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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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节 父女 翁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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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仲昆知道自己出京之后,京城里面的昌盛号分号肯定会将消息传递给自家的黑皮‘女’婿。而为了‘女’婿能够来向自己服软,低头好好的摆一摆这老丈人的架子,所以他在慢慢悠悠的四处闲逛,就是等着‘女’儿‘女’婿上‘门’,他好给个下马威,拿一拿架子,后面的训斥的话也就好说一些,真实的情况也就能多了解几分。

可现在他心里头有些郁闷,似乎眼下‘弄’得有些不上不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哪辽东昌盛分号没有上‘门’送礼拜年,进而没有得到消息?还是自己的‘女’婿根本就不愿意老远过来见自己给个软乎话?怎么自己在这里晃晃悠悠如此之久,他们都没有出现?哼,按照李仲昆的揣度,恐怕是后者居多,这个怯老憨(乡下人)居然还在我面前拿起大来了,想到这里,他是更加的火冒三丈,心中的怨气腾腾腾的往上涨。

只是你就算再是哀怨,这‘女’婿不在身边你还能如何?也只能打断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咽,有气没地方出。当李仲昆再次拿起茶盏,想要喝口热茶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无也,立时气不打一处来,高声吼道:“人都死到哪里去了?想把你们家老爷渴死不成?”

得,外面伺候的小厮面面相对,做了个鬼脸,心里面都暗叹到,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开头出京几天还不错,自家这老爷虽然赶路忙了些,但是总能多体恤体恤下人,至少这脾气没有这么急躁,可进了山海关就截然不同,完全是五心烦躁的‘摸’样,动辄打,轻则骂,哪脾气可是要吓死人的。

只是老爷唤这些奴婢家生子儿,哪里敢有丝毫的怠慢,别说人是少侯爷,身上有官身,就是普通的大户人家,家生子儿的奴婢打死了也最多是赔钱了事罢了,于是二人颠颠的进屋,也不多说,连忙烧水的烧水,倒茶的倒茶。

端起刚沏好的茶喝了一口,李仲昆被烫的跳了起来,将杯子铺天盖地的就往小厮头上砸去,暴怒的言道:“这么烫想要谋害老爷么?他娘的,别人给老爷我面‘色’看,你们也来欺负老爷?李大,李大,给我拖出打死了为止~!”

两个小厮这个冤枉啊,可是你总不能同主人讲理吧,只能忍着被开水烫的痛苦和茶盏砸在头上流下的鲜血不停的磕头求饶。这边从‘门’外有一位三十来岁长的还算端正,管事‘摸’样打扮的男子掀起帘子走了进来,见到地上跪倒着的两名小厮,心里头如同明镜一般,这是主子又发脾气了,只是自己怎么好劝呢,这位爷是什么习惯,谁都知道,愈是劝愈发的来劲,别到时候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可就不划算了。

正在左右为难如何开口的时候,‘门’帘一掀,从外面进来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李大这下心里面长气一出,好家伙,这位爷来了就好,要不然今天可真是不知道怎么收场。紧接着连忙朝进来的人行了个礼,面上‘露’出几分哀求之意,眼巴巴的看着这位中年男人。

噗嗤一乐,这中年男人转头朝着李仲昆笑着说道:“东翁啊,您消消气,和这两个下贱的东西计较什么?这是在外面,可比不得府里面,您要真的将他们二人打死了,到时候传将出去,少不得有哪不通气的乌鸦御史要发作一番,你怎么解释出现在义县?又怎么解释为什么要打死来个仆人?这个时候正是多事之秋,咱们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就让李大好好罚罚哪两位小厮也就是了。”

