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永历才知道,自己真的是误会靳统武和方孝玉了,他们并不是对清军的动向无所了解,而是在一天前便得知两万满蒙骑兵南下深入大明属地。但是满蒙骑兵南下后,一直马不停蹄,很快失去踪迹,如此深入徐州以西数百里,显然有所图谋。
与此同时,滕州的清军主力也大举南下,共约十万人马向峄城挺进,按照原来的安排,峄城的明军主动放弃城池后撤,而清军占领峄城后,并未就此停留,而是继续南下,目标直指徐州的东大门——台家庄。
两路清军一早一晚,主力清军的目标是台家庄,而另外的一路满蒙骑兵却并未出现在台家庄附近。
据此,方孝玉才猜到是清军得到了大明皇帝北来的消息,才派出骑兵准备半路截杀。所以方孝玉和靳统武商议后,由自己率领三万人马,其中有五千骑兵,洪熙官为辅,向南沿官路去接应永历的御驾,靳统武则领军三万,赶去台家庄增援。
接应的路上,不断有探马被派出去查探,果然发现了满蒙骑兵的踪迹,方孝玉心急永历的安危,下令全军急行军,只用一天一夜便抵达了宿迁,稍事休息之后,又在今天凌晨出城,继续向南,沿着通往淮安的官路,准备在半路迎接永历。
但是出城八十里之后,在一处小山,明军突然遭到了上万满蒙骑兵的阻击,不过满蒙骑兵只是进行了试探进攻,而后就退回去,结阵固守,竟然摆出一副死守的架势。
共有两万满蒙骑兵南下,方孝玉遇到的只是一半而已,那么另一半,也是一万人马哪去了?
方孝玉只是想了一下,便看破了清军的图谋,阻击徐州来的明军,好为他们半路截杀大明皇帝争取时间。
于是方孝玉马上下令,步卒先向满蒙骑兵主动发起进攻,而后洪熙官再率领五千骑兵出击,骑兵杀入敌阵后,不得与他们纠缠,而是突破敌阵继续沿着官道向南急进,以寻找皇上的圣驾,而他自己则会率领两万五千步兵将满蒙骑兵缠住。
一场恶战,步兵本来就弱于骑兵,但是兵力是对方一倍还多,在方孝玉的指挥下,明军的步兵先与满蒙骑兵遭遇,待两军纠缠在一起,而后洪熙官忽然率领骑兵突进,杀开一条血路,艰难地突破满蒙骑兵的围堵后,率领骑兵继续南进。
而满蒙骑兵被明军步兵缠住后,只有少部分脱离出来,想要追赶明军骑兵,但是因为兵力太少,根本形成不了威胁,反而在路上,被洪熙官杀了两次回马枪,将其击溃,不敢再追。
洪熙官领军急速狂奔,果然在半路上遇见了清军正在围攻永历的御林军,而此时八旗骑兵正准备发起最后一击,御林军岌岌可危,永历甚至都想换装逃跑,以避开清军的捉拿。
其实“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永历使出“金蝉脱壳”,也没有什么丢人的,如今永历就是大明的定海神针,如果他遭遇不测,大明就可能会重新四分五裂,满清就可以趁机南下,夺取江南,所以就连永历最后都认为自己都能死,为了大明也得继续活下去。
本来八旗骑兵下马步战,是个不错的主意,不然骑兵有可能在尸体堆中受困,但是当他们舍弃战马后,刚刚发起攻击,也就在这时候,洪熙官率领大明的骑兵终于赶到此地。
洪熙官领军杀来,看到三千多八旗骑兵竟然舍弃了战马,他岂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况且这些八旗兵们竟然愚蠢地返身往回跑,想要骑上战马,再和明军战斗,而放弃了近在咫尺的御林军。
可是骑兵的速度是要快得多,而且几个八旗主将认为胜券在握,忽视了身后的动静,致使洪熙官率领明军铁骑冲到近前,才有所察觉,可是为时已晚。
洪熙官一马当先,狠狠地插入了八旗兵的人群之中,抡起一杆大铁枪,左突右杀,接连结束了十余个八旗官兵的性命。
此次领军突袭的清军主将乃是清廷郑亲王济尔哈朗的孙子,第三代革亲王喇布,此外还有喇布的三弟惠亲王德塞、和硕贝勒乌尔坦、和硕贝勒马里哈、和硕贝勒扎穆,以及大小七个贝子,领军将官几乎全部都是满清宗室。如此阵仗,可见此次截杀永历,小皇帝康熙和康亲王杰书是势在必得。
当洪熙官杀进来,正好看到一员清将就在自己不远的地方,正要调转马头逃走,此人就是革亲王喇布。
洪熙官大吼一声:“哪里跑!”一夹马腹,战马狂奔起来,撞到了七八个围堵的清兵,而后冲到喇布身前,刺出长枪。
喇布正好转过身来,刚要打马加鞭,身后一枪就被刺在他的背上,“啊——”的惨叫之后,被刺了个透心凉,当即绝命。
洪熙官双手一抖,将长枪拔了回来,然后看也不看,又向另一个盔明甲亮的清将杀去。
看到自己的主将被明将杀死,而这员明将突杀在清军人群之中,如入无人之地,万夫不当,如同一个杀神一般,对左右前后的清兵,或挑、或刺、或扫、或砸,周围的清兵几乎全都成了枪下亡魂。
就在洪熙官要接近另一个清将的时候,这个清将吓得,急忙大喊大叫:“快堵住他,堵住他——”
可是清兵已经丧胆,面对这个年纪不大的小杀神,纷纷转身避让,有的甚至开始向四周逃窜。
