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杰这一天耳朵里都是虎头村的名字,他转头对自己的亲随赵守一说道:“我想到虎头村去采集一下诗词民歌去!”
张县令劝了侯杰半天,不让他去那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可是侯杰却偏去不可,张县令没办法,只得派两名公差,保护着侯杰。看最全!!
侯杰骑着『毛』驴,一行四人走了半天的路,这才来到虎头村的村口,牵驴的赵守一看着虎头村背后的虎头岭巍峨的山势,惊叹道:“龙盘虎踞,起凤腾蛟,好风水,好风水,只可惜村头沟口冲的方向有了问题!”
赵守一的意思是,如果虎头村村口的方向要是冲着正南方,谁家先祖的坟茔埋在这里,谁家的后人,一定能考个武状元!
侯杰对赵守一的底细还是非常了解的,他在京城的时候,曾经干过几年糊弄人的风水先生。
虎头村果然穷得叮当响,二十几家老旧的茅草屋四处漏风,院墙全都是东倒西歪的破篱笆,偶有鸡犬在街『露』头,也都是蔫蔫地没有一点精神。
侯杰东转西转,四处寻找民歌小调,可是村民们告诉他,这里穷得实在厉害,人们温饱都得不到解决,哪还有闲心唱什么歌谣?
侯杰没有办法,只得一路打听,最后来到了虎头村老里正的家里。虎头村的里正是个八十多岁的老爷子,不仅头发胡子全白了,牙齿也快掉光了。
别看他家穷得叮当响,可是两手却抱着一个精致的酒葫芦。那个丢钱的丁老二和另外两个丢山货和咸菜的村民,正和老里正述说着被盗的具体情况。
不久前,丁老二将三吊铜钱藏在自家梁顶的房草,铜钱被盗后,他今天重新检查了藏钱的地方。
丁老二伸手一掏藏钱的地方,竞抓出了一把新苫的房草来。侯杰看着丁老二手里拿的新房草,他纳闷地说道:“咦,十年前苫的旧房顶,现在怎么可能出现新房草呢?”
第二户人家丢失的是一袋山核桃,重有一百多斤,第三家丢的那半缸咸菜更吓人了,竟也有两百多斤的重量。
田二『毛』体格瘦弱,力气自然不会大,让他背三百斤的东西出村,别说是人,鬼都不会信。
侯杰狐疑地对老里正问道:“您住虎头村多年,最近发现虎头村有什么异常吗?”
老里正说道:“要说异常,还真有异常!”那还是在一个月之前,张县令体恤虎头村村民穷苦,他将本县修膳浑水河河堤的美差,派给了虎头村。
修河堤的工钱是一个人每天十个铜钱,二斤白米,这般优厚的工钱对于虎头村村民来说,纯属是天掉馅饼的大好事。虎头村的男女老少50多口一时间倾村出动,最后只剩下虎头村的老里正在看家守村。
村民们正好去了一个月,回来后,他们发现许多家都被盗了。
老里正讲完话,他拿过床头那个精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酒,说道:“修河堤的领工真是个好官,他派人给我送来了一葫芦好酒!……”老里正话还没有讲完,一头醉倒在床,呼呼地打起了鼾声。
侯杰诧异地取过酒葫芦,他滴几滴酒进口,不大一会,侯杰只觉得舌头发直,话语不灵,他指着酒葫芦说道:“这酒,这酒有问题!”
这酒葫芦里的酒真的有问题,几滴酒入口,侯杰便觉得舌头僵硬,意识不清,真要是喝下了半斤八两,他还不得昏睡好几天?
侯杰讲完话,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粉红『色』的『药』丸,塞到了老里正的嘴巴里,随着这枚『药』丸的『药』力化开,老里正晃『荡』了几下脑袋,也从昏『迷』苏醒了过来。
侯杰将自己的怀疑一讲,老里正和丁老二一起愣住了。
丁老二看着侯杰,狐疑地说道:“我们虎头村除了破旧,便是贫穷,如果谁在我们这里打主意,那可真的是瞎了眼睛!”
侯杰摇了摇脑袋说道:“你们想一想,现在的虎头村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丁老二和虎头村的老里正互相瞧了一眼,丁老二说道:“除了我们外出一个月,回来后发现村子里被盗了,也没发现虎头村和过去有什么不同。”
侯杰一顿酒杯,说道:“我怀疑现在的村子是一座假村子!”
假村子!?
老里正听侯杰讲完这句话,他一拍脑门叫道:“老二,你明天带侯先生去虎跳沟去看一看,虎跳沟的地形和咱们的虎头村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第二天一早,丁老二领着侯杰等四个人直奔虎跳沟而去,虎跳沟在虎头村的村西十里处,可是丁老二沿着陡峭的山路往村西走了一个多时辰,也是没有找到虎跳沟的踪影。
侯杰恍然大悟地一摆手,说道:“往回走,虎跳沟应该在虎头村的正东方!”
