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毫不起眼的院子,孤零零的伫立在树林深处。斑驳的枯树枝圈起来的篱笆院,杂草丛生;颓破的土坯茅草屋,没有一丝生气的摇摇欲倒。
一道纤瘦人影有些犹疑的推开茅草屋的破旧房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蒙着浅色面纱的净白面孔虽看不清容貌,但那双漂亮的杏眸里闪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房间里残脚断腿的杂木桌椅,遍布的厚厚灰尘,墙角壁间无所不在的蛛网,无声的说明着这间房子就是被人遗弃的废弃农家。
浅色面纱女子上下左右仔细的检索着,她上次被带过来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但是怎么看着又完全不像。
“你来干什么?”随着一声低冷戾喝,一道寒光直逼上她的颈间。
“别……我有事儿要说。”浅色面纱女子惊惶得瑟瑟抖着。
“有什么事儿快说!”刀疤脸向门外仔细看了几眼,确认外面没有别人尾随,才收回了手中的匕首,冷冷出声。
前两天自家主子出事了,连带二当家,还有帮派里的兄弟们,一起殒命。当日他被安排留下照应总部,才得以幸免。但是再过几天,就是需要吃解药的日子,没有了主子的解药,那便是生不如死。那种痛苦他是见过多少次的,他都已经做好了到时候给自己一刀的准备,也绝不让那种生不如死的惨况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林暮然前几天叮嘱我,如果她不在了,就由我来接替她的位置,让你们都听我的安排。”浅色面纱女子转过身子,面对刀疤脸,眸光闪躲着,轻咬着下唇,语气轻浅的弱弱说道。她是见过这个人的,上次就是被这个人带来的这个地方。通过听他们内部人的交谈,还知道他是三当家。
“什么?你再说一遍?”刀疤脸阴霾着的脸微微抽搐着,酱紫色的刀疤一跳一跳的,冷厉眸光中夹杂着不屑,像是在听这世间天大的笑话。
“林暮然说如果她不在了,就由我来接替她的位置,让你们都听我的安排!”浅色面纱女子似被他的神态惹怒了,抬眸紧盯向他,语气和眸光皆透出笃定倔强。
“凭什么?你可有主子的手令?”刀疤脸黑眸半眯的看向她,精明的眸光中透着丝丝试探。
“手令没有,但是我有这个——”浅色面纱女子终于心思镇定下来,沉静的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盖子,纤长指尖拈起一枚朱红药丸。
那枚朱红,瞬间点燃了刀疤脸的眼睛,他眸光闪亮的直勾勾凝盯着它,不自觉的直奔它伸出手去。
还没等到他的手接近那枚朱红,浅色面纱女子倏然缩回胳膊:“现在你可信了?”清冷淡漠的声音,自然的彰显出有恃无恐的优越感。
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那枚朱红消失不见,刀疤脸讪讪的收回胳膊,似是不信的问道:“你是只有这一颗,还是主子已经传授了你红丸的配方?”
“如果只有这一颗,我自己还不够用,又岂能拿到这儿来?岂不是无端入虎穴,我又何必?”浅色面纱女子秀眉微微蹙起,净白面孔隐隐浮起丝丝怒气。
听她这样一说,刀疤脸略一沉吟,黑眸里的冷厉收敛了干净,手脚利落的恭敬行礼:“参见新主子!”
浅色面纱女子这才脸色舒缓过来,杏眸眼角微挑,满意的看向他:“以后你就是二当家了。现在帮派里还有多少兄弟?”
“参战的兄弟们全部殒命了。但还有外出任务的兄弟,和留守的,一共加起来只有十人了。哎——”刀疤脸黯然一声长叹。
“好。这些人由你直接管理。这次动静闹得太大,朝廷还在清查余党,所以你们最近不要再有什么动作,只静静藏好就好。我只和你单线联系。且记,没有重大事件,不要主动联系我!”浅色面纱女子将手中的瓷瓶递向刀疤脸,意味深长的说道:“这是你们这个月的解药。记得,是你们十个人的份,不要做出什么别的事。毕竟来日方长,你们每个人每个月都要服上一颗的!”
“主子放心。我若有私心,偷藏一颗,都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刀疤脸听出了浅色面纱女子话里的意思,立时伸出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的指天立誓。
“好!那我先走了。”浅色面纱女子淡若清风的眸光淡扫了他一眼,清浅的回了一句,转身向外走去。
“主子,地牢里那些人质怎么办?”刀疤脸突然想起来地牢里还有三五十人,沉声低问道。
浅色面纱女子眸光微顿,脚步却丝毫未停,清冷淡然的回了一句:“没用的一个也不必留。”
刀疤脸稍一愣怔,望着那道纤瘦人影腰背挺直的消失在残破木门外,不禁有些恍惚,这分明就是自家前主子啊!
