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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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三节 悲催二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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勋贵、皇族、文臣、武将、辽东本地势力,龙致远用尽了手上的资源编织出来的一张大网,用利益纠葛出来的各种关系,虽然时间尚短,没有承受过考验,但是想来,这种某须有的名声,将不可能让自己伤筋动骨,所以他倒是并不算太担心;

即时有什么纰漏,在大明如此微妙的政治态势之下,皇权和文臣争夺话语权的关键时刻,自己作为保皇派的第一打手,和资金来源的最关键单,在辽东镇守太监没有到位,皇帝陛下对辽东没有实现完全掌控的当下,是没有人,也不可能有人对自己动手的。

面上带着赞同之色,龙致远言道:“士弘大哥说的在理,你放心,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违背大势,只有掌控了大势走向,咱们才能一往无前,无往不利,”说到这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富有深意的看了沈有容一眼,笑着说道:“来,来,喝上一杯,沈大哥劳苦功高,一切都在我眼睛里面,你的功劳不亚于任何青年军的将领,你尽管宽心才是。”

沈有容为什么说起关于顺义王位置的事情呢?一则是关心青年城,毕竟眼下的他不但老婆孩子都回到了青年城之中,而且自己不管是过去的经历,还是现在的利益都已经同这个集体挂在了一起,两方到就已经不可能脱离纠缠,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所以他是真心希望青年城这艘大船走的越快越好,越稳越好;

二则,眼下看着青年城不断的发展壮大,可以用日新月异来形容也不为过,在去年的这个时候,还不过是同努尔哈赤过过招,可随后,龙致远上京,谋得了皇家的信任,让青年城大张旗鼓的迎来了第二个春天,迅速侵吞了海西、建州的所有土地,成为关外实质的统治者,眼下更是了不得,打败了草原上四大部落的科尔沁,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青年城的实力在城几何倍数的增长,而在这个时候,沈有容却置身事外,在大明军中担任参将,不能够积极的参与到青年城的核心决策中来,是,他的位置也相当重要,极其受到龙致远的重视,但是比起王五、刘震、甚至是张懋修、刘泽这些天天在魁首身边晃悠的人来比,总是要少上三分优势,他之所以将老婆、儿子送回去,一方面又表忠心的考虑,而另外一方面则是要开展夫人外交,让老婆同龙致远的夫人们打好关系,不至于让自己在外面渐渐脱离了青年军的统治核心,这是他沈有容的私心。

眼下魁首刚才的几句话,很明显的看出来自己的小算盘,沈有容倒是没有什么羞愧之意,这种东西点明了就好,魁首心里有自己的位置,有一定考量才是准备,小算盘么,谁会没有?天天讲伟光正喊在嘴巴上的都是些伪君子罢了,他沈有容行事光明磊落,能让魁首重视的事情,为自己前途铺路的行为,为什么不能做,又有什么理亏之处?

龙致远刚才也想透了沈有容这番话语背后的涵义,正如沈有容所想,作为一名上位者,他并不讨厌这种小动作,反而鼓励,为了自己的前途,通过正当的手段,正当的途径去争取,有策略的做一定的工作,玩些小花样,这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自然两人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里,点到为止,有些东西就不必说的太透。毕竟对于沈有容来说,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当好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明军参将,这样才能最大的体现自己的价值,而龙致远从侧面点出了沈有容的功劳之后,也等于给了这位不管是在过去,今天,还是未来对于青年军都极为重要的将领一个郑重的承诺。

酒到浓时,大家的兴致也都放开了,王二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端着杯子就直接找到了很是敬佩的魁首,涨红着脸,喘着酒气,结结巴巴的言道:“魁,魁首,我二嘎敬您一杯酒,这辈子在您的麾下当兵,真的值了,真的~!”说完,咕咚咕咚几口喝了下去。

站起身来,拍了拍二嘎的肩膀,替他擦了擦胸前的酒迹,龙致远也端起一杯酒笑着说道:“嗯,好,我能有你二嘎这么赤胆英雄的士兵,也是非常的开心,好好干,将来的前途无可限量,不过有一点要记住,你现在不是士兵了,是军官,士兵的责任是杀敌,而军官的责任是带领士兵去更好的消灭敌人,记住自己的错误,正视自己的错误才能进步,我看好你~!”

