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刚与贝当两人不懂德语,不过他们从艾瑞卡的表情上就能轻易看出德国元首一定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当然,这两个人老成精的家伙选择了无视。他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思考——德国元首许诺从法国北部撤军,他的条件是什么?
即便政治手段连3岁小孩都不如的魏刚与贝当也知道,德国人绝不会无条件撤军。
“我愿意撤军的唯一条件是,法国政府必须在之后的战争中保持中立。如果英国人不被允许进入法国土地,那我们德军也会离开法国土地。这是场很公平的交换,不是吗?”
贝当用他那双几乎眯成一条缝的双眼盯着任海济看了半天,随后他又扭头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魏刚。
魏刚是维希法国政府的国防部长。维希法国的军队由他统管。如果他不点头——即在必要时无法用军队将英国人阻挡在法国土地外,贝当也无法给出个对方想要的答复。
一旁的魏刚没有说话。这个上次大战中法国最高统帅部的参谋长就像座雕塑一般呆坐在椅子上。任海济到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已经75岁的老头。
二次大战结束后,魏刚与贝当一样接受军事法庭审判。不过与贝当不同,这个老人居然被无罪释放。你说他没有参与贝当的卖国行为吧,这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历史上当年伊拉克起义的时候,维希法国军队不就和伊拉克人一起向驻扎在亚历山大港的英军发起攻击吗?如果没有魏刚的命令,谁敢出击?那么在战争结束后他为什么会被无罪释放就值得商讨了。
在任海济看来原因无非就两种。
第一,魏刚是秘密为盟军工作的地下反抗组织成员。他的所作所为就和卡纳里斯一样,是在暗中协助盟军。如果真是这样,那魏刚的故事绝对堪比任何一部好莱坞大片。作为地下工作者,他的潜伏程度已经不能用“很深”来形容,根本就是“传奇”。
至于另一个原因……那就是盟军在战后的审判是一种虚假的公正。同样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军人,雷德尔是无期、邓尼茨是监禁,而魏刚是无罪释放。原来所谓的公平、公正都是对外人而言的。一旦涉及到自己人,除非他犯下引起众怒的罪行,其他都可以靠时间来遗忘。
不过所谓的公平、公正本来就是虚假的。这就和所谓的民主、自由一样。不过是当权者为了维护自身利益,用来欺骗普通百姓的话。
就好比加拿大警察在“蓝可儿事件”中公布的那段视频,虽然视频右下角的时间经过模糊处理,但还是能看出其中的时间对不上,说明这段视频是经过剪切的。至于剪切掉了什么只有加拿大警方自己知道。
又比如在菲律宾枪击台湾渔船至一人死亡后,马娘娘信誓旦旦说不会不了了之,现在不一样没有声音了?
还有任海济原本的祖国中只要出事,那一定是临时工、实习生的问题,和上面那群管理者没有任何关系。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即便是美国也因为斯诺登报出的“棱镜门”,让美国政府急着要引渡这个前中情局员工。
所以,只要能保证利益分配者的利益,一切都是被允许的。只要有时间,再大的问题都能被冲淡。至于利益生产者的利益,很抱歉,请接着等,时间会解决一切问题的。
这就和任海济原本祖国中的足协一样。一看情况不对就在官网上先道歉。反正道歉又不损失什么。你说脸皮?道歉多了就不在乎脸皮了,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没皮没脸。然后见众怒难平就再发表个5年、10年计划转移视线。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反正是输是赢,时间一长当官的就全忘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至于你说球迷不会忘?很抱歉,利益分配者只管自身利益,利益创造者在想什么,分配者是不会在乎的。
话说回来,任海济现在在德国做的也一样。用虚假的公平驱使着单纯的德意志人民走上一条满是鲜血与死亡的不归路。所不同的是,他做的更细致、更像一回事而已。
魏刚与贝当到最后也没给出个明确答复。不过这对任海济来说足够了。
如果这两个老头子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会让盟军出现在法国土地上,那任海济就会立刻考虑用武力彻底摧毁维希法国的方法。任海济对于自己看不清楚或是无法掌控的东西,一向是以绝对的力量彻底摧毁,一劳永逸地解决让他感到不安的问题。
当魏刚与贝当两人一离开办公室,任海济便用右手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
“很好。这样看来那两个老家伙一定会和历史上一样。一面下令抵抗,一面悄悄放盟军在北非登陆。很好!很好!只有这样我才能完成我的计划。”说着任海济微微扬起一侧嘴角,“和我玩?你们还差得远呢。为了迫使美国人暂时退出欧洲战场,我还需要你们的协助呢。”
就在任海济自我陶醉时,一只小手突然掐住他的右脸颊。
“哥哥,现在让我们开始好好讨论一下之前的问题。”
“之前的问题?之前有什么问题吗?”任海济努力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结果艾瑞卡立刻用力一拧。
“哥哥,你的这种性格必须纠正!无论什么时候,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
“一个卖国贼,一个叛徒也值得尊重吗?”