在避风小筑忙碌了一整天的韩薇儿,脚步轻快的踏进寒云阁的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竟然没见到云非月的身影。
平日里云非月都是坐在房间的桌案旁边看书,边等她,等她回来后,两个人一起聊聊一天的见闻,才彼此勾着手指一起睡觉的。
韩薇儿疑惑着抬眸往别处看去,惊见云非月竟躺在雕龙大床上。她心头一惊,急走过去,伸出小手探上云非月的额头。
“你回来了呀!”云非月拉过她放在额间的小手,缓缓坐起身子,绯唇嘴角漾起一抹笑。
“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可是也没发烧啊!”韩薇儿满面忧色的急切问道。
“你不要担心,我没事儿的,就是感觉有些困乏,没想到不知不觉竟睡着了。”云非月伸出修长手指拂上她的小脸,轻笑着安慰。
“那你可有看过大夫?”韩薇儿不放心的追问。
“我自己诊过了呀。你别忘了,幽冥宫是以制药和暗器立足于江湖的,很多药理我可是比大夫懂得还要多些。你放心好了,我真的没事儿。”云非月语气笃定的回道。
看到韩薇儿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云非月轻笑着调侃道:“我晚饭还没吃,也不知道我的王妃能不能给本王下碗面吃?”
“必须能!你等我,我现在就去厨房给你下面。”韩薇儿听到他晚饭都没吃,心疼得立时转身就要往外走。
“我陪你去吧,刚好直接在厨房就吃了,也免了来回折腾。”云非月心情愉悦的下了床,两人手牵手直奔厨房就去了。
韩薇儿看到灶间有现成的鸡汤,她手脚利索的洗了一把青菜,下了碗鸡汤面,还顺手做了两个荷包蛋。
清亮的鸡汤,里面是青翠的菜叶,上面置放着两个饱满的荷包蛋,盛放在一个白瓷大碗里,只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开。
“好吃么?”韩薇儿胳膊支在桌案上,单手托腮,一脸满足的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云非月。
“嗯,特别好吃!你尝尝。”云非月夹起一块蛋白递向韩薇儿。
“我爱吃蛋黄。”韩薇儿眼神直瞄向他碗里的鸡蛋黄。
“咱们两个还真是绝配。我爱吃蛋白,以为你也爱吃蛋白,没想到你竟爱吃蛋黄。以后好了,咱们两个可以同吃一个鸡蛋了。”云非月眉眼轻笑着把蛋白吃掉,夹起一个蛋黄递送到韩薇儿口边。
韩薇儿张开樱唇接过来,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韩薇儿把两个蛋黄都干掉,才想起正事儿:“对了,我昨日隐约听如影和你说起林家小姐还有同伙。你们可从那些人口中得知风若汐本主的消息么?”自己再过几天就要穿越回去了,最好等自己消失不见,风若汐本主刚好回来,这样实现无缝对接,多完美。
“本来如影和皇叔的人,都是想要抓活口的,就是想要问明白一些事情。但那些人却个个都是死士,看到形势不妙,纷纷咬碎齿间的毒药自尽了。如影好不容易把一个死士嘴里的毒药拔除,但那人竟直接撞上如影的剑锋,殒命了。所以什么消息也没得到。”云非月端起白瓷大碗,把里面的汤汁都喝了,才意犹未尽的放下。
“哎——这可怎么办呀?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线索,如今又断了!”韩薇儿苦着脸,无奈的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可是在心疼皇叔?”云非月看向韩薇儿的眸光,浮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色,语气也变成了醋溜溜的味道。
“对呀,如果风若汐本主一直没有消息,那我的小战战岂不是要孤独终老了?”韩薇儿丝毫没觉察到他的异样。
“我管不住别人怎么对你,但是你不能喜欢别人!喜欢我皇叔也不行!”云非月探出脑袋,眼神专注的看向韩薇儿。
“我心疼你皇叔,和你心疼你皇叔,是一样的。不是像心疼你一样的心疼他。”被他这样紧盯着,韩薇儿不自禁的心中有些紧张,急忙讪讪的出言解释。
“那还差不多。反正你心里只能装着我,不能再有别的任何人!”云非月再次霸道的维护主权完整。
稍顷,韩薇儿才缓过神来,挑衅似的探出巴掌大的小脸,秀眉微挑着,不服气的叫嚣道:“你怎么这么霸道,竟然还要管到我心里的事!”
“我就是这样霸道!也不知道是谁,昨晚非得缠着我。”云非月星眸眼底缓缓浮起一抹坏笑。
韩薇儿看着他眼中的笑,总感觉里面似透着隐隐的阴险,立时气势上弱了下来,心虚着问道:“谁?非得缠着你干嘛?我昨晚喝多了,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吧?”
“你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但是我——”云非月眸光妖妖灼灼,欲言又止的停顿住了。
“你怎么了?”韩薇儿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更是紧张到心跳都漏了半拍。
云非月伸出大长胳膊,勾手抚上她的后脑勺,然后把自己的脸溱了过去,在她额间深深的印上了一个吻。
“我昨晚一时没忍住,就这样了——”云非月松开自己的大手,满面绯红着喃喃低语道。
韩薇儿顿时松了口气。望着他波光星眸里潋滟的炙热,额间还依然留驻着他绯唇的柔软温热,不禁神魂飘荡,云里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