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很普通,幽暗、航脏,满是恶臭和血腥味。
姬飞风对与地牢其实并不陌生,不论是这么普通的,还是多么特别的,而且他也不是没住过,虽然以前他并没有常住过,但每次他的心情都差不多!
“清风拂面,你似乎一点都不在乎?”看着悠闲的躺在一堆枯黄发黑的稻草中的姬飞风,站在牢门外的女人疑惑的淡淡的问道。
地牢中有火把,虽然并不是很亮,但足以让姬飞风看清牢门外的女人。而且姬飞风也不得不承认站在牢门外的女人真的很美,虽然不是花落无痕那种妖娆妩媚,但却明丽照人,玲珑有致的身材的确是一个令男人忍不住要多看几眼的女人。可是姬飞风却连一眼都没看她,而是一直都翘着腿躺在那堆稻草中,闭着眼睛,嘴里竟然还叼着一截稻草。
“金环护法,我为什么要在乎呢?你既不会杀了我,也不会进来对我做什么?每天还有你这样的美人给我送饭,这难道不是一个男人很享受的事情吗?”
“你既然认为我是一个美人,那你为什么从不看我呢?”金环美丽的脸上满是笑容柔柔的问道。虽然金环对这个叫清风拂面的男人没什么好感,但她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似慵懒的男人身上这种开朗幽默的气息的确很令女人心动。
“因为你真的很美,美的足以让我动心?而且一个男人要是对你这样的女人动了心,就难免会犯错。而我实在是不想犯错,所以我还是不看你的好!”依旧闭眼躺在草堆里的男人幽幽的说道。
哦!难道我比花容芷还能令你动心吗?”金环的声音中多了一份撩人的风情。
一声轻轻的叹息,姬飞风依然闭着眼睛,却没有说话,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清风拂面,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环护法,像你这样聪明的女人实在不应该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姬飞风咬着那根稻草说道。
其实金环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可不论一个女人再怎么聪明,但她毕竟还是女人,而是只要是女人就难免控制不了那种女人特有的天性,嫉妒,好奇,虚荣,对自己所爱的男人的占有欲,所以她才会在姬飞风面前问出这种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是愚蠢之极的问题。
一声满是讥讽的冷笑,金环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轻蔑:“难道,花容芷从来都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吗?”
“当然问过!”姬飞风回答的很干脆。
“那她岂不是也很愚蠢!”
“其实,金环护法,你应该知道,一个女人在自己所爱的男人面前多数都表现的很愚蠢,而好多男人也都喜欢在自己面前愚蠢一点的女人!就像姚宫主,她越是在月饼面前表现的精明强干,月饼反而就越不愿意接收她!”
“清风拂面,你似乎真的很了解男人?”金环笑着说道,但她心里却承认姬飞风所说的的确是事实。
“没什么可奇怪的,只不过我也是一个男人而已,但我更喜欢了解女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美丽的女人!”
看着牢房里竟然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还紧紧盯在了自己身上的姬飞风,金环脸上浮现出一丝媚笑,柔声说道:“哦!你现在难道就不怕在我面前犯错了吗?”
“当然怕!”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看着我?”金环的脸上笑容几乎能令每一个男人心跳加快因为,我很奇怪,像你这样一个聪明美丽的女人,为什么会帮着谢钰做那些愚蠢的事情!”
“你,你究竟还知道什么?”金环脸上的笑容已完全消失了,一双美目中闪出一丝杀气。虽然金环与谢钰的关系在雪宫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她实在没想到会有人知道自己和谢钰私下里的所作所为。
依旧悠闲的躺在稻草堆里的姬飞风,根本没在乎脸色已微微苍白的金环,脸上依旧满是轻松愉快的笑容。虽然这堆稻草一点都不舒服,而且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发霉味,但这却是这间地牢中最舒服的地方,而对于一向都很懂得享受的姬飞风来说,他到任何地方都会选择一个令自己最舒服的地方,摆出一个自己最放松的姿势,所以在他能离开这件牢房之前,他从没想过从那上面起来!
“知道的不多,只不过我知道的足以让姚宫主杀了你和谢钰!”