“哼~~!”李仲昆对这个师爷还是很有些敬服的,此人叫做端木长青,来历说真的,他也不清楚不楚,只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爹爹找来的府中首席幕僚,刚进府中的时候还是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现在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在府邸之中参与了不少机密之事,也确实是心智过人之辈,虽然李仲昆不知道如此有智慧之人为什么要躲到他们家里面,为这小小的李家出谋划策,但是有一点他是清楚的,就是这个人有本事,自己的爹爹武清侯李伟都要礼敬有加的人物,自己也是拿不起架子来的。

苦笑一声,李仲昆叹了口气,眼睛一瞪,朝着在地上可怜兮兮的两名奴仆小厮说道:“还不滚下去,端木先生开了口,就照着办,罚哪两个不长眼的小猴子跪上一个时辰,也让他们知道知道规矩。”

心中一松,这罚跪倒是问题不大,虽然是寒冬腊月,总算是小命保住了不是?李大满面堆笑的应道:“小的替哪两个不成器的东西谢谢老爷善心了。”说着也不敢多言,朝着端木长青磕了个头,转身下去。

李仲昆等李大出‘门’之后,满面的不爽同端木长青言道:“端木先生,你说说,这养儿养‘女’有什么用?嘿,人说‘女’儿就是赔钱货,这话还真没说错,哪黑皮小子且不说了,自己的‘女’儿知道我这爹爹来了辽东,都不知道过来迎一迎,真是气煞我也。”

看着李仲昆满面不爽,甚至有些气急败坏的‘摸’样,端木长青心里面清楚的很,这家伙说透了还是太心疼‘女’儿了,另外嫉妒龙天羽这个‘女’婿居然把‘女’儿拐走,父亲情结作祟,这才有了如此烦躁的表现。

呵呵一乐,端木长青不紧不慢的言道:“东翁,你这话说得就好生不妥了,说起来我到是要佩服洛儿的本事,这孩子是我看着长起来的,不说别的,就这挑丈夫的眼光可是一等一的了不起,看看眼下这丈夫选的,嘿,那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单凭一己之力,就能挑起如此庞大的格局,可是了不得么。“

听着端木长青夸自己的‘女’儿,李仲昆面上立刻流‘露’出了几分得意之情,刚想开口夸几句自己的‘女’儿,突然想到不对,刚才还在生‘女’儿的气呢,现在这表情算得什么?脸又随即耷拉了下来,没好气的说道:“哼,就怕是太能折腾了,最后将自己也折了进去,没个好下场,”

说到这里,面上涌起担忧之意,“到时候我哪‘女’儿就苦命了,大好年华就要守寡,却是实在的不值当,不值当啊,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嫁个普通人家,安详半世荣华富贵来的贴切,也是我教‘女’无方,让这个‘女’儿骄纵的紧,才有今天这个下场,也确实是怨不得旁人啊~!”

望着李仲昆面上的‘摸’样,端木长青对这个爱‘女’如此深切的老爸,到是多少有些佩服之意,这个世间,能够爱‘女’儿的不少,但是疼爱成李仲昆这样的可还是真是不常见。自己前段时间回家过年,没在京城和李仲昆碰上面,就是因为这个事情被召唤过来,昨天刚到义县和东家回合,原本就想聊一聊此事,眼下看来正是机会。

捻了捻胡须,琢磨了会儿,端木长青笑了笑,言道:“东翁何必如此惆怅,说实在的,这件事情也当不得什么,咱们的这位好‘女’婿手段多着呢,哪里那么容易就出了问题?只要能够收着点,别太犯忌讳,也就当不得什么事儿,”

