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幽静讲究的庭院,一池的清澈碧绿,一支支婷婷玉立的荷花在一团团翠色欲滴的荷叶间若隐若现。
这本是极雅致的景色,但马云杭却根本没心情欣赏,他年轻俊美的脸上已满是骇人的怒色。马云杭出身金陵富豪之家,天生聪慧过人,深得父母、兄长的宠爱,长大后不但一表人才,更是经高人指点学得一身武艺,他几乎从小到大都过着众星捧月般的生活。但今天他却在大庭广众之下颜面扫地,就如同一只丑态毕露的猴子一般让人耻笑,这使得一向高傲的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此刻的他心中只想把那个多管闲事的小白脸和那个不识好歹的张横千刀万剐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唉!心浮气躁!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一个沉稳的声音低声斥责道,而这个说话的人正悠闲的端坐在那池清水边垂钩钓鱼,挺拔的身影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震慑力,使得立在他身后原本已经十分焦躁不安的马云杭不由得一阵战栗,立马恢复了几分镇静。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坐在池边的人依旧镇定悠闲,但马云杭心中的那份煎熬却越发难忍,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大哥,今天,今天,你为什么不帮我出手!干嘛对那个人那么客气!还竟然答应结清张横和咱们的债务!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才能让他落入咱们的圈套!只要他交出泥人张的秘籍,咱们家的生意就会更上一层楼,富甲一方啊!”马云杭愤怒的大声喊道,一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怒火。
“记住,再多的财富也抵不过你的性命!”池边的人的声音依旧镇静而低沉,而且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大哥,我不相信,那个小白脸有什么了不起!”马云杭心中的愤怒已到了极点,反而声音却变得低沉而阴骘。
“那是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池边的人低声的淡淡说道。
“哼!不管他是什么人!我现在就要去杀了他!”说着马云杭已转身准备离开,他英俊的脸上满是狰狞。
可就在马云杭转身的瞬间,他就觉得自己腰间的玉带竟然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牢牢的拽住了,同时他的整个人就被拽了起来,可等他才看清拽着自己腰带的仅仅是一只小巧的鱼钩时,他的全部身体就已经被那清冷的池水完全淹没了。
虽然已经是初夏,但那池塘里的水依旧很冷,冷的马云杭立刻就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起鸡皮疙瘩。而且因为他丝毫没有一丝准备,所以当他落入水中时,他的嘴巴、鼻子、耳朵无不立刻被那寒冷的水瞬间灌满了,一种濒死感令他不由自主的挣扎起来。
冷冷的看着水中那手忙脚乱的人,池边的人已收起了自己的鱼竿,冷声说道:“不自量力,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想去杀他!看来你真该好好受些教训!”
勉强狼狈的从池塘里冒出头来的马云杭,如一只落汤鸡般泡在池塘中,一双明亮的眼睛愤怒而惊恐的看着岸上的人。
“这里的水很清凉,正好让你好好清醒清醒!”岸上的人冷冷的说,便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了。
“大哥,他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这么怕他!”马云杭怒吼道,脸上已变得无比狰狞。
“他就是你一直都很好奇的那个人!”岸上的人的声音更冷了,而且他已拿着鱼钩和鱼篓连头也不会的阔步离开了。
“冷月如雪?你说他就是冷月如雪?”听到岸上的人的话,原本已怒不可遏的马云杭突然变得无比兴奋,而且竟然还猛烈的拍打着那清澈碧绿的水面,疯狂的大笑起来,“冷月如雪,你也不过如此啊!”马云杭疯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的骇人。
听到身后马云杭疯狂的声音,作为他至亲至近的大哥,马云轩虽然并没有停止脚步,但他心中却狠狠的一沉:唉!这个弟弟的确聪慧能干,可惜他从小到大都实在太顺利了,得到了太多人的宠爱,而且还太年轻,太自负,这使得他更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隐忍,更不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
“听着,这几天,不需二公子出门半步!”马云轩站在自己书房门前一边将鱼竿和鱼篓交给身边的家丁,一边冷声吩咐。他自然知道冷月如雪的冷傲无情,即使是姚梦雪的命令他也未必会买账,更何况是自己,而且他更了解自己那个年少气盛的弟弟也绝不是个省油的灯,弄不好两人还得闹出什么事情来。
家丁小心的接过东西,低首答应着,便恭顺的转身离开了。因为他是马家的老人,他知道马云轩的习惯,若不是他允许,任何人不能随意进入或窥视他的书房。
讲究的书房,燃着雅致的高级檀香,但却极简洁,简洁的几乎能让人一目了然这里的一切。马云轩已缓步走了进来,并顺手关上了房门,悠悠的走到了自己书桌前静静的坐了下来,英俊而阴骘的脸上冷冷的一笑,低声说道:“金环护法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呢!”