满是刑具的牢房内,一声残酷的冷笑,“姬飞风,看来我真的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了!”
“如果这样的话,金环护法就最好还是让我在你面前守身如玉。否则的话,我可不敢保证我家那只醋坛子小花会不会把月饼找来救我!到时候,你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因为一个女人可不会救一个给她带绿帽子的男人!”
“你——”昏暗的牢房里,在摇曳的火把下金环的脸几乎被气得已完全扭曲。
低下的地牢没有黑夜和白天之分,但地面上却有。
阳光普照,讲究雅致的书房里,明亮,窗前摆着解暑的冰块,所以门窗紧闭的房间里没有夏季那股特有的燥热感。
虽然与地牢相隔真的有一段并不近的距离,但那巧妙的安装了许多折射用的小铜镜的观察孔,和那鬼斧神工的扩音器使得谢钰不但能看清地牢中的一切,而且还能听到地牢中的人所说的每一句话。所以地牢中姬飞风的一举一动书房里的人都了如指掌,就连姬飞风晚上说什么梦话,白天干什么,甚至是姬飞风的打嗝放屁都根本瞒不过谢钰。
虽然谢钰这几天除了睡觉,几乎就连吃饭都在观察姬飞风,但他对这个慵懒无赖的男人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而且越来越反感和厌恶,甚至有一种想将他那张成天笑嘻嘻的脸上的皮整个活剥下来的欲望,而且这个男人竟然还是那个女人的姘头。
花容芷,不用说是见到这个女人,只要自己一想起那个下贱的女人的名字,谢钰就感觉到自己如同活吞了一条最肮脏的茅房里的活蛆一样的恶心,不但能令自己连前一天的饭都吐出来,而且她还是自己这辈子耻辱的标记,但这个卑贱龌龊的男人竟然还将她视若珍宝,真是可恨,该死。
说心里话,谢钰真的不想见姬飞风,就像他这辈子都不想在见到花容芷一样。应该说,他真想将这对令自己感到无比羞耻的狗男女碎尸万段。但谢钰却并没有这样做,他不但没有杀姬飞风,也没有杀花容芷,而且还让金环放走了花容芷,因为他现在是一个猎人,姬飞风和花容芷是诱饵,而且,谢钰也真的很好奇,像他那样高贵完美的人为什么会对这个卑贱龌龊的男人如此青眼有加。
“愚蠢的女人!”轻轻合上了墙上的观察孔和扩音器,谢钰已坐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后,轻蔑的低声骂道。虽然这个女人对自己不但情深似海,而且还像狗一般的对自己忠心耿耿,但自己对她的愚蠢真是越来越难以忍受,若不是现在这女人对自己还有用,自己真是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她。
书房里很静,除了窗外传来的蝉鸣,就剩下谢钰均匀的呼吸声,以及那毛笔落在宣纸上的声音。
嗅着那淡淡的兰花熏香,谢钰的脸上的一抹由衷的笑容己越来越明显,同时他的看着自己刚刚完成的那副画卷的眼睛竟然越来越亮,亮的几乎到了骇人的地步,而且连颜色都发生了变化。
谢钰不但天生聪明绝顶,而且还是一个书画辞赋无不精通的人,尤其他最善于工笔画,儿时曾师从画圣毕丹青的他笔下不论是花草鱼虫,还是飞鸟走兽无不惟妙惟肖,几乎可以乱真。可这些年,他作画的时候不但绝不让任何人看,即使是金环也不行,而且每当画画完后他也从不让任何人欣赏,但他却会变得欣喜若狂,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并不是欣喜若狂的欣赏自己的画作,而是欣喜若狂的将画毁掉,然后付之一炬。谁也不知道谢钰到底画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知道每次他这样做了之后,他的整个人就会变得异常的兴奋和喜悦。
“你会来的对吗?你一定会留在我身边的对吗?”一双眼睛痴痴的看着那副画卷的谢钰的声音异常的温柔,而他的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已习惯的抚摸了上去。
精美无双的构图,画上的人栩栩如生,尤其那双清冷无波的明眸,几乎令谢钰抚摸在画卷上人的脸上的手开始微微发抖,竟然似乎己感觉到了那白皙光华,微凉的肌肤。
“你应该知道,在这个满是愚蠢卑贱的草芥的世上只有我才最了解你,最懂得你!而且我现在的生命也是你给的!你既然让我活在这个令我无比恶心的世间,你就要补偿我,对吗?”如同在梦魇中自言自语的谢钰一双紧盯着画卷上的眼中满是迷离,而且还尽是柔情和爱慕,语气越发的温柔,令人感到无比的诡异。
“什么姚梦雪、唐婉儿那些愚蠢下贱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还有你那个软弱无能的大哥,像一条流浪狗一般无聊龌龊的清风拂面,他们更不配陪在你身边!我说的对吗?”谢钰的语气中满是轻蔑和恶毒,同时他抚摸在画卷上的手竟然越来越用力,就仿佛他手触到的并不是一幅画,而是那画上的人一般。
一声几乎是疯狂的大笑,谢钰竟然一把就将桌上的画卷抱了起来,兴奋的低吼道:“我说对了,对吗?你没有反驳我!我知道我说对了,我就知道我说对了!只有我配的上你,你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对吗?否则的话,你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我!因为你心里有我,你爱我对吗?”