“说句不好听的,这年头的人么,就这么回事,天下豪强结寨自保的难道还少不成?养上数百家丁的也是常有的事情,有个千余下人算不得什么异类。你去山东、山西、西北看看,哪里大部分土豪都是高墙大院,要说犯忌,这些豪绅谁不犯忌?只是没人愿意去说罢了,更何况咱家这‘女’婿的状况其实不用说我都知道,手下有间庞大的商号,走南闯北,还要远去塞外,没点底气怎么同蛮人‘交’易?就这路上的土匪、马帮哪个又是吃素的,再说了他这独‘门’的垄断生意多少人又虎视眈眈?所以养些人,‘弄’些武装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是现在被有心人‘操’*‘弄’,拿来作为炒作的证据,如此才有些麻烦而已,不过太后既然出面,也就算不得什么了。你也不想想,你这‘女’婿出手可是不小,数十万两银钱,数万顷的良田一出手,别说京里面的勋贵、贵妃,就是皇帝陛下、太后也要站在他这边,有了土地和钱的支撑,谁敢轻易动他?谁要动了他,都不用太后出手,就有大把的跳出来给他摇旗呐喊。”

“至于安危么,现在看上去似乎危险,其实稳若磐石,没有半点危险。你想想,皇上刚刚发了中旨奖赏的人,就被人如此参劾,而且还是来自皇权的文官集团,是和他争夺权柄的对象,他能轻易服软认输了?要是如此,那么必然相权高涨,文官集团得势,到时候此消彼长之下,恐怕皇帝陛下没有一天好日子过,所以哪怕是太后并不想废嫡立庶,坚定要立大皇孙为太子,但是在这种大的政治环境之下也不得不忍耐下来,更何况现在咱家‘女’婿这点儿事?连针尖儿都算不上。”

“所以眼下大家伙儿都是观望,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的。这开原兵备道其实就是个糊涂车子,被人拿来当刀使的人物,傻子才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充当打手,谁不知道你哪‘女’婿后面最大的保护伞就是皇帝陛下,这么参劾法,不等于是狠狠的‘抽’了皇上几个耳光一样?开原兵备道就是个炮灰,嘿,东翁你看着,绝没好果子吃。”

端木长青的这番话语说完,李仲昆心里面多少是松快了些,但是嘴上却是强硬的紧,碎碎念的言道:“哼,我管哪黑皮臭小子是死还是活,惹得我不高兴了,就是哪忤逆不孝的‘女’儿,也不能放过,总是要一块发作了的。”

看着李仲昆此时的‘摸’样,端木长青面善更没有说话,但是心里面却是摇了摇头,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正想着说几句宽慰的话,就听见外面李大也没有守着礼仪,直接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摸’样,看来是一阵猛烈跑动之后,连全乎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边李仲昆也没多想,眉‘毛’一竖,呵斥道:“你这狗才好不懂事,怎么糊里糊涂的往里面闯,没看到我同端木先生在说话么?好么,这是几天没收拾你们,是愈发的没了规矩,给我滚出去,真是让人心烦的玩意儿。”

倒是端木长青看着李大的‘摸’样,心里面有了点数,猜出几分端倪,笑着对这位李府的管事言道:“别慌,是不是咱们家小姐来了?”

李仲昆一听,腾一声站了起来,随后又坐了下去,面上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摸’样,只是眼定定的看着喘息未定的李大,想着这小子再喘等会儿,自己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李大也是有眼力劲儿的主,见自己的少侯爷,眼睛里面已经火冒三丈,也顾不得旁的,赶紧开口说道:“大爷,大爷,太,太好了,小姐和夫婿来~!”

“来了就来了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也是家里面的老人了,见过不少大世面的主儿,怎么还如此‘毛’躁?另外我和你说,咱们家只有小姐,没有姑爷,哪来的姑爷一说?”做出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摸’样,但是李仲昆的言语之中带着极大的怨气。

李大听着李仲昆的话语,心中一紧,以为自己的话语之间哪里做的不妥,让老爷心里面又不高兴了,可是转念一想,立刻明白这不过是老爷故意拿腔拿调罢了,其实心中很高兴,连忙做出一副恭顺的‘摸’样,轻轻‘抽’了自己几个耳光,说道:“是,老爷教训的是,小的该死,真的该死,只是小姐和,”说到这里,李大不知道如何措辞,不叫姑爷,哪叫什么?咳嗽了一声,硬是转了过来,言道:“有一位姓龙的官人在外面候着。”

“让他们走,我不想看到这个忤逆‘女’~!”李仲昆这个时候仿佛进入了状态,情绪开始高昂了起来,仿佛真的就是恨自己的‘女’儿是恨得要命的‘摸’样。

边上端木长青站了起来,也不多说抬‘腿’就向外走去,边上的李仲昆看到他如此‘摸’样,不由得一愣,开声言道:“端木先生你这是何往啊?”