龙致远这么一说,王二嘎面色更加红润了几分,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战场之中的指挥失误,也落入了魁首的眼中。不过对于魁首这番话,他倒是并不反感,毕竟人说的站住了道理,的确如此,在最后击溃战的时候,自己杀的起兴,为了抢功,的的确确的失了自己的分寸,有错就改,这是作为一名青年军军人必须具有的素质,于是狠狠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一定记住魁首的教诲。

就在此时,见王二嘎开了头,一众青年军的英雄们也仗着酒意,有样学样的上来向魁首敬酒。龙致远好不推脱,酒到杯空,喊着一个个英雄的名字,评点着他在战场上的功绩和问题,并亲自给他们切肉上菜倒酒,这些动作极大的满足了这些青年军士兵们的荣誉感,让他们从心中对于这个魁首产生了强烈的崇敬之心和归属感,忠诚度蹭蹭的往上直窜。

沈有容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对于龙致远的长袖善舞,言语之间散发出来的个人魅力也是极为佩服的。说真的,眼前这个龙致远绝对不逊色当年的主母龙夫人,而且还超过甚多,也许这个男人将会对带着大家走的更远,飞得更高吧,沈有容如是想到。

有人欢乐,自然有人愁。谁发愁?自然是科尔沁部落的两大王子德力格尔同巴雅尔。这两位急急如丧家之犬的过气殿下,在脱离了主战场之中,都不约而同急急忙忙的往部落之中赶去,想着能够第一时间掌控住部落中的局势,接替父汗的王位,为将来科尔沁东山再起打下基础,至于什么兴兵再战,不管是在聪明的德力格尔的眼睛里面,又或是骄横的巴雅尔脑袋之中,都完全没有这个想法,说到底,着两个人已经被青年军的武力打怕了,现在只是想着怎么能够生存下去,活得更好些,仅此而已,报仇?也许在酒醉之后会有那么一段牛气冲天的时候,但是随之而来的必然是一种发至内心的惊惧,是一种对于强权武力赤裸裸的恐慌。

可惜啊,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不能不说德力格尔、巴雅尔二人是肉的理想,蔬菜的命,当然二人也许因为血缘上的关系,虽然失败的过程不一样,但是结果却是惊人的一致,也许这就是血脉决定命运的力量吧。

德力格尔接近科尔沁部族的时候,碰到了沈有容指挥的轻骑大军完成了横扫科尔沁部落的回师浪潮,他们正是心气高涨,想要多立军功的世界,就算是金帐武士再是精锐那又如何?他们在遭受了首轮打击,发现自己的根本希望已经完全被敌人摧毁,亲人被对方如同猪狗一样捕获押送,所承受的精神打击是可想而知的。

在士气低落到了极点的状况下,没有三两招,彼此之间就分出了胜负,精锐的金帐科尔沁武士变成了丧家之犬,四处溃逃,要么就是下马受降,等待去迎接未知命运审判的时刻。倒是德力格尔在梅林的拼死护卫之下,带着几个人孤影形单的逃了出来,逃向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的方向。

德力格尔悲催,巴雅尔自然也不可能幸运,而且还要悲惨,因为他碰上的乃是割鼻军的马匪。谷峰这次带着一众手下去科尔沁攻略,冒的风险不小,但是收获也极大,捞得是盆盘钵满,大车小车拉了无数,女人奴隶也抓了不少,这就要回去享受一番,过段舒心的日子。

当碰上了巴雅尔的时候,说真的,谷峰心里很是有些慌张,为什么?这还用说么,自己的属下刚刚劫掠完毕,又是女人,又是金子,在这个时候如果对手发动拼死反扑,大家哪里有心思作战,恐怕一轮攻击之下也就必然四散逃亡,所以双方都呆滞着发愣,等待对手的下一部动作来判断自己未来的动作,压力一时之间弥漫在两支队伍中间。

可却没想到,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有些杞人忧天,刚刚等了片刻,对方的马队就顶不住了,如同惊弓之鸟一样,望风而逃。到了这块儿,谷峰是看出来对手的软弱和无能,心中的胆怯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贪婪的心。

要知道青年城可是下了悬赏额度的,在这次战役之中任何人只要能割了科尔沁武士的脑袋,就能换得二十两的银钱。所以眼前这些移动逃跑的科尔沁士卒,在割鼻军马匪的眼睛里面可是都看成了,一块块会走路的银钱。

马匪么,虽然经过青年军的整训,但是根子里面的性格是去不掉的,最喜欢的就是顺风仗,在这种情况下,都不用谷峰如何鼓动,手下的这般匪徒一个个如狼似虎的铺了上去,深怕自己抢慢了,让这些移动着的银两落到别人的手中。

好家伙,这下子更是炸了窝,巴雅尔的手下,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那里还有丝毫反抗的心思,逃,不停地逃,就算有人跪地投降,也是被人割去了脑袋,马匪么,只要有利益那里管你什么投降不投降,道德在这些割鼻军的马匪身上完全体现不出来。

就这样巴雅尔昏天黑地的跟着亲卫往外逃窜,经历了几次被人追击的险境之后,好歹是暂时脱离了危险,可这个时候的他巴雅尔就如同德力格尔一样,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应该去何方藏身居所,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与德力格尔宿命般的相遇了。

这话说到这里,还真的有些意思,德力格尔、巴雅尔这对难兄难弟,说起来平日里是天昏地暗,彼此之间苦大仇深,而整个科尔沁落入如此凄惨的下场,可以说有一大部分是因为他们父子三人之间的内斗不休,导致下面的兵将士气低沉,最终走向了失败。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叵测,在急慌慌如丧家之犬的时候,难兄难弟居然碰到了一起,二人此刻再也没有了过往的仇怨,身上的血脉情分,经过这此灾难的打击,放大到了极致,两个人抱头痛哭,也不知道是在痛苦自己的命运如此悲催,落到了眼下这种族灭家亡的境地,还是因为过去的所作所为而流下的悔恨泪水。

