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剑之无情篇

寒冰剑之无情篇

莽古朱蛤(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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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造万物,万物有灵,变幻莫测,碧绿青翠的草地,小巧玲珑红身金眼的蟾蜍显得格外艳丽,但谁又知道这么美丽的生灵,竟然是剧毒的瘟神。

不但如此,更令金环想不到的是,眼前这艳丽的瘟神竟然直奔他们而来。

“快动手!放网!”金环急声喊道,紧紧盯着几下就蹦出水面的莽古朱蛤,金环已一下就护到了谢钰面前,同时己将自己脖颈上的金环取了下来。

疏疏密密的铁网早已准备好了,并放的恰到好处,可那两寸左右的蟾蜍却出现在铁网之上。

“钰郎,快走!”急声高喊的金环已纵身跳下了马车。看着那一片红雾消散后原本坚硬无比的铁丝如同融化的蜡烛般萎缩后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铁网,金环的脸色已完全变了,但她还是依旧护在了马车前。

可令金环没想到的是,那莽古朱蛤根本没有攻击近在咫尺的她以及围在四周的人偶,而是直奔马车内的谢钰。

几下就蹦上马车的莽古朱蛤已张开了嘴,顿时一股红色的雾气就喷了出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金环先是觉得自己手中瞬间就一轻,而后一股温热滑腻的液体便从她抓着的那个身穿铅质盔甲的人偶的盔甲缝隙间滴上了她的那只玉手,顿时自手向上就迅速蔓延开了炙热火辣的剧痛,她的整个人就如同落入了一口熔锅里一般,并很快的失去了知觉。

马车里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紧接着马车前的草地上就是一片狼藉。

天上的雨似乎比原来小了许多,但依旧响着滚滚的闷雷,再加上从马车的车厢内一直流到碧绿的草地上的那摊暗红色微微粘稠的血,更让站在马车前的人们心情差到了极点。

仅剩的三个人偶自然挡不住楚江陵他们,所以正站在马车前的人们是他们,而且还看到了马车里的一幕,虽然他们都并不想看。

“老汤,怎么会这样?”紧盯着眼前的一幕,脸上满是疑惑和惊愕的胡人凤急声问道。

站在胡人凤身旁的汤如海没有说话,但脸上却流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有恐惧,有惊愕,还有悲伤!

精美讲究的车厢里已是一片狼藉,而且还散落着支离破碎的人体的残肢,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和恶臭,可令人没想到的是,里面的那个人竟然还活着,虽然汤如海真的认为他还不如死了更舒服些。

“因为他体内的血正是莽古朱蛤最为需要的东西!”汤如海低声幽幽的说道,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悲伤。说心里话,汤如海并不喜欢谢钰,但在他眼中谢钰毕竟还是一个人,而他毕竟是一个大夫,所谓医者仁心,他实在不希望看到谢钰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像一滩烂泥般一动不动的倒在马车里的谢钰的身上已由如同火烧般的剧痛渐渐的转变成麻木,此时即使有人用刀将他的手脚都砍下去,他恐怕都不会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可更令谢钰无比痛苦的是,他的意识却依旧很清楚,他虽然不能说话,但他的眼睛却能看,他的耳朵还能听到声音,他甚至能明确的感受到他不但身上的皮肤在迅速的起着脓包,他体内的血液在不断的由他手上的那个破损的地方缓缓的流入那个将那张嘴紧贴在上面的吸吮的东西的体内。

其实刚才谢钰的反应真的很快,他在看到护在自己面前的那个蠢女人也中毒时,他就己经将身边的那个温茶的小几猛推了出去,将那个女人和那个已经化为脓血的人偶撞出了车,可没想到莽古朱蛤的速度更快,而且竟然还如此准确的扑到了自己的身上。

看着那两腮后的腮囊迅速增大的莽古朱蛤,站在最后边的楚江陵那张被雨水浇的发白的脸己变得满是悲伤,但却突然朝着远处的树林高声喊道:“少主人,你若是真的想得到这莽古朱蛤,就请出来吧!”