谢钰的话音未落,他竟然就一口亲到了自己怀中那己经被他蹂躏的不堪入目的画卷上。
书房不但优雅而讲究,书房里的人也是一个极优雅而清秀的男人,但那个男人的动作却能令忍耐力最好的人也忍不住要呕吐。
片刻的狂吻,谢钰竟然猛地停了下来,紧紧盯在画卷上的一双已完全变得绯红色的眼中几乎是瞬间爆发出一股比毒蛇还要狠毒的凶光,声音也变得无比的尖细而嘶哑:“你怎么会流眼泪,你哭了!你和我在一起,你竟然会哭!你是不是舍不得那些贱人!你说是不是!”
一把就将那被自己口水弄一塌糊涂的画卷狠狠的扔到地上的谢钰,眼中满是愤怒和怨毒同时他的手上已是根根青筋暴露,几乎完全扭曲的脸如同一只嗜血的鬼怪伴可怖,并冲着地上的画卷低吼道:“我告诉过你,你是我一个人的,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我这么爱你,这么了解你,这么懂你,你竟然还敢想着别人,为别人流泪,你下贱,你自甘堕落!”
紧接着就是一阵凌乱的东西被推倒地上的摔得粉碎的声音,之后就是异常的安静,安静的令人心生恐惧。
大约过了一杯茶的时候,安静的书房里一声低低的冷笑。
“我知道,是他们勾引你的,我可以原谅你!”已恢复了原来的一派清冷优雅的谢钰,己缓缓的从自己的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并轻轻的从地上捡起了那副几乎已是惨不忍睹的画卷,轻柔的抚摸着说道:“好,你既然放不下他们,那我就让他们全消失,这样你就不会再想他们了!你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了!”
书房外明媚的阳光,满园尽是盛开的鲜花。
“环儿,你怎么来了!”优雅的走出书房的谢钰,一脸尽是淡淡的笑容,对着花团锦簇中的金环柔声说道。
“钰郎,你又在烧什么啊?”看着谢钰身后那烟雾缭绕的书房,金环已娇柔的挽住了他的臂膀,妩媚的笑着说道。
“没什么,不过是一副不满意的画!”轻柔的摆弄着金环一缕柔软的秀发的谢钰柔声说道,清如秋水的眼中没有一丝涟漪,看着那宛如小鸟依人伴轻抚在自己怀中的女人,继续柔声说道:“这些天虽然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但却真是辛苦你了!”。
“为了你,我干什么都高兴,又怎么会觉的辛苦呢?”
“傻环儿!”
感觉着那只轻轻抚摸在自己秀发上的手,金环心中满是甜蜜,金环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己就再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雪宫护法,而是变成了一个软弱温顺的妇人,心中眼中唯有他一个人。
但她却不知道,那双清眸中一闪即过的鄙夷和厌恶。
人世繁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缘分就是那么奇妙,不论是有缘无份,还是有份无缘,不论是情深似海的情缘,还是相杀相恨的孽缘,只要是活着的人都要去面对,这就是人生的无奈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