端木长青笑着打趣言道:“何往?这不是帮着李大官人去将‘女’儿和‘女’婿通通赶走么?省的在面前看的厌烦不是?”

李仲昆被端木长青一句话噎的半天说不出来,好在端木长青也是聪明人,刚才不过是玩笑之意,也知道要给李仲昆一个台阶,于是回头,朝着李仲昆一拱手言道:“好了,东翁,不要再置气了,我很好奇你这个‘女’婿,想尽快见一见,咱们正事要紧。来,我说李大啊,快去将哪什么龙大官人和小姐请进来,别渗着了~!”

李仲昆铁青着脸不言不语,他倒不是生端木长青的气,毕竟这个幕僚和他相处二十多年,彼此知根知底,早就已经相‘交’莫逆,岂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他是拉个脸给李大看,意思是要他传达给‘女’儿和‘女’婿,告知他们岳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李大眨了眨眼睛,似乎领悟了自己老爷这番举动的涵义,听着端木长青的话,说了句:“是~!”就连忙屁颠颠的转头往外面跑去。

片刻之后,李洛同龙天羽走近了这处厢房院落,李洛颇有些近父情怯的‘摸’样,蹉跎着不敢进去,只是用眼睛瞅着边上的龙天羽,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传达着自己心中担忧之情,似乎在说你可要多担待这点儿,哪是我爹爹,别发脾气,求你了。

龙天羽自然知道妻子担心些什么,他可没有顾忌李大在不在身边,直接搂住了李洛亲昵的言道:“好了,洛儿,咱们既来之则安之,我向你保证,对岳父大人我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绝对是最佳‘女’婿的典范,你看如何?”

李洛见龙天羽旁若无人同自己亲密的样子,面子上轻嗔神‘色’,身子急着要挣脱丈夫的怀抱,但是心里面却是比蜜还甜,故意做出一副没好气的‘摸’样,言道:“看你这样子,光天化日的,成何体统,让人看了好不笑话,快快放开。”

“嘿,你是我龙天羽的妻子,我搂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敢多嘴?”龙天羽来了劲而,声音提高了两度,侧头看了看李大,仿佛在宣誓自己主权一般。

李大心里面这个时候也很是高兴,说起来李洛也是他从小看着长起来的,虽然名为主仆,但实际上如同亲人也无二般,所以他笑嘻嘻的看着这对甜甜蜜蜜的小鸳鸯,也不言语。

倒是李洛有些不好意思,最终推开了龙天羽的怀抱,带着几分羞怯之意,对着李大说道:“让李叔见笑了,这人就是这么没规矩,最是讨厌了~!”

李大默默的摇了摇头,感慨着说道:“小姐真的长大了,只是,老爷还在里面等着呢,小姐快点进去吧,省得老爷心焦。”说完一撩帘子,就等着李洛和龙天羽二人进去。

李洛咬了咬牙,拉着丈夫往里面走去,刚进去,就见到自己的爹爹李仲昆坐在上首,边上端木长青侧坐一旁,连忙跪了下来,带着几分泣音言道:“不孝‘女’儿李洛,见过爹爹~!见过端木师傅~!”

龙天羽也是眯着眼睛扫了扫屋子里面的情况,见到李仲昆面上‘露’着不善之‘色’,知道今天恐怕这顿亏是跑不掉的了,是要让人赚些便宜,可是有什么办法,谁叫你要娶别人的‘女’儿呢?于是推金山,倒‘玉’柱,同李洛一起跪了下来,口中言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见过端木师傅~!”