丁老二生于斯长于斯,他怎么能将虎跳沟的方向搞错呢?可是众人往回走,走了两个时辰后,终于在虎头村的正东的方向,找到了虎跳沟。
丁老二看着地形和地貌与虎头村极其相似,但却方向相反的虎跳沟,他也糊涂了。
难道自己真的是记错了?
侯杰进了虎跳沟,他一路急走,最后来到了沟的那块平地。
虎跳沟和虎头村景『色』和地形极为相似,可是唯一不同的是,虎跳沟内的那块平地,埋着一个硕大的坟茔。可是那块空空的墓碑,却没有一个字迹。
赵守一又似模似样地『摸』出了那个罗盘,他查看了半天这座坟的葬法和方位后,不由得大吃一惊道:“好风水,绝佳的好风水,这座坟主的后代一定可以考个武状元!”
侯杰皱眉道:“这回你不会看错?”
赵守一叫道:“这绝佳的风水是秃子脑袋的虱子明摆着,我要是看错,你挖我的眼睛当泡踩!”
侯杰看着丁老二发愣,他用肯定的口气说道:“虎头村的村民们去修河堤的时候,真正的虎头村已经被人迁移走了!”
现在这道被埋坟建墓的虎跳沟,便是原来的虎头村。一定有个风水高人,他相了这里的好风水,借着村民们修河堤的机会,然后将虎头村的全部房屋建筑全部移到了虎跳沟。而原来虎头村的村址,变成了现在的坟茔葬地。
重新建了一座村子,这得耗费多大的钱财和精力,如果将几千两白花花的银子,摆在虎头村村民的面前,恐怕村民们早已经乐颠颠地搬家了。
这个移村的人士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纯属是多此一举吗?赵守一围着那个坟茔转了几圈,他忽然惊叫道:“这个墓葬的风水有大问题!”
这座坟的南面冲着谷口,谷口全都是黑『色』的岩石。黑石在风水学里叫玄沙。而这座坟的东面是一片黄砾石,黄砾石这在风水学叫寒砂,而这座坟的西面和北面,分别是白『色』和紫『色』的石岩,这在风水学叫幽砂和冥砂。
坟墓周围有这四种砂,这座坟等于落在了四气玄武『穴』。在这里结『穴』之人将来必定通过武力造反成为皇帝。
赵守一讲完了话,侯杰心暗叫不好,一把抓住身后跟着的两位差人,说道:“两位差官,不管风水术是不是靠谱,有人意欲谋反确实是真的,这反贼今天被我们抓住了证据,你们赶快将这情况报告给张县令,这可是泼天的一件功劳!”
那两个差人和侯杰主仆二人赶回了县衙,张县令听到禀报,也是吓了一跳,他拉着侯杰的手说道:“事关重大,请侯诗官放心,我一定要严查此事!”
两天之后,回乡养老的原礼部尚书裴蠡竟绑着一个风水师门给侯杰请罪来了,裴蠡先献了一千两黄金,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侯杰,口连喊救命!
礼部尚书裴蠡可是朝廷有名的『奸』邪之辈,因为行事乖张,惹了众怒,被众官排挤,最后无奈之下,只得辞官回家,以养天年。
裴蠡恨朝廷暗害自己的官员,他发誓要报仇。他要将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一个武状元,然后夺了南宋的江山,杀尽仇家,自己也弄个太皇当当,谁曾想自己的改朝换代的计划却被侯杰识破了。
裴蠡府里有一个风水高人,他早在一年前,便对裴蠡推荐了虎头村绝佳的好风水。
可是怎么能得到虎头村这块地皮呢?
裴蠡在朝得罪人无数,如果他采用买的办法,取得了虎头村的地皮,那他埋葬自己父亲的计划一定会遭到仇家的破坏。如果真有风水高人认出了四气玄武『穴』,那么他家一百多口的脑袋恐怕长的都不牢靠了。
最后,裴蠡找到自己的死党张县令,二人定下了一个借着修建河堤,然后将虎头村悄悄移走的妙计。
那帮村民被张县令以修河堤的办法调走后,裴蠡命自己府的管家到外地雇佣了十个手艺高超的工匠,这些工匠被蒙了眼睛,一直被带到了虎跳沟当,然后这些工匠按照裴蠡画的图纸,用扒迁虎头村茅草屋的旧材料,在虎跳沟的那块空地,重新修建了一座虎头村,而原来虎头村的房基地,成了裴家的祖坟。
看守虎头村的老里正,被裴蠡一葫芦『药』酒放倒再地,等他醒来,已经倒在假虎头村“自家”的屋子里。
虎头村一拆一建,新旧两座村子总会有细微的差别,丁老二藏在屋草的三吊铜钱是被拆房子的裴府家人贪污了,而那袋子核桃和半缸咸菜,也都是在运输的途,掉落进路旁的深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