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他的存在，还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穆静安觉得好过多了，又再次用气息去梳理了一下自己与孩子，便听到了产婆的惊呼声。

“主子，主子，可以用力了。”

穆静安懂这代表着什么，秦俦却不懂，只见他的小人儿开始用力，才明白了一点，这是代表快了吗？还没等他完全明白，他握着的小女人的手，又加大了力道，随着她这一发力，那边也传来了惊呼声。

“生了，生了。”还没等他回过味来，便传来了孩子响亮的啼哭声，终于明白结束了。

“安安，辛苦了。”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唇。

“我好脏。”穆静安轻松了，也有劲来嫌弃自己了。

“不，我的安安最好了。”秦俦仍坚持自己的看法。

“先看看孩子吧。”穆静安有点累了，但比起生睿儿来，仍是好上太多。

“姑爷，是个小少爷。”产婆已麻利得收拾好孩子，裹在襁褓中，送过来给秦俦看。

“什么?”秦俦第一次有点怀疑自己的听力。

“她说是个儿子。”穆静安还得平躺一会才能动，只得出声重复一遍。

“儿子？不，不是个女儿吗？”秦俦深深得怀疑着，只可惜，他再怎样怀疑也没用。

“不是小小姐，是小少爷。”产婆在穆静安示意下，把孩子放到了秦俦的手上，那双握刀握枪的手，一时竟没给反应，就那样一双手托着那幼小的生命，不知所措。

他不知所措没关系，一点也没影响到这小不点发威，他自己的爹一碰到自己，手脚便开始不停得挥舞，嗓门也在开，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幸好秦俦的手一直平摊着，否则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对孩子做了点什么，穆静安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孩子不怠见他的父亲，实锤。

产婆忙把孩子接过，一阵好哄，可一点用也没有。

“放我身边吧。”穆静安浅笑，若不怠见他的父亲是真的，那对她这个娘，便会是另一种表现。

果然，孩子一粘穆静安的身，便安静了下来，抽抽搭搭一会，便开始睡了。

“这小少爷，同睿少爷一样，近了主子的身就好了。”产婆不由感叹。

穆静安觉得自己好了些，略侧过身，看了一眼，这个目测比睿儿那时要长得壮实些。

“他，真丑。”小东西不是他想要的女儿，又在他身边大哭，秦俦当然一时半会也喜欢不起来。

“睿儿生下来时，还没他好看。”睿儿那时还是养得差了些，这个怎样也是好生养着的。“睿儿，像你多一些，这个孩子像我多一些。”

秦俦听了这话，脸色好看了一些，像安安多一些，当然好了，可为何不是个闺女呢？

“好了，去跟孩子们说一声吧。”他的吩咐她听到了，如今好了，也该让孩子们放心了。

“嗯。”秦俦见她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也安了心，再次看了一眼那个丑丑的小东西，转身出了产房。

这才发现时间已过去两个多时辰了，也就是说安安这次生产用了三个多时辰，比起别人家的几天几夜是算快的了。可对于他来说，已是足够焦熬了。

两小只的功课已做完了，在外面已站了一会，见他出来，立刻便围了上去。

“爹，娘是不是生了？”

“爹，我听见弟弟哭了。”

秦俦正对孩子的性别隔应呢，一听睿儿叫弟弟便又来了气。“你怎知是个弟弟？”

“娘说的，娘说那是个弟弟。”秦睿也不怕他。

秦俦气结，安安是说过，可他从未认真听过，也不认为又会是个儿子，却忘了以她的医术判断出来不是奇事，只能怪自己太想要个女儿了。

结果……唉。

“爹。”“爹。”两个大的还在追问，见他不答，有些急了。

“是，你娘给你们生了个弟弟。”那臭小子敢在他娘的肚子里糊弄他，现在他出来了，看他怎么收拾这臭小子。这对父子看对方的不顺眼在这一刻，算是彻底结下了。

穆静安躺了半个时辰，见一切情况还好，便移回了自己的房间，那产房是她让人消毒准备的，生孩子没问题，可是住就差了点。

还是自己院子舒服，至于秦俦，他连产房都闯了，这坐月子的房间，估计也更不知顾忌什么了，果然，一大两小一会便凑了过来。

穆静安略微得休息了一会，人也恢复了些。

“娘。”“娘。”两只小的心疼坏了，娘看起来不是很好，再看她肚子，不竟有些不习惯。

“来，看，弟弟在这呢。”招呼两只小的靠近一些，看在身边躺着的小小只。

“娘，他的皮肤好红哟。”