“果然不亏是雪宫银字第一杀手,金戈铁马!金环佩服!”金环已娇笑着从书房的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中走了出来。金环脸上虽然在笑,但她心中却满是惊讶,她自认自己的轻功和潜行术已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可没想到这个金戈铁马竟然在瞬间就发现了自己,可见这个人不但耳力极高,而且还心细如发。
“金环护法过奖了,只不过是我的书房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让你隐藏的地方,再加上我鼻子实在很灵,你身上的香气和这檀香真的是差别迥异!”马云轩脸上的笑容以变得无比客气,但他却依旧稳稳的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一动不动,丝毫没有站起身来迎接金环的意思。马云轩虽然一直没能跻身金字杀手,而且他为人还十分低调沉稳,但他却是雪宫的原宿成员,早在姚梦雪没有建立雪宫前,就已经鞍前马后的追随姚梦雪了,所以他在雪宫的地位绝对是举足轻重。而且马云轩看似与世无争,但他实在是一个心机极其深沉的人,他从不像冷月如雪那样光彩照人,但他却有自己的一套独特的行事原则,就如同这书房一样,看似过于简洁的布置,其实是另有深意,因为这样能即使武功再高,潜行术再高明的人也休想藏匿在这里。
看着金环脸上一阵尴尬,马云轩淡淡的一笑,客气的说道:“不知道,金环护法突然造访,有何指教啊?难道是宫主有事吩咐吗?”
看着马云轩不冷不热,若即若离的态度,金环婉然一笑,已缓步走到距离书桌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柔声说:“马大哥又何必如此拒人以千里之外呢!你看冷月如雪、清风拂面和花落无痕都是私交甚密的好友,难道你就如此不近人情,咱们怎么也应该算是熟人!以马大哥的江湖阅历和身份,难道不想多结交些朋友吗?这对你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看着金环那张满是笑容的脸,马云轩的笑容依旧很客气,但语气却微微发冷:“看来,金环护法这次来并不是宫主吩咐的了?”
“如果我是受宫主之命而来,马大哥怎么会连坐都不让,连一杯茶都忘了让我喝呢?”金环婉转的声音中微微含有一丝讥讽。看来这个金戈铁马已知道自己的来意,所以才故意如此冷代自己。
“哈哈哈!金环护法,我金戈铁马在雪宫位卑言轻,而且我马家能有今天也都是受宫主大恩,你们的那些勾当马某从不想参与,也请你们不要拉我下水才是!所以,我看你还是跟紧离开吧!”马云轩冷笑着说道。他只和这个金环在雪宫见过几面,虽然这个女人表面上对姚梦雪无比恭顺,但从她介绍曲凌锋成为姚梦雪的帷帐之臣这件事上,马云轩就发现这个女人绝对是居心叵测,所以他一直都对她都是敬而远之,可没想到这个女人今天竟然自己找上门来。
“马大哥这又何必呢!我知道你对姚宫主一往情深,忠心耿耿,其实我也并不是针对姚宫主,只是不想让雪宫的权力旁落冷月如雪之手罢了!难道马大哥真的不想搬倒冷月如雪,再次得到姚宫主的青睐吗?”金环依旧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清丽的脸上依旧满是笑容。
“金环护法,我看你是想让马某为你们火中取栗吧!”马云轩的声音已完全变冷了。不错,自己的确对姚梦雪依旧念念不忘,但自己可不是像曲凌锋那样毛躁冲动的傻瓜,又怎么会就为了这根本遥不可及的事情弄个身败名裂。
“马大哥,你又何必如此快的回绝呢!我这次来也只不过是向你表达一下我的诚意!你不如好好考虑下,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再和我联系!”金环巧笑着说道。
“既然金环护法话已说完,就请好走,马某不送了!”金环的话音未落,金戈铁马已冷声下了逐客令,并已拿起自己书桌上的一本书看起来,再不看那个女人。对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他还是退避三舍的好,他可不想马家像云天门那样变为一片废墟。
看着金戈铁马那冷酷无情的脸,金环冷笑一声,便毫不犹豫的阔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