李仲昆默不作声,闭着眼睛,愈发的铁青着面‘色’,端着长辈的架子,而端木长青在边上仔细打量着龙天羽。这个姑爷看上去身高普通,样貌普通,只是这气质么,却流‘露’出一股长居人上之威严,更特殊的是眼睛,炯炯有神,让整个人显得格外有魅力,而行为举止,言语腔调,不卑不亢,不高不昂,切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而面上则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摸’样,别的不说,就这气度就是一位了不得的青年,在他这年纪能有如此气概的男儿可是不多见,必然是经历过不少大事的主儿。

见父亲不言不语,李洛深怕自己的爱郎最后不耐同父亲之间发生口角,到时候可真是让自己难做,只得转头朝着一向疼爱自己的端木长青眨了眨眼睛,意思是,您可不能袖手旁观啊,快快出手,化解僵局才是正题,要不然等会儿我可不依。

既然李仲昆拿架子,边上李洛又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似乎要自己提她圆场,这端木长青原本也对李洛很是疼爱,更是李洛的学识师傅,总是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徒弟如此为难,于是开口笑着言道:“快快起来,这一别也有大半年了吧,呵呵,洛儿,师傅我还真的想你,在辽东惯不惯?这里可是苦寒之地,看着你可是清减了不少~!”

这话一出,还不等李洛说话,就听到李仲昆怒气冲冲的说道:“那还是不她这个糊涂虫,自己找苦吃,在京师,上好的英国公一品夫人不做,非要到这里来受罪,活该才是~!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的,嘿~!”

“爹,你在说什么呢?”说到这里,反正李仲昆也没有反对让龙天羽站起来,李洛就拉着自己的丈夫顺着端木长青的言语站了起来,径直找到边上的一张椅子坐下,接着言道:“‘女’儿在这边吃得好,住的好,最重要的是非常高兴找到了自由,龙郎给了我很高的自由度,我能管理不少的事情呢,比在京师强多了~!”

“狗屁,有什么强的?这里再好还能有京师好?你这么说不是等于我这个父亲薄待了你?好你个不孝的‘女’儿,既然如此你还来见我作甚?和你的野男人去找你的自由去,还要我这个爹爹干什么,还要你的爷爷干什么?”听到这话,李仲昆原本不想发火的,但是心里面也是气冲牛斗,满腹的怒火控制不住,骂了起来。

李洛听到爹爹的话,面‘色’苍白,就想出言抗辩,被边上的龙天羽一挥手制止了,他站了起来,又是恭恭敬敬的朝着李仲昆拜了一拜,然后不卑不亢的言道:“岳父大人,一切都是小婿的错,您要责备就责备小婿吧,小婿愿意承担一切的后果和责任,只要我能做到的都愿意去做,以弥补洛儿到辽东来对您的伤害~!”

“弥补?你拿什么弥补?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女’儿,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被你拐走了,你用什么来补偿我?”李仲昆看到这个抢走了自己‘女’儿的男人平静大气的‘摸’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吼道。

李洛站了起来,愤愤的说道:“爹爹,龙郎早就同我说了,要将我,我和他的第二个孩子改姓李,让后送到京城去‘交’给爹爹,就是为了承继咱们家的香灯烟火,这你还不满意么?你知道不知道,他的父系一族也是九代单传,而母系更是没有孩子存在了,如此诚意难道不代表他对爹爹您的一番歉意之情么?”

这话一出,李仲昆面‘色’一凝,站了起来,看了看龙天羽,又看了看李洛,带着几分期待和‘激’动的心态,有些不敢置信的言道:“此话当真?”