“小孩子生下来都这样，先红后白，过两天就好了。”

“娘，他好丑。”又一个嫌弃的。

“你生下来的时候，也不好看，现在不也挺好。”

“嘿嘿。”嫌弃的秦睿一听这话只得傻笑了，顾言谨则是只看不说话。

“谨儿，来，和弟弟握个手。”穆静安担心这孩子有心理负担。

“娘。”顾言谨小心得凑了过来，穆静安拿起他的手，放到了小小只的一只手上，小小只在睡梦中动了一下，正好打在顾言谨的手心里。

顾言谨愣住了，无法表达他现在的感受，有些茫然得看向穆静安。

“这是你弟弟，他喜欢你，在同你打招呼。”

“娘，他，他是我弟弟吗？”顾言谨的心中很难受，可是为了什么，却说不清楚。一听娘说这个是他弟弟，便有些想哭了。

“是啊，当然是你弟弟了，你这个当哥哥的，隔着肚子给他讲了那么多故事，他可都记着呢。”就知这孩子心里是不好受的，怕又是在自责呢。

“娘，我也要摸，我也是他哥哥，我也给他读过故事。”秦睿也凑了过来，同样，穆静安把最小的一个的另一只小拳头，放到了他的手里。

“小谨，他是我们两个的弟弟哟。”秦睿虽不知小谨弟弟为何难过，可他愿意做什么事都拉上他。

“嗯，我也是哥哥了。”

“对，谨儿也是哥哥了。”穆静安放了点心。

“我们一起保护他与娘亲，好不好？”秦睿建议，他有两个弟弟了，他是大孩子了。

“好，我们一起保护弟弟与娘亲。”顾言谨忍回泪水，大声回答。

“好了，好了，去玩吧，你们娘累了，让她睡会吧。”秦俦见穆静安已显疲态，仍强打着精神同儿子们说话，不禁开始赶人。

“娘，好梦。”秦睿凑过去，在穆静安脸上亲了一下，每次他睡觉，娘都是这样做的。

顾言谨抿了一下嘴没有动，反倒是穆静安开了口。“谨儿，你的呢？”

“娘，好梦。”顾言谨好想抱着穆静安哭一场，可也懂事得知道娘累了，凑过去，在娘脸上亲了一下。

“谨儿，娘爱你。”穆静安轻声说。

“娘，谨儿也爱你。”顾言谨忍不住了，抱住穆静安的脖子，哭了起来。

穆静安轻拍他的背，安抚他。

“娘，小谨这是怎么了？”秦睿不是大人，自然不明白顾言谨为何哭。

“谨儿，只是见到了弟弟，想到自己当了哥哥，所以激动了些。”穆静安边安抚怀里这个，也为他的行为找个好的理由。

顾言谨发泄了一下，好多了，直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去吧。”穆静安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

顾言谨终开怀得笑了一下，同秦睿往外走，秦睿似想到了什么，又冲了回来，小声同穆静安嘀咕了几句，才彻底离开。

终只剩下秦俦陪着他的小女人了，那个小小的一只不算。“睡吧。”真的没有比她更好的母亲了，这种时候还在顾及别人家的孩子。

“好，不过，你得想想，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别以为她没看出来，这男人不喜欢这个小儿子，还惦记着他的小闺女呢。

“嗯。”秦俦极不情愿得答应，女孩的名字他准备了不少，男孩的没有，一个也没有。

穆静安嘱咐完这事，也扛不住了，沉沉得睡了过去，秦俦这时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帮她掖了一下被角，又爱怜得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才把目光挪到那小小的一只身上。

其实在这小东西呆在他手掌上时，他心底已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不同于安安带给他的，也不同于睿儿带给他的，是别样的，一种全新的，只可惜还没等他体会到那是什么，小东西便把他哭懵了。

现在，他抱他是不想抱的了，这么小一只，又这么软，他不会，怕伤到了他，同孩子们一样，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他的小拳头，软软的，温温的，那种感觉又来了。

现在他懂了，那是什么，那是为人父的天然流露，睿儿见他时算是懂事了，能叫他爹的喜悦虽很强烈，却比不上现在这种无声的，对心灵的撞击。

这么小，这么软，这么弱，为人父的责任感，与保护欲，还有一种莫名的期待，一下子全涌了上来，让他有些眼花，感受了一下，竟是泪湿了眼眶。

又将目光转向他心爱的人儿，是她将这一切感受带给了他，补上了他缺失的那一课，安安，他的安安。