见任海济用眼角看着自己,艾瑞卡在轻声叹口气后突然双手捧住对方的脑袋,强迫对方直视自己。随后一字一顿道:“哥哥,一个人如果犯了错,那自有法律来审判。但是在法律审判他之前,哪怕他做得再错,他也依然有被尊重的权力。即便在法律审判之后——就算被剥夺了政治权力,他也依然是个人。私刑与偏见都是不公平的。如果一味以个人偏见来对待别人,那法律就失去了意义,道德与公理就是空谈。那和罪犯有什么区别?”
任海济没有说话,他盯着艾瑞卡那犹如晴朗夜空般闪烁着点点光亮的黑色双眼看了半天。突然伸手狠狠拍在女孩捧住自己脸颊的手上。
“给我放手。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来教我该怎么做?”冷冷说完,任海济一把站起身。他略微抬头用俯视的眼神看着自己面前,原本就比自己矮的艾瑞卡,“给我搞清楚你的身份。这个世界上有资格指责我的人,还没有出现呢。你没资格,二姐、二哥他们也没资格。即便是我的父母也没资格。你们能做的仅仅只是跟着我的脚步一路向前,直到我倒下为止。至于选择哪条路,那是我的事。”
艾瑞卡同样抬头,用自己坚定的视线毫不示弱地回瞪着对方。
略显不满地哼了一声,任海济绕过面前的女孩向着办公室大门口走去。直到任海济身影消失在大门外后,原本还一直看着他背影的艾瑞卡突然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同时办公室内响起她急促的喘气声。
“姐姐……”一直作为旁观者的法密尔见艾瑞卡双手按住胸口,立刻上前扶住对方的肩膀,焦急地喊道,“姐姐,身体不舒服吗?我立刻让医生过来。”说着她慌慌张张提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听筒,“喂!这里是元首办公室。立刻让……”
话筒中传来清脆的“嘟嘟”声,告诉她这个电话已经被切断了。
顺着按在电话上的小手望去,法密尔看见她的姐姐虽然还用左手按住胸口,但依然微笑着向她摇摇头。
“我……没事。放心吧。”说着艾瑞卡抬起右手轻轻放在法密尔的头顶,“我……只是有些心痛。”
法密尔看着艾瑞卡的笑脸数秒,又抬头看看办公室的大门,随后双眼略微上翻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她才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姐姐。但……你真的没问题吗?”
狠狠揉了揉女孩头顶,艾瑞卡笑了两声。
“我真的很好。你要担心的人,不应该是我。而是他才对。”
这一次法密尔没有回答。
在轻轻抚摸着法密尔头顶的同时,艾瑞卡看着办公室紧闭的大门,心中道:“虽然语气好像很愤怒。但那最后的眼神……就像无止境的深渊……没有丝毫愤怒、也没有喜悦。漆黑的深渊中什么都没有。哥哥……为了你的目标,舍弃那么多东西,真的……值得吗?”
走出办公室的任海济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随着他的动作那张犹如岩石般僵硬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之后他迈步向着不远处自己的秘书施罗德小姐走去。
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的施罗德正疑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电话听筒。电话另一头的人还没说清什么事,就突然挂掉了。施罗德只知道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判断这个电话来自自己身边的元首办公室。女人的八卦天性让施罗德不由地开始猜测元首和希特勒小姐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施罗德小姐,施罗德小姐。”
“啊,我的元首。”匆匆将手中的听筒放回电话机上,施罗德因为自己之前开小差的动作很可能被元首看到而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放心,施罗德小姐。我可什么都没看见。你之前想事情想出神,我叫了多次都没有回应的事,我也没看见。”
任海济的话一出,施罗德立刻满脸通红。她只能尽量低下头。
“抱歉,我的元首。”
“没关系。我只想问一声。牛赖特阁下到了吗?”
“还没有,我的元首。要我询问一下吗?”
“那就问一下。等牛赖特到了,就让他去会议室。我在那里见他和他带来的那个家伙。”
“是的,我的元首。”施罗德说着立刻提起之前刚刚放下的电话听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