“是啊,我信上不是同你说了么~!你要是把我嫁到英国公府去,我的孩子还能继承咱们李家的家传么?”李洛嘴巴一撅,摆出一副不满的‘摸’样,知道这下‘摸’到了自己爹爹的脉‘门’,想来这一关肯定是过去了。

要知道武清侯一系最痛苦的就是断了香烟这件事情。他们家也是三代单传,但是到了李仲昆这一代只有李洛这么一个‘女’儿,所以要是‘女’儿出嫁之后,香烟承继恐怕就要出现问题,所以李仲昆心里面一直有个愿望就是能够生个儿子,可是无奈也不知道是不是年轻的时候风流过度,反正到了这四十多岁的年纪,家里面妻妾十多位,除了李洛之外,就是连个丫头也没有再生出来过,所以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痛,作为一名古人如果断了血脉家‘门’,哪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楚,这种思想绝对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难受。

因此这才有了想要从旁系过继一个到家里面作为继子承继香烟的决定,他一直在选人,旁系的子侄也有几个在府邸之中培养着的,就等李洛出‘门’子之后,就准备过继到名下。可如果真的李洛的夫家要是能够同意自己的‘女’儿生的孩子,哪怕是第二个那也是有了新的希望,毕竟养子哪里有亲外孙来的近呢?说到底,是有自己血脉的关联的。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李仲昆也顾不得拿乔了,站起来很是急切的望着龙天羽言道:“信上你又没有明说,只是暗示,谁知道你说些什么~!你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龙天羽知道这话实际上是在问自己的,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这样,不管如何,我想要弥补您心中的缺憾,我是真心想要做些什么,所以在反复思量之后有了这种决定,也好有一个孩子在您的身边承欢膝下,为您解些烦闷之意。”

“好~!”李仲昆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喜悦,走了两步,突然感觉不对,自己是要拿捏龙天羽这个‘毛’脚‘女’婿的,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过继上去了,随即一想,嘿,也顾不上这许多了,眼下虽然‘女’儿跟着人走了,可是人答应将儿子过继给李家,这也是说要改姓李的,这样李家的烟火没有断绝,看来‘女’儿还是‘精’明的很,处处为李家着想,还好没嫁到英国公府,要不然英国公府的身份地位,是绝对不可能让儿子过继过来的。

不管如何,这个时候的李仲昆对于这个‘女’婿也不好给什么脸子看了,面‘色’缓和了下来,连说话都柔和了不少言道:“来来,贤婿坐,真是的你们傻愣着干啥,快坐~!李大,你也是糊涂,还不快去上茶,另外去‘弄’一桌上好的酒宴,我要喝上几杯。”

龙天羽见到李仲昆如此‘摸’样,连贤婿都叫了出来,心里面也是不由得一叹,这可真是够现实的,自己算是顺了儿子的福气,说起来要不是有这未出世儿子的存在,恐怕这一关就难过了,好在现在总算是逃过一难,看着李仲昆的‘摸’样,也许有些事情就好说了不少。

在边上的端木长青一直端坐一旁,注视着事态的发展。当龙天羽祭出承继香灯这个大杀器的时候,他的心里面就清楚的知道,李仲昆会被收服。在他看来,这个男人不简单,对人心的揣摩有其过人之处,没看到这没有两三下板斧,李仲昆就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利用一个生孩子的空头承诺,将李家绑缚在了他的战车之上,今后恐怕李仲昆就是想要同这个‘女’儿和‘女’婿划清界限也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有个孩子继承爵位,还顺手收取了一个朝廷的武清侯,果然是个眼光深远的人,最高明的地方在于,如此阳谋让人根本无法抗拒,只能被动接受,这才是最让他端木长青看重的地方。

他在观察龙天羽,龙天羽在观察端木长青,没来之前,李洛就曾经说过家里面的状况,说她有个师傅就是端木长青,而且说此人极具智慧,有着相当的谋略,两朝之中的不少政治大事,李家的兴衰荣辱的节骨眼之上,都发挥了相当关键的作用,所以龙天羽对这个跟来辽东的端木长青也是非常关注,毕竟他既然能在此时此刻来到这里,肯定是作为军师过来的。

