难题。”

“昨日设宴,这潇湘馆内里里外外总有三四十人了,藿香又怕有事,四处巡视,小丫头们都不敢偷懒,勤谨起来,几乎每步一人。能避开这么多双眼,她是生了翅膀不成?还是会障眼法呢。”

楚旻笑道:“我可不信荣府内还有这样能人异士。若是真有,那我倒要好生结交一番,说不得日后也是鸡鸣狗盗之徒,异日倘或能用得上呢。”

黛玉也笑了起来,嗔道:“都这个时候了,姐姐却还要取乐。”

楚旻笑了笑,“虽那些首饰贵重,可又不是什么真

正要紧的东西,又不是丢了我的印信金宝。在偷的人眼里自然是价值不菲,在我,更重要的还是父王做这个给我的一番心意。”

“这话很是。”黛玉点了点头,“首饰有价,父王的心意却是无价的。”

楚旻知道黛玉能明白她的意思,因为黛玉本身就是看重情谊大过金银的性子。那些寻常打的首饰都看得很轻,父母或者是楚盛之张绵送来的东西则不管贵贱,都好生收了起来。

“这里头还有一件,”楚旻又想起来一事不能不提,“昨日留得最久的是三妹妹,她在潇湘馆中过了夜。日后声张起来,不免是她最受嫌疑。”

“玉儿怕也能看出来三妹妹的境地,她要强,心气儿也高,可偏又不是太太生的,若是被人疑心这个,脸上难堪,恐心内郁闷。”

这点便从原著中抄检大观园一章能推测个大概,当时探春便表现得极其刚硬。

黛玉也赞同这话,便点头道:“如此来看,咱们还是先悄悄也知会三妹妹一声儿方好了。”

楚旻颔首,便道:“兰香,晚间你去请探春来,便说是我这里有好笔,却是忘了给她,请她来挑几支。”

兰香福身称是,“奴婢遵命。”

正说着,外头葵香茗香禀告入内,楚旻扬声叫进,两人脚步匆匆地进了内,茗香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上前福身道:“公主、林姑娘,奴婢们查着一点子线索。”

“这么快?”黛玉奇道,“这可是容易了。”

茗香笑道:“奴婢们也不过是抓着一点子线头罢了,到底是不是还要请公主和林姑娘定夺。”

楚旻哂道:“说这些虚的又做什么,到底查到什么了?”

茗香忙道:“奴婢查到两人,都不大对劲儿。一个是青萍,她昨日当值,今日却称家中老娘病了,一大早儿就匆匆忙忙地出了园子家去,真正奇怪。奴婢已叫人去她家中摸一摸情况了。”

“还有一个却是个小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忘记注释了,今天补上

关于《南阳太守张玄墓志》,现在一般直接称张玄志,是魏碑的代表之作。

张玄,南阳太守,字黑女(音,贺汝),清朝康熙年间为了避玄烨的讳,清朝都称之为张黑女墓志,在道光年间何绍基得到这个墓志的旧拓,只此一份,号称“天下孤本”。

至于这个字体到底长什么样,我相信大家全都见过,而且极其喜欢(滑稽)

因为现在发行的这套人民币上“中国人民银行”这几个字,就是张黑女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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