潇潇的雨中,一声响亮的哨声,远处茂密的林间一阵骚动,便有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乌衣乌刀的少年带着十余个同样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黑衣蒙面的精壮大汉簇拥着一辆极精美讲究的马车出现在这满是恶臭和血腥的地方。

胡人凤一眼就认出了那带头的少年正是薄雪恨,也认出了那辆马车及赶车的人,更看到了车厢内那个白衣胜雪的人。

“少主人,你要想得到这莽古朱蛤就赶快趁着它还没有完全吸吮足这血液之前用金玉白蟾簪贯穿它的蟾酥,然后再用寒冰功的寒气令它沉睡!”楚江陵朗声说道,同时他的目光已落在了远处那个完美而高傲的少年的脸上,一股痛彻心扉的感觉令他心一阵急剧的挛缩。这个自从襁褓时就他被视作比生命还要珍贵的孩子,他几乎是倾尽了一生心血来培养的少年,真的是如此完美,如此高贵,尤其这容貌,这举止更是同当年的她一样宛如天人,但这种深不可测的心机,冷酷残忍的性格却与她那温柔善良、天真无邪截然不同。

楚江陵的话音未落,一道金光就已带着劲风飞入了他面前的马车,不偏不倚的贯穿了那依旧贪婪的只顾吮吸着血液的莽古朱蛤的双侧蟾酥。

一声响彻天际的牛鸣似得蛙声,不由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同时心头一惊。想这莽古朱蛤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千年灵物,不但至毒无比,还嗜杀成性,从来在天地间都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又有何时受过这种疼痛,立刻就放开了谢钰的手。可还没等那红身金眼的瘟神暴怒着跳起来,一道洁白如雪的身影就已经到了马车内,同时一股极冷极寒的气息顿时令它身边迅速形成了一层冰晶。

虽然莽古朱蛤是世间至毒的灵物,但它却毕竟还是世间的生灵,也必须要遵循世间的生理常规。蟾蜍本就有在寒冷环境中沉睡的习性,再加上它刚才还吸食了许多谢钰那满含药物的血液,本就有了倦怠之意,而且此刻它的双侧蟾酥又被贯穿,也不如原来行动灵敏,再加上这迅速将它包裹起来的冰块,不消一刻,一开始还在冰块中挣扎蹦跳的莽古朱蛤,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并被完全封成了一个冰块。

“收起来!”洛雨亭朗声吩咐道,眼中满是胜利的兴奋和喜悦。而他的话音未落,就已有一个戴着厚厚的棉手套的暗卫用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淡蓝色玉盒将那晶莹剔透的冰块收了起来,并恭顺小心的捧到了洛雨亭面前。

“看来少主人是早有准备啊!”楚江陵冷声说道,看着那个淡蓝色的玉盒,他就知道这是用在极寒之地所特产的千年寒玉整块雕刻而成的。这种寒玉本身就极寒极冷,据说只需一小块就能让一整锅滚热的沸水立刻结成冰坨。这种寒玉不但是天地间至寒的宝物,而且还极为稀少难得,若不是早有准备,根本无处寻觅,更不用说是用这整块的玉石雕刻成如此巧夺天工的盒子。

“楚护法,我记得我三岁时你就告诉过我,一个人要做好任何事就要提前做好一切尽可能全的准备,所以我这也不过是遵从你的教导而已!”洛雨亭淡淡的说道,但落入楚江陵那满是悲伤和遗憾的眼睛中的目光却多了一份冷酷和威严。

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霸气令胡人凤和汤如海立刻就低下了头,并恭顺的退到了一边垂手而立,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是洛雨亭出现这种目光就代表他已经有些生气了。

一声满是悲愤的大笑在虽然雨又小了一些,但风却越发疾的天地间回荡。

“好一句遵从教导,属下真是愧不敢当!少主人天纵奇才,心机手段岂是属下能班门弄斧的!少主人的话,属下真是惶恐!”宛如一尊威严的塑像伴伫立在风雨中的楚江陵朗声说道,他一双明如星辰的眼睛迎着那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目光没有一丝退缩,脸上满是愤怒。

自从他从那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那枚毫不犹豫的击向自己要害的冰镖开始,他就知道这里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出自洛雨亭之手,他自己,胡人风、汤如海,甚至这个谢钰都不过是这位完美到了极致的少主人手中的棋子罢了。

“楚护法是在埋怨我刚才利用了你们吗?”洛雨亭看着满脸悲愤的楚江陵淡淡一笑。

“少主人,楚护法绝无此意,他只不过是一—”

还没等一脸紧张焦急的汤如海说完,洛雨亭已冷声打断了他:“汤护法真是越老越善解人意了!难道你认为我不知道楚护法的心意吗?”

一顿时脸上一阵恐惧的抽搐,汤如海只觉得他本就已经完全湿透了的后背越发的凉,而他的嘴也不由自主的紧紧的闭了起来。

轻蔑的看了一眼几乎有些发抖的汤如海,洛雨亭淡笑着说道:“汤护法似乎有些发抖啊!你这是身体不适,还是心中害怕呢?”