不管如何,两兄弟现在自少是和好如初,偌大的一个族群转眼间就灰飞烟灭,从人上人锦衣玉食的生活,变成了餐风露宿的流浪者,这种转变让他们都无法接受,整天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去解决自己的生活问题,能够找到一处栖身之所。

好在德力格尔还有母亲的部族,逼于无奈,走投无路之下,他带着自己流浪的弟弟回到了母族之中。当然,不管如何,德力格尔的外公还健在,怎么样也有着几分香火情分,也就收留了这个孩子,从此德力格尔同巴雅尔二人过起了寄人篱下的生活,他们的近卫随着二人的落魄也逐渐离开,最后跟着他们的也只有梅林和另外两名金帐士卒。

随后时间的推移,坏消息不断传来。科尔沁的草场被拿出来拍卖,整个部族虽然存在,但是现在被卜他失礼托管,族中拥立了一位年龄只有三岁的科尔沁望族远亲作为汗王,当然这个所谓的娃娃汗王在明眼人眼里面都知道,不过是一个傀儡,实质上就是卜他失礼在管理着科尔沁部落,至于德力格尔、巴雅尔二人则是成为了科尔沁的罪人,破坏商路秩序的头号通缉犯,一个人的人头被悬赏两千两银钱。

听到这个消息,两个人仅存的那最后一点希望之后也消散而去,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蒙古三娘子在这件事情上已经同青年军合流,二人加上科尔沁周边的大大小小部落,一起瓜分了曾经四大部落之一的科尔沁。

这些肥肉落入了狼的嘴里里面,你还能寄希望他们能发散心吐出来,还给自己兄弟不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不仅仅如此,他们二人还要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两千两银钱也许并不算太多,但是也足够诱惑一些人铤而走险割了自己的脑袋去请赏去了。

不仅仅是如此,德力格尔母族这边对待他们的态度也愈发的差了起来。自然草原上原本就亲情淡薄,信奉的是利益至上的天条,讲究的是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眼下德力格尔、巴雅尔二人沦落成了丧家犬,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造成的,现在落魄了就是事实,自然德力格尔的母族看清楚了局势之后,肯定要冷眼相待的。

更何况,说起来两人现在是三娘子的通缉犯,加起来四千两的银钱虽然不放在人的眼里面,但是三娘子这么强势的草原一姐发出的通缉令,却不能不让人心中带着点点的害怕之意。这次科尔沁草场的拍卖,三娘子的手段极为高明,不但从中分润了相当的利益,而且还拉拢起了一批草原贵族加入到了自己的阵营之中,卜他失礼更是因为担任了这个托管的职权之后,成为当红炸子鸡,顺义王位更替的大热门,母子二人一时之间声势高涨,势头极为强劲。

在这种时刻,留着两人就是祸事,虽然德力格尔的外公对自己的死去的女儿感情依旧在,但也仅仅是感情,作为一名部落的统治者和管理者,必须从冷冰冰的现实利益出发,这才是最理智的考量,感情的基础建立在利益的链条之上,没有了利益链条的支持,任何感情都是扯淡,都是没有地基的空中楼阁,一碰即垮。

这不,德力格尔的外公很快就将两位科尔沁的过气王子喊了过来,明里暗里的说了一通话,意思其实就是一个,你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要不然迫于三娘子的压力,我只能老老实实的将你们交出去了,总不能因为你们的牵连,就让我们的族群受到灭顶之灾的打击吧。

这话说出来,你叫德力格尔同巴雅尔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着头应承下来,准备再次踏上流浪的远途。不过,说起来德力格尔的外公还是顾念几分亲情似的,不但送了他们一万两银钱,作为日后的开销,并且同他们说,现在草原之上已经没有了他们两兄弟的容身之所,要想安全,只有转进,去大明活着,那里至少三娘子无法通缉到他们。

再有,科尔沁的汗王,那是有大明敕封的金印,乃是皇家册典上有数的番王,如此部族居然被青年城所灭,想来三娘子势力庞大同青年城合流,但是大明总不可能被青年城一手遮天吧,所以德力格尔的外公给他们出了个主意,去大明京师告御状。

控告龙致远掠夺自己的部族,制造冤枉,为了一个商号的事务,居然调动大明军队,无端杀死朝廷敕封的番王,大逆不道想要造反。大明最忌讳的就是造反二字,对于这种事情向来是小事往大事整,大事往灭族整,有了他们弟兄二人的出首指正,肯定会让青年城吃不了兜着走,就算不死也要落下一层皮,如果引起了大明上层的高度重视,那么估摸着发兵征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说不定他们能够借着大明的力量重新回到科尔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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