这个男人给龙天羽的感觉是很有些深度,果然是如同李洛所言,眼睛里面不时闪动着睿智的目光。只是从他对李洛的态度上看,想来二人之间极为亲近,想来爱屋及乌之下,对自己这个‘毛’脚‘女’婿断然不会有什么过多为难的心思。

李仲昆这会儿放下了心思和脸面,逐渐被李洛哄的面上开始了笑容,说真的,其实他也对自己这唯一的爱‘女’狠不下心,顺带对龙天羽这个‘女’婿也越看越顺眼了起来。而端木长青呢,跟这龙天羽则是聊了开来,上到朝政,下到民治,说的是不亦乐乎,二人越说越投机,最后都颇有些惺惺相惜,这让李仲昆和李洛二人有些诧异,要知道端木长青可是眼高过头顶的主儿,平日里说这个,言那个都是鄙视的不行,可对龙天羽却是表现出了完全不同的态度,可见这个李家的‘女’婿也颇和这位李家首席幕僚的眼缘。

李大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一会儿就置办了一桌相当丰盛的酒席,龙天羽自然懂事的请李仲昆坐了上席,然后按照‘女’婿‘女’儿的礼仪,给这位老丈人补了敬茶的礼仪,如此懂事的行为让李仲昆更是开心不已,人就是这么奇怪,原来看这个‘女’婿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是现在观念转变了过来,却又是样样舒心,处处顺眼。

所以原本打算的什么敲打啊,什么计较啊,都抛到了爪哇国去,李仲昆也不绕弯子,先将‘侍’奉的小厮直接遣派了出去,吩咐李大把好‘门’口,谁都不让进,然后坐了回来,直接就说道:“天羽啊,我这次来辽东呢,有几件事情,需要同你商量一二的。”

龙天羽立刻放下筷子,双手行礼说道:“请岳父训示~!”

“嗯~!”这态度很好,李仲昆很满意,训示,瞧瞧人多会说话,‘摸’了‘摸’胡子,李仲昆颇有些感觉的又言道:“你可认识李旦此人?”

李旦?龙天羽眯了眯眼睛,面上神‘色’不‘露’,但是心里面却是有数,这个人他怎么会不认识,就是号称海龙王的家伙么,而上次在山东清剿的海盗,还有那个逃跑的张毅就是这个海龙王的儿子之一,所以他安排人对这个张毅和海龙王有了一些‘摸’底,自然就知道了李旦这个人的存在。

从秘谍组陆陆续续打探回来的情报,这个李旦乃是大明闽南人,家中世代经营海商,从事走‘私’活动,家里面曾经和号称五峰船主的汪直有所牵连,他曾经是汪直的亲信手下。而汪直曾经是中国海海盗之中最强盛的典范,当时海疆所谓的倭寇有一部分是真倭人,也就是无业‘浪’人和武士,但是同时也有一部分是大明人,伪装成倭人活动,如此一来既能维持陆地上的生活,又可以将抢*劫和走‘私’的罪名全部归结于日本人的身上。

直到汪直被胡宗宪‘诱’杀之后,海贸集团由于被明廷大加打压,所以偃息旗鼓,化整为零,平静了好一段时间,直到隆庆恢复对外出口贸易,有了这种明显的政治信号,海商才开始缓过劲儿来,走‘私’团队又开始复活了起来。