“属下年老体弱,多谢少主人关怀!”已重重的跪倒在了一片泥泞的草地中的汤如海忙急声说道。

“好一句年老体弱,汤护法不但是善解人意,而且这次可真是辛苦了!”根本没看跪在地上的汤如海,洛雨亭淡笑着冷声说道,他自然知道汤如海已经知道了一切,但他却不想在这里将事情说出来。

“少主人神机妙算,更有傲视群雄的气概,属下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楚江陵冷声说道,看着几乎是匍匐在地上发抖的汤如海,以及一向都性如烈火,但此刻却脸色苍白,只是紧咬着牙,却一言不发的胡人凤,楚江陵心中越发的悲愤失望。楚江陵不在乎洛雨亭利用自己,为了这个孩子,他宁愿去死,但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外表如此完美的少年,内心却是如此冷酷残忍,为了达到目的不但视人命如草芥,甚至还不惜毁坏自己亲生母亲的陵寝和尸体。

淡淡的一声冷笑,洛雨亭自然知道楚江陵话中的意思,但他却实在不想在这里和他做这些无用的口舌之争,所以他已将目光从楚江陵的脸上移到了车厢内那个如同一块发霉腐烂的臭肉一般瘫倒在车里的人身上,并优雅的蹲了下去。

看着那张己满是脓包的脸上那双依旧同自己一样清如秋水的眼睛,洛雨亭笑得很温柔,声音也宛如空谷幽兰般动听,低声说道:“谢钰,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明白了一切呢?”

谢钰的确己经明白了一切,就在他听到楚江陵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一切,但他现在除了满眼愤怒和恐惧的恨恨的瞪着这个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如同天神般不沾尘埃的人之外,他却连一句也说不出来,因为他根本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舌头。

看着谢钰的样子,洛雨亭当然知道了答案,他脸上笑得更加温柔,声音虽然越发的低了,但却更加动听:“你不能说,那我就帮你说出来。你一定明白了我当初为什么要让汤如海将你治好,你明白了为什么我就算知道了你对我有异心,我还依旧让汤如海给你调理身体,你也明白了我为什么明明有机会杀了你却一次次的放过你,你更应该明白了为什么我要来这里的消息连姚梦雪都不知道,却让金环知道了,其实我就是想让你来这里,因为长期应用药物调理身体的你,你的血本就是捕捉这莽古朱蛤最好的诱饵!”

洛雨亭几乎是贴在谢钰耳边,他说话的声音更是如同耳语,如此亲昵的距离,如此温柔的声音,同时那一股高雅的兰花的淡香已飘入了谢钰的鼻子,这本是谢钰梦寐以求的情景,但此刻那每一句进入谢钰耳朵的话都令他心中的怒火和恐惧加重一倍,一双清眸如同两条能喷出毒汁的毒蛇般满是怨毒和愤怒。

又是一声淡淡的冷笑,洛雨亭已站了起来,便再不看地上那个红肿并开始溃烂的臭肉,而是淡淡的说道:“谢公子,你既然背叛了我教,而且还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你有此结果也是罪有应得,不过看在你也曾跟随我,还为我教做出过一些贡献,你既然这么喜欢我母亲的这块坟茔,我就成全你的心愿,让你留在里面!”

洛雨亭知道谢钰虽然中了莽古朱蛤的毒,但他知道谢钰不会立刻就死,因为莽古朱蛤的习性是从不吃死去猎物的血,所以在它完全吃饱前是不会让食物死去的,但他却绝不能让这个人活着,因为这个人已经对自己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而且还实在是太像自己了,他绝不能留下这个隐患给未来接任天魔教的佳儿造成威胁,再说他也绝不能容忍任何人亵渎损害了自己母亲的坟茔和遗体后还能活在这个世间。

洛雨亭已又戴上了自己的斗笠,并已下了马车,如同一个高贵威严的帝王般优雅的缓步走向自己的马车,再不看身后的人和发生的事

“楚叔叔,今天你们都辛苦了,既然我曾外祖母要我回横素洞天,那你们就和我一起回去吧!”坐进了那舒服精美的车厢里的洛雨亭已摘下了自己的斗笠和蓑衣,并交给了恭顺的守在车旁的屠龙,客气有礼的淡笑着说道:自己既然敢做,也就不怕别人说,更不怕所谓的后果。

依旧笔直的站在一片风雨中的楚江陵没有说话,脸上如同一个死人般没有一丝表情明亮的眼睛根本没有看身旁车厢内的谢钰是如何像死狗一般让人用铁钩勾着身体拖出来,又怎么像扔垃圾一般被扔到了那口破棺材中,再被连同棺材一起埋入地下,而是一直都紧紧的瞪着车厢内那个温柔优雅的少年,此刻他的心就如同掉入一个无比寒冷的冰窟中一般,完全凉的没有了一丝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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