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瑀风饶有趣味地打量着阮淮冷白的面色,过了好一会,蛊惑一般地缓缓靠近阮淮,低头说:“淮儿别怕,我会再给淮儿一次机会,你从现在开始,跟顾予棠断了关系,我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阮淮垂着头,脸上静静,墨黑的眼睫半敛,眼底蕴涌搅弄着什么。
良久以后,阮淮主动抓住了顾瑀风的手,在顾瑀风讶然她的及时识趣时,阮淮毫不犹豫取出暗器狠狠捅进他掌心虎口处,抬眸对其冰凉一笑,轻声问:“我捅了瑀风哥一刀,瑀风哥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在顾瑀风拧起眉,掀了掀嘴唇的时候,阮淮没等他开口,推开他冷漠地转身离开。
阮淮连班院也没回去,径自离开了书院,往六司阁的方向走去。
顾予棠领了圣旨出宫时,在宫道碰上了路过的卫公主凤辇。
顾予棠依照宫规让了道,但凤辇最后却在他面前慢慢地停了下来。
珠帘被拉开,卫公主从凤辇走下来,来到他的跟前,很安静地将顾予棠上下打量了一遍。
顾予棠垂目行礼:“微臣见过卫公主。”
卫公主看着他,淡静微笑:“还是生分了,小的时候你都是跟着李郗他们一块儿唤本宫姑母的。”
顾予棠不言。
但卫公主也并不觉得尴尬,她目光温婉,把他好好看了一会,方才想起来问:“是皇兄召见小侯爷进宫吗?”
顾予棠语气平淡地答“是”。
“是不是边关真出什么问题了?”卫公主问完话,才想起来后宫不得干政这回事,所幸顾予棠也没回答,卫公主这才抱歉一笑,“看本宫,差点忘了这不能问。”
“卫公主若无要紧事,微臣先告退了。”
卫公主望着他,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缓慢说了“好”,又嘱咐他“路上小心”。
她眯起眸,目视着顾小侯爷修挺冷峻的身影从宫道上离开。
这道黛瓦红墙的宫道肃穆庄严,像是无形的要人窒息的枷锁,但好在,困不住远去的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六司阁。
沉阁在听完下属的话后,双眸一暗,只得暂且搁下手中事务,起身去了趟后院。
果不其然,是阮淮站在笔直的坠着冰挂的高树底下等他。
沉阁摒退了底下人,朝她走过去。
但未等沉阁开口询问她有何要紧事,阮淮主动出声道,“带我去见二殿下。”
沉阁微微怔然:“现在吗?”
“现在。”
阮淮口中的二殿下,也是这京都城里头最不起眼的一位皇子。
原因也很简单,二皇子年幼时遇刺,受过很严重的身心创伤,二皇子因此染上恶疾,自此不愿见人,性情也因此孤僻得很,他常年都待在自己的承宫里足不出户,连陛下生辰都不曾进宫参拜过。
不过皇帝陛下体桖二皇子,知道他至今仍被童年阴影笼罩着,便免了他所有繁冗礼节。
但皇帝陛下大概并不知道的是,这些年以来,京都里埋下细细密密线网,亟待着终有翌日将其彻底掀翻颠覆的人,并不是只有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