李旦就是现在所有大大小小海商集团之中,最大的贸易者,最大的走‘私’贩子,最大的海盗集团的头目,在大明被人称为海龙王,西洋人称之为captainchina,而吕宋人则是称之为甲必丹~!传闻他游走于于中国,台湾,日本,吕宋等地,同时进行商业贸易与船只抢*劫的活动,手下战船无数,武力极其强大,而且家资巨大,有人传言说他是整个大明王朝最富有的人,就连沈万三的家产同他起来比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当然李旦有多少钱财,这龙天羽并不关心,但是这个人手很长,不但山东的事情和他有所关联,而且关外乌拉、叶赫等部落的举动也和他有着莫大的牵连,有证据显示,这‘女’真人的躁动同这个李旦有着直接的关系,所以龙天羽对此人极为重视,更是认为这个人乃是自己的心腹大患和未来最为重要的对手之一。

只是眼下人在海上,而且势力不小,从日本到吕宋的海上可以说他就是主宰,这么一个强势的人从眼下的情况看来,自己的舰队没有建造起来的状况,只能小心戒备他隐藏在黑暗中的獠牙罢了,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所以龙天羽也只能从请报上对他进行‘摸’底了解,但就这样也只能‘摸’到些外围的情况,很难深入到核心之中。

只是自己的岳父怎么提起这个人来了?龙天羽略微沉默了一下,决定只说一半,不提自己的事情,‘摸’清楚了岳父老大人为何提起这个李旦,再说下面的事情。于是就点了点头说道:“李旦我还是知道的,哪是个富可敌国的人物,在海上有着相当庞大的势力,整个南方的对外海贸的所有商人,都必须要仰仗他的鼻息度日,听说要是有人让他不满意了,不管你是在路上还是海上,那就是全家灭绝,死无葬身之地,朝廷也耐他不得。”

点了点头,李仲昆表示龙天羽了解的不错,于是接着说道:“是的,看来你对他很有些了解,嗯,这个人心狠手辣,是位枭雄人物,这次就是他派人来京城找到我,希望通过我来和你沟通几句话,我想来想去,还是要把有些话来同你说一说。”

听完这个,龙天羽心中一愣,找到自己的岳父李仲昆?换句话说,自己的岳父看来和这个李旦‘私’下里必然是有所‘交’情或是勾连,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李旦跑来找到岳父大人说些什么,要知道这李家可是太后的家族,只要太后活着,就可以算是大明最顶级的亲贵家族存在,一个海盗,再怎么强悍,再怎么出名想来也不会放在眼里的,除非,真的有什么利益方面的互通,才能有这么一出李旦派人来见李仲昆的事情,而更为奇怪的是,居然李仲昆如此嚣张的‘性’格,就轻易答应了对方的请求,还跑过来正儿八经将李旦的话同自己通传一遍,这可是了不得的脸面。

李仲昆见自己的‘女’婿久久不说话,知道这个‘精’明的‘女’婿心里已经揣测到了些什么,不过这里坐的都是自己人,所以他也就毫不避讳的言道:“没错,李旦同咱们家有些瓜葛。那还是二十多年前,嘉靖帝的时候,他在京师同我相识,记得那个时候妹妹才生了皇上,咱们家刚刚有些起‘色’,还正是贫穷的时候,那一日我出去玩耍,身上银钱带的不够,”

说到这里李仲昆面上一红,而边上的李洛、龙天羽、端木长青三人对眼一看,各自有各自的表情,什么银钱带的不够,很明显是出去赌博去了,结果赌输了,没钱付账,这个‘花’‘花’太岁的心思和过去的那点光辉事迹,在场的几个人心里面还会没数么?只是不想揭穿罢了。

“结果,边上就有人靠了过来,为我主动付账,还主动送给我大笔的银钱让我接着玩耍,哪手笔大的不得了,当时的我是无权无势,也没什么后台背景,说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能主动同我‘交’往,并且称兄道弟,完全是受宠若惊,鉴于他的豪爽,就如此同他‘交’上了朋友,”

李洛听到这里,有些忍不住了,自己这个糊涂爹,居然连人什么背景都不‘弄’清楚就胡‘乱’‘交’朋友,于是开口说道:“他没有说自己是干什么的么?你就不怀疑这钱来的不正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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