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来得突然,水秀没有思想准备,心里正在估『摸』着怎么应付,只听脚步声响到面前,抬头一看,却是茂生。 .
其实茂生早来了,村长老爹的话,他听见了。
茂生心里有些窝火,他对村长老爹说:“八公,我们不能把赌注全都押在龙四苟身,龙四苟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清楚?”
“他那些个乌七八糟的东西,我不相信能有回天之力。我看,我们还是另想办法,要不,从县里请个技术员来,帮忙找找原因,也许……”
村长老爹不待茂生把话说完,气冲冲反驳他:“现在是双脚站在碳火,等水来浇,你还在这里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你不相信龙四苟,可你总得拿出自己的办法来,让井里冒水,如果你有办法,我又何必求他!”
茂生急了,还要说什么,却被水秀拦住了话头。
水秀说:“茂生哥,这事太突然,人人心里都是『乱』糟糟的,早没了分寸。我看,龙四苟既有胆量夸海口,我们权且相信他这一回,万一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茂生听出来,水秀的态度似乎有点暧昧,他忙说:“水秀,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水秀欲说什么,斜眼看见远处墙角,有龙四苟的影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转过身对村长老爹说:“八公,你忙去吧,我走了。”
茂生一把拉住水秀:“你要去哪里?”
水秀一笑:“八公刚才不是说了,龙四苟要找我作帮手,我这给他做帮手去。”
茂生一惊:“你这是向封建『迷』信屈服,我不准你去!”
水秀使劲眨眼睛,可茂生死活不松手,村长老爹见状,不由火了:“茂生,你要不放水秀走,看我不给你三耳刮子!”
在村长老爹眼,茂生是孙子辈,他敢在长辈面前放肆,他有权掀耳光。
可茂生却犯了倔脾气:“我不放!”
村长老爹真举起了巴掌,气势汹汹的样子,水秀情急之下,忙向茂生一阵怒吼:“茂生你混蛋!你给我滚!说完用力一抽,将手从茂生手里抽出来,然后掉头而去。”
水秀走后,村长老爹对茂生说:“茂生,你的眼睛难道瞎了?我看,四苟对水秀有那意思,水秀对四苟也有那意思,你在间瞎掺和什么?”
“水秀平时虽然对你也有好感,可你的条件,哪里如得四苟?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样简单的道理,你怎么想不通?”
茂生望着远去的水秀,一言不发,村长老爹说些什么,他一概没有听见。
再说水秀,三步两步来到四苟家,抬头一看,一座崭新楼房,在这山野间突兀而起,好生显眼。
她知道这座楼房,一定是这么些年,四苟凭着他那一张利嘴,从四乡八里赚回来的,看来四苟是铁了心要沿着这条道走下去了。
水秀一步跨进四苟家门坎,见四苟正一个人坐在桌边,优哉游哉把着一个酒壶喝酒。
四苟没了父母,一个人撑起一个家,生活看来还满有头绪。
四苟见了水秀,真是喜出望外,连忙端凳倒茶,殷勤献个没完,一边还口口声声留水秀用饭。
水秀拿眼往碗里一瞄,好地问:“你这是什么好菜?好香!”
四苟说:“这门菜可是有来头,你今天猜到明天也猜不出。”
水秀猜:“是田鸡?还是老鼠肉?”
四苟说:“老鼠有点挨边,可它不是田头地角打洞的老鼠,是岩洞里的那种阳老鼠。”
“阳老鼠?”水秀有些吃惊。
四苟笑笑说:“是蝙蝠,我们这里石山多,岩洞也多,岩洞里多的是阳老鼠,它们百千倒挂在岩壁睡觉,蛮好捉的,一捉一篾篓,你尝尝看。”
水秀尝了一口,说:“蝙蝠也能吃?我怎么没听说过?看来你这张嘴真是越吃越馋了。”
末了,水秀试探着问:“你这是在哪个岩洞里捉的?告诉我,我也去捉一些来开开荤。”
四苟说:“你要吃,我去给你捉是,还要劳你去费神费力?这几天忙,过些天我给你捉去。”
四苟说到这里,不由得朝水秀脸看了看,像有满腹心事似的。
良久,他终于忍不住,对水秀说:“水秀,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有点看不起我?”
水秀笑着说:“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看不起你还来你家里串门?”
四苟听水秀如此说,心里很是高兴:“水秀你没有看不起我,我很感激你,可我看得出来,茂生是有点小看我的,不过我不和他计较,这么些年,我在社会混,算是长了点见识。”
“其实世什么东西都是虚的,唯有钱才是实的,我这人别的统统不讲,讲个实惠,什么实惠干什么,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子,吃的,穿的,住的,玩的,哪样不周全?也许不足,下可是卓卓有余……”
水秀忽然打断他的话:“四苟你先不要说这些,说点正事吧。”
“正事?什么正事?”四苟问。
“八公不是和你讲好了,让你想办法让井里重新冒水,你也应承了的,你难道……”
四苟忙打声哈哈:“这事呀,你一百个放心吧,包在我身!”
水秀不信:“四苟你莫信口开河,这事开不得玩笑的,我知道你那些个把戏,纯粹是逢场作戏,瞎骗人,见不得阳光的,除非你心里另外有什么秘密。”
四苟见水秀来了真格的,忙摆出一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的样子:“水秀你是聪明人,我心里确是另有盘算,不过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等事成之后……”
四苟说到这里,忽然煞住话头,故意卖关子。
水秀不甘心:“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都快过年了,乡亲们等着水救命呢!”
四苟见水秀焦急的样子,心忽然生出个主意,他趁水秀不注意,猛然近前两步,一把将水秀搂进怀里:“水秀,水秀,你想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