这个清将正是刚才被杀的喇布的三弟——惠亲王德塞,看到明将奔自己杀了过来,身边的护卫又丢弃自己逃跑,于是赶紧调转马头,扬手狠狠地抽了战马几鞭子,然后战马吃痛之下,扬起前蹄,开始狂奔起来。一些清兵躲闪不及,不是被撞死,就是被踩死。
本来洪熙官距离德塞较远,两人之间还有很多清兵堵塞,洪熙官根本来不及追上对方,但是洪熙官从来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猎物,他扬起手中的长枪,单手投掷了出去,目标就是逃跑的清将。
“嗖——”长枪直线飞了过去,如同离弦之箭,正好插在狂奔中的德塞的后心处,“呃啊——”又是一声惨叫,德塞就跟着他大哥喇布去了。
两员主将被接连毙掉,八旗兵们彻底失去了士气,这个时候,蒙古人早就见事不好,逃之夭夭了,而八旗兵因为来不及骑上战马,成了待宰的羔羊,被明军骑士当成了西瓜,一顿砍杀,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八旗骑兵只抵抗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大部分被消灭,只有数百人跑得快,逃掉了。洪熙官并不打算追赶蒙古骑兵,急忙收拾了一下,然后来到了永历身边,见礼之后,这才将过去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听得永历是惊叹不已。
永历现在知道自己错怪了靳统武和方孝玉,不过好在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心中感觉有些惭愧而已。
接着,永历下令打扫战场,统计伤亡,抢救伤员,军队进行休整,同时派出十几个探子赶往四面八方,侦查敌情,又派出信使赶往宿迁,寻找方孝玉所领的另一部明军。
很快战场上的伤亡便被清算出来,御林军战损颇大,共有两千余人阵亡,一千多人负伤,只剩下一千来人还有战力。
而满蒙八旗兵的损失更大,除了逃走三千左右的蒙古兵和数百八旗兵外,共约七千满蒙骑兵被歼灭,其中竟然包括两个亲王、两个贝勒,及六个贝子,只有乌尔坦和马里哈领着数百八旗兵逃走。
虽然御林军损失惨重,但这可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形下打的胜仗,御林军只有两千骑兵,却要对付一万满蒙骑兵,取得如此战果已经很不错了。
做好这一切,天色已经渐黑,在这荒郊野外,可不是一个驻营的好地方,永历和众将皆担心清军再来偷袭。洪熙官提议,此地距离宿迁城还有二百余里,距离泗阳县城却只有三十里,不如回到泗阳县城,有城池的防护,也可保安全过夜。
永历和黄宗羲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便接受了洪熙官的提议,全军从回返泗阳县城,就在泗阳县城安歇一晚,然后等第二天再启程前往宿迁。
回到泗阳县城后,在泗阳县衙内,永历草草用过晚饭,感觉非常困乏,正要休息,就听到门外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难道又是清军杀来了?”永历如此想到。
这时门外传来黄宗羲的声音,他说道:“启禀万岁爷,第一军团政委方将军请求觐见。”
永历听后,就是一怔,而后马上答道:“快让他进来见朕!”
门被推开了,黄宗羲、方孝玉、洪熙官鱼贯而入,其中方孝玉进来后,“噗通”一下,就跪下,口呼:“皇上,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永历借着昏暗的烛光,仔细打量方孝玉,发现他浑身浴血,身上的甲胄也是有些残破,竟然还有几处伤口缠着绑带。
“快起来,你怎么受伤了?”永历急忙问道。
方孝玉也不起身,就跪在那里,答道:“回禀皇上,臣半路上遭遇清军阻截,派出洪熙官突围后,臣率军与清军纠缠在一起,清军都是骑兵,而我们却是步兵,故此战斗进行的很困难,战损很大,最后却让将近一半的清军逃走了,臣有罪!”
虽然方孝玉自请其罪,但永历却明白他不但无罪,而且有功,策略也施展得当,如果不是他领军缠住清军,让洪熙官突围救援自己,恐怕现在自己指不定在哪里呢!再说从他身上的伤情,就可以看出当时战斗有多么的激烈。
想到这里,永历摆摆手,说道:“方爱卿,你没罪!你现在有伤在身,赶紧下去休息,有事等明天再说!”
方孝玉却说道:“皇上,臣现在就得回台家庄,就在臣来这里的路上,得到信使的消息,清帝康熙和康亲王杰书领军已出峄城,现在可能已经抵达台家庄附近,正准备向那里大举进攻,臣得马上回去支援靳国公!”